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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昏游戏 第99节

      “嗯,”郁承沉吟片刻,语气清缓问,“去旅游怎么样?”
    怀歆扬了扬眼尾:“听起来不错。”
    自从稻城回来他们就再也没有过真正的旅行,澳门那种纸醉金迷的度假自然不能算,要去就去些风土人情特别的地方。
    怀歆揪着他的衣角,歪着头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说过有很多事情都是要一起做的?”
    “当然。”郁承浅笑,“热气球、跳伞、越野冲沙、蹦极……还有什么我没说上的。”
    他记得倒是很清楚,怀歆踮起脚,凑近过去,笑着在他唇上啄吻了一下。
    “我想坐热气球,还想冲沙。”
    “好。”郁承低眉凝着她的眼,眸光专注,“那我们去土耳其吧。”
    怀歆眨了眨眼:“那么远?时间不够怎么办呀。”
    “做完瑞势的那个项目之后,我可以休几天年假。”郁承弯了弯唇,“你也可以请假,宝贝。”
    “那万一同事们发现我们两个同时不在,不会觉得很奇怪吗?”怀歆想了想,又很快自圆其说,搂着他的脖颈娇声说,“算了,反正我实习也没剩多长时间了,估计旅游回来也要毕业典礼了。管他呢。”
    郁承低低笑起来,温热掌心在她腰间缓缓摩挲,亲昵道:“都快忘了我家小朋友要毕业了。”顿了下,他问,“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
    “读研吧。”
    怀歆说,还是喜欢当学生的时光。在社会上总不能再那么随心所欲。
    郁承笑:“你在我这里永远可以随心所欲。”
    怀歆扬眉,也只是笑笑,问他一句是吗。郁承看着她,没再说什么,感叹道:“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大三,时间过得可真快。”
    是啊,时间过得是很快。
    这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着实和他有许多难忘的经历。
    “嗯。”怀歆抱紧了他,脑袋撒娇般地蹭蹭,“哥哥,我很感谢可以认识你。”
    郁承稍顿一瞬,手掌温柔地按在她的发上,低沉回道:“我也是,宝贝。”
    其实和他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呢?
    就是那种生命好像是在炽热燃烧的、异常恣意的感觉。极致的快乐,仿佛要冲上云端,怀歆想不管不顾地放声尖叫。
    炽热而危险,不知道这样的时日可以持续多久,但她也不想去在乎,只想活在当下,享受这些精彩纷呈的瞬间。
    郁承说行程都交给他来规划,怀歆也就随他去了。
    想着之后要在外游玩五六天,也不能同家人见面,怀歆周日便回了趟家。赵媛清听说她要回来,喜出望外,多做了好几盘菜。
    怀歆平日住在博源附近,以前周末的时候还会回家住,后来常常与郁承待在一起,也不经常回来了。怀曜庆工作忙,只很偶尔的时候才会问她一句,怀歆往往就是含糊其辞,回答要加班。
    一家四口重新聚在一起,气氛还算温馨和乐。
    赵媛清忙里忙外布菜,赵澈像个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看热播剧,怀曜庆则戴着眼镜低着头在桌边用电脑。
    他气色不太好,怀歆一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问他怎么了,怀曜庆说是最近加班太忙,有点疲劳。
    他一向是如此,忙碌了一辈子,歇下来不习惯,怀歆在心底叹一口气,也没多说什么。
    热气腾腾的家常菜端上桌,赵媛清招呼着大家过来吃晚饭。赵澈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循着味道就过来了:“得嘞!”
    赵媛清白他一眼:“干活不积极,吃饭总是第一名。”
    怀歆和怀曜庆在旁边低声笑。
    全家人的炮口一致对付他也不是第一次了,赵澈瞥了怀歆一眼,很恶劣地转移注意力:“姐,我怎么这么多天都没见你回家了?”
    怀歆端着米饭,镇定自若地回答:“忙工作。”
    “是吗?”赵澈注视她片刻,挑着嘴角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谈恋爱了?”
    此话一出,几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就连怀曜庆都把筷子放了下来,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众目睽睽,怀歆干咳一声:“不是,你这话什么根据?”
    赵澈吊儿郎当道:“姐你就回答我,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别打马虎眼儿。”
    “……”
    “就算谈恋爱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怀歆白他一眼,“你不也恋爱了吗?”
    “那我的恋爱是光明正大的恋爱,谈了一段时间就带过来给爸妈看了。”赵澈斜睨着她,“可你呢,到现在一句也没提过,那真是让我觉得有点稀奇。”
    “……”
    不得不说这个该死的小毛孩还是很了解她的,句句切在点上。
    怀曜庆闻言也禁不住问了:“是啊星星,对方是什么人?你没和我还有你妈提过啊。”
    他的表情有点严肃,怀歆气焰立马降下去了,舔了下唇,嘀咕道:“那不是看您忙吗,我……我就随便谈一谈。”
    “确认关系的事情怎么好随便。”怀曜庆不认同地看着她,问道,“他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
    “……”
    怀歆潜意识里其实并不想和爸爸撒谎,但是她和郁承之间实在是太复杂了,所以一直拖着没有说。
    她慢吞吞地开口:“就是我一个学长,大三暑期实习遇到的。后来觉得挺聊得来,就在一起了。”
    “在一起多久了?”怀曜庆问。
    “……”
    要正式算的话还得是五一在澳门的时候。
    “一个多月。”怀歆鼓了鼓颊,撒娇道,“就是因为时间太短了嘛,怕不太稳定,所以就没跟你们说。”
    怀曜庆脸色稍微缓和下来,赵媛清也打圆场:“就是啊,星星是对的,刚在一起各方面还都要看看合不合适嘛。”然后又白赵澈一眼,“你姐自己有分寸的,你别瞎掺和。”
    怀歆得意地扬眉觑了他一眼,赵澈撇了撇嘴,安分下来。
    不得不说,赵媛清的菜做得还是很不错的,怀歆吃得正欢,便听怀曜庆咦了一声:“这个鸡肉是不是糊掉了?”
    “诶,不会吧?”赵媛清皱着眉探头过来,把他碗里那半块夹过去,尝了尝后摇头道,“没有啊。”
    怀歆也夹一块,的确火候正好:“我也没吃出来啊。”
    怀曜庆看看两人,欲言又止,笑道:“也对,你妈厨艺还是很好的。”
    一顿饭吃得轻松愉快,怀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郁承在一起待久了,被他排遣了她所有的烦恼,总之她现在无论做什么心情都很好。连带着次日周一上班都活力满满。
    不过这两天郁承都没有来办公室,他和张可斌去瑞势总部见邵中山了,尽调过程中还有一些具体事项亟待推进。
    晚上吃好谈完之后郁承从会所出来,一辆劳斯莱斯停在隐蔽处,车窗降下,一张年轻沉稳的男人的脸露了出来:“承少。”
    郁承浅笑,简扼应声:“程铮。”
    潘晋岳给了郁承足够调配的人力,但说到底都不听命于他,郁承若想再深入把持,还得培养自己的心腹。
    程铮就是他挑中的得力干将,靠自己的手腕和能力短短几年爬到家族集团中高层,但又刚好处在某个临界点,和上面的老人没有太多的利益纠葛。
    禽鸟择良木而栖,人与人之间的筹码有时不仅在于权势、财富、地位,还在于心间那一点惺惺相惜。
    程铮拥有海外近八年深厚的审计和法律背景,励志图新,寻求变革,不甘只做一艘沉疴过甚的大船上的螺丝钉。
    这样的人才,如若好生利用栽培,会是一支利箭。
    待郁承上车坐定之后,程铮汇报道:“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现在就看四少那边有什么动作了。”
    通过某种不经意的“方式”,让人把裘明帆提前锁仓的消息透露给潘睿,程铮很期待这两兄弟之间会上演何种好戏。
    “很好。”不过老板倒是不动声色,平静说,“待会儿随我去见见新茂置地的人。”
    新茂置地是潘家的一个房地产子公司,原先也是潘隽在管,但是影视综合城的事情之后,这一块就归了郁承。
    平常做做开发,住宅和商业地产都有,目前正在准备某市政府一个旧改拆迁工程的投标。总建筑面积约48万平方米,总投资额近10亿元,拆迁户数约1200户,计划要做成一个旅游度假村。
    这块区域地理位置好,依山傍水,周边地价高,且有更高升值空间,对于新茂来说是非常有利可图的项目,总经理尚家祥对此十分重视,近日一直在笼络关系、疏通人脉,希望能够在天平这端多放一些砝码。
    “不过政府不只推出这块a地,还有另外两块b和c,分别在次市中心和近郊,都是住宅开发,前者适合高层和洋房,后者则多是别墅楼盘。”
    尚家祥在会议室内对着屏幕演示道:“b地块比较老生常谈,对我们来说游刃有余,但是空间比较有限;c地块区位不错,周边教育和医疗资源丰富,还有奥特莱斯、高端购物中心等商业配套,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我认为综合考虑,没有旧改拆迁的潜力大。”
    郁承屈肘支颌,沉静不语,程铮问:“尚总有多大的把握可以中标a地块?”
    尚家祥回答:“除我们之外,另外两家万融和普城是主要的竞争对手,应该也会参与投标。万融是做商业开发为主,实力更雄厚,也与度假村的概念更匹配,但是没有旧改拆迁的经验;
    普城规模不及我们,如果是b地块应该没有悬念,ac地块不太好说,但是按照我们目前的详尽准备来看,还是把握比较大的。”
    尚家祥这几年一直锐意进取,通过自己的人脉网络拿地、融资、开发,成就了不少好的楼盘项目。他将几个设计方案排放在郁承面前,讲解完毕之后,恭谨道:“请郁总做最后的定夺。”
    商谈至半夜十二点,郁承和程铮一前一后出来,司机开车,程铮坐在副驾驶询问:“承少,送您回哪里?”
    “回博源资本。”
    路上郁承闭目养神,窗外浮光掠影,他淡淡出声道:“伯纳德那边进展得怎么样了?”
    “刚联系上。”程铮答,“几年同门之谊,他还是愿意卖我这个面子的,您放心。”
    伯纳德是国际有名的资产评估师,在大型资产交易中替富人们做一些价值评估鉴定,如商业楼盘、旅游度假村、开发绿地等等。
    “好,辛苦了。”
    港城一处偏宅内,眉目隽秀清雅的年轻男人站在落地窗边打着电话。夜色披拂在身前,他淡淡道:“好的,我知道了,您放心。”
    刚放下手机身后一串丁零当啷的脆铁声响起,他回过身来,微笑着蹲下。
    “不是让你在里屋乖乖呆着吗?怎么又出来了?肉没吃够?”
    那是一只通体毛发雪白光亮的大杜高犬,又称阿根廷獒,为狩猎而生的凶猛品种。却在主人的脚边匍匐着趴下,乖顺地等待着被触碰。
    裘明帆勾着唇角,揉了揉它的脑袋。
    垂眸凝视须臾,他站起身来,用夹子从旁边钳了一块生牛肉扔过去,白色的身影跃起来,顷刻间将食物吞进腹中。
    “真乖。”裘明帆赞扬道。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划破寂静。本就漆黑的室内,獒犬的一双眼睛微微反光,阴郁而沉晦。男人接起电话在沙发上坐下,一半身体也沉浸在了阴影里。
    “说。”
    那头恭敬汇报道:“听说二少决定要投标旧改那块地了。尚家祥本就十分看好那个项目,也带领团队做了不少努力,志在必得。”
    “是么。”裘明帆稍稍后倚,嘴角掀着些许漫不经心的弧度,“那块地价值很大,如果是我,也一定会去抢的。”
    “您是想出手竞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