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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节

      “我已经问过任柔了。”

    “不害怕?”

    她轻轻摇头,“人生有些事情总要亲自去面对,害怕是没有用的,所以我们不需要害怕,只需要勇敢。”

    “我能相信你?”赫连胤修长的手勾过她的脑袋,第一次嗅到了福祸难辨的危险信息,老实说,他不是太愿意的。

    “请相信我。”

    她立在水花中,坚定点头。

    那天晚上,赫连胤跟向尹缠绵了一夜,天明的时候,他慢慢起身,沉默地望着向尹的睡颜出神。

    既然她已经决定了,他这个做丈夫的,就只能去支持她。

    赫连胤看了她良久良久,最终,吻了吻她的唇角,裹着睡袍,悄然离去。

    向尹醒来的时候,赫连胤已经离开了,她把戴慕叫到跟前,吩咐他近期一定要看好桐桐,不要让陌生人接近他,戴慕点了点头,表情严肃。

    那几天一直很平静。

    但因为太平静了,向尹反而有一种诡异的直觉,她觉得就是这几天了,韩洛思一定会出现的。

    这天傍晚。

    天下忽然起了雨。

    风势大作。

    雨滴急促而狂暴的砸在地面上,雷电交加。

    向尹在屋内看书。

    一言不发。

    任柔在旁边翻阅文件工作,气氛宁和。

    忽然有个陌生人来访,这人披着雨衣,说是有要事要见向尹,希望门口的卫叔放他进来。

    向尹直觉是战争开始了,目光变冷,“让他进来。”

    任柔闻言,起身前去引路。

    很快。

    任柔就带回了一个年纪约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男人慢慢走进来,对向尹点了点头,“赫连太太。”

    他竟然叫她赫连太太,而不是萧小姐,这证明他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

    向尹点头,不动声色看他,“这位先生是?”

    “我是您亲母身边的助理。”男子的话掷地有声。

    向尹一怔,脸上血色全失,站起身,冷漠地说:“你是说?”

    “是的,您的亲生母亲,蒋家语女士。”

    向尹顿时怒极攻心,“她还没死?”

    说完这句话,她又顿了顿,是不该怎么失态的,就算恨,也要恨得得体一点,她慢慢弯唇,沉下怒意,“不对,我说错了,她让你来干嘛?”

    “赫连太太,可否借一步说话?”男子观察着向尹的脸色说。

    向尹沉默许久,而后,用眼神示意任柔等人先下去。

    任柔等人得令离开。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向尹和中年男子两个人。

    中年男子说:“蒋家语女士前段时间检查出癌症,是胃穿孔晚期,她已经时日无多了,所以在她最后的这段时光里,她希望可以见你一面,并对你道歉补偿。”

    向尹没有说话。

    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说:“当年蒋家语女士抛下你后,就跟一名叫庄严的军官逃向美国,没想到那个军官是个黑心的,眼见钱花得差不多了,不想与您母亲同甘共苦,便独自偷了钱离开,他不止带了钱离开,还怕你的母亲回国报复,所以偷了您母亲的护照和身份证。”

    向尹仍然没答话,脸孔陷在阴影中,散发出一种刺骨的冷意。

    “后来,你母亲靠着洗盘子为生。又辗转到了后来,她到了桑德拉先生的住所给他当佣人,没想到两人一见倾心,并展开了一段恋情,后来你母亲就嫁给了桑德拉先生,现在桑德拉先生陪着蒋家语女士回到国内,希望在最后的日子里,能见你一面。”

    “是桑德拉布兰切特么?亚佛布兰切特的父亲?”

    “是的。”

    向尹微微怔然,果然是呢,她的亲生母亲,现在成了韩洛思的婆婆,并且已经是胃穿孔晚期了,她的消息一定是韩洛思告诉蒋家语的,否则蒋家语怎么可能找得到她?

    想到这里,向尹沉默地想,韩洛思特意安排她们见面,是为了什么呢?

    “要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后天就是蒋家语女士的50岁生辰了,如果可以,蒋家语女士希望您去看看她,这是请帖,至于去不去,全在太太你的定夺。”

    向尹扭头看着那张请帖,眼神越发冷淡,“好,请帖我收下了,转告她,明晚我一定会出席的。”

    中年男子微微一愣,却没有说什么,弓了弓身,转身离开。

    等中年男子走后,任柔从门外走了进来,眼里有慢慢的不赞同,“小尹,你为什么要出席?”

    中年男子刚才说的话任柔都已经听见了,任柔从小和向尹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她生母这个人的,长得特别漂亮,但性格以爱情至上,是个轰轰烈烈的女子,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当年抛弃了小尹,所以就算现在死在大马路上,向尹也不用去管她。

    况且她还做了那么伤风败俗的事情,跟别的男人跑路了,现在却腼着脸说要见她最后一面,当初她抛弃小尹的时候,怎么就不会想到自己有今日呢?怎么就不会想到自己临终那日,子女还恨着她,不愿见她呢?如果当时她多想想,多思考思考,或许就不会抛弃小尹了!

    向尹脸上的笑容满面消失,“这是韩洛思的圈套,我们要去。”

    不在躲避,而是正面迎击。

    任柔微愕,心里就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既然知道是圈套,为什么还要去?”

    “因为躲着无法换来安宁,既然战争已经开始了,我们就要勇敢抵抗。”说完,她慢慢走向二楼,声音从容淡定,“任柔姐姐,你明晚陪我一起出席晚宴吧,现在我们一起去挑衣服。”

    任柔长长叹了一口气。

    时间流逝。

    转眼就到了隔天的夜里。

    阴雨绵绵。

    宴会却异常热闹,今晚,京城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但蒋家语女士并没有出席,她病得很严重,在房中修养,但这仍然不影响派对的气氛,很多时候,这种派对只是为了笼络人心和倾谈生意。

    派对的屋顶粘满了气球。

    任柔跟在向尹身后,进入派对,一双如海般深邃的眼,在派对中慢慢梭巡,很快,她的目光就跟昨天那个中年男子的目光对上,那人穿着黑色的管家服,微微对向尹点了点得到头,走过来。

    “赫连太太,你来了。”中年男子礼貌地打招呼。

    向尹颔首,神情淡然,“嗯,我亲母呢?”

    中年男子没想到向尹这么单刀直入,眼中闪过一丝急促,恭敬道:“蒋家语女士正在休息呢,我去通知她一声,赫连太太,请在这里等一下。”

    “好。”向尹心里冷笑,表面却没有表露出来,得体点头。

    眼看着中年男子离开,任柔眼神变冷,悄声道:“这人的话不可靠。”

    “怎么说?”向尹不显山不露水地问,其实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人看似是为蒋家语说话的,但实际上他一点都不尊敬蒋家语,每当说起这三个字时,他眼里就会闪过难以掩饰的蔑然。

    任柔说:“遮遮掩掩,古古怪怪,必有蹊跷。”

    没想到任柔的心思如此缜密,向尹点了点头,眼珠狡黠,“走吧,任柔姐姐,我们跟上他,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坏事。”

    任柔姐姐点头,跟上向尹,悄然地避开了众人的视线,消失在了宴会深处。

    二楼的过道上。

    中年男子手中揣着一串钥匙,打开了一间紧闭的房门。

    向尹和任柔跟在他身后,轻手轻脚。

    房门的隙缝里。

    中年男子跟床上一个瘦弱憔悴的妇人讲了几句什么,而后,那妇人点点头,中年男子站起身,走到高台上去取药,他从杂乱的白色药罐中各倒出一些胶囊,然后又悄悄从口袋中取出一颗单独的胶囊,混合在那团药中,又倒了杯水,才慢慢返回到憔悴的妇人身前。

    这一刻。

    向尹已经看明白了,床上那个瘦弱憔悴的妇人就是自己的生母,蒋家语。可惜她已没了向尹记忆中那股清新的美丽,她变得苍老瘦弱,尤其是病重之后,她的眼窝常年深凹,透着一股久病不愈的苍然之感。

    而那个中年男子,蒋一颗胶囊混合在蒋家语的药片中,这显然就是要杀人灭口,还是嫁祸式的。

    看着那团药丸慢慢送向蒋家语唇边,向尹呼吸一滞,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便快速冲了过来,打翻了那中年男子手中的药片。

    临走前,她不忘对任柔说:“任柔,等下记得录音!”

    药片一落地,那中年男子就瞬间翻脸了,勃然大怒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向尹眼眸阴鸷,“管家大叔,我们昨天才见过,你不会是这么快就忘了我吧?”

    管家看清了眼前的人,霍然瞪眼,“我没有请你们上来你们为什么私自上楼来了,知不知道,这叫擅闯民宅,是要坐牢的!”

    “管家大叔,你刚才拿药出来的瞬间我可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了,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吧?”向尹忽略他的话,声音冷凝。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好啊,那我们把地上的药捡起来,拿去检药部分检查一下,就自然知道药物有没有问题了,另外我们两人都是证人,你跑不掉的,说,是谁让你来谋害蒋家语的?”

    管家被她严厉的气势震了震,不由得心中一虚,抢白道:“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要去告诉先生,告得你们把牢狱坐穿为止。”

    “她们没有私闯民宅,是我请她们来上楼的。”千钧一发之际,床上那妇人微微颤颤坐了起来,她眉眼深凹,手臂枯槁。

    尽管向尹恨她恨得要死,但当她看见她的惨状时,她又忍不住去怜悯她,也许这就是与生俱来的血亲之情吧,就算再恨,也容不得别人伤害自己的亲人。

    更何况蒋家语现在还在帮她说话。

    向尹抿了抿唇,继续厉声盘问管家,“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报警了!现在人证物证,你跑不掉的,但若是你说出实话,我答应你,一定会向法官求情。”

    “我,我……”管家结结巴巴,眼角余光瞥见韩洛思的裙角出现在房门后面,他什么都不敢说,反身一扭,往外跑去。

    “任柔姐姐,抓住他!”向尹大喊。

    任柔姐姐冷了眼,待管家跑到她跟前,反手抄过一个烛台,砸在管家的脑壳上。

    管家的头顶立刻血流如注。

    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任柔握着烛台,表情冷静得没有一丝多余的犹豫。

    就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