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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7)

      谢惭英听完就放下了,也不问别的。谢小壮便道:公子,要不我出去多打听打听,看看阿茗姑娘有没有来?
    不用了,她若真来了,闹起来我们总会知道的。谢惭英道,我有些饿了。
    谢小壮站起来:我去吩咐备饭。
    嗯,谢惭英双手枕在脑后,半躺在床上出神,我今天想吃鲫鱼汤和红烧豆腐。
    谢小壮道:公子这一路吃了好几次,看来是真喜欢。
    谢惭英垂下眼睛,声音低低的,像是说给自己听:也不是,以前也好奇这两样有什么好吃的,最近才常常念着。
    他没有说这是宁拂衣最喜欢的菜。
    谢小壮没有再说什么,出门叫伙计去了。
    用饭的时候谢惭英也没吃多少,剩下的都让谢小壮扫了个干净。谢惭英看见他胃口大好,道:你倒不挑食。
    谢小壮嘿嘿一笑:和公子一起,吃什么都是香的。
    谢惭英微微勾唇,道:你打架是不中用的,也就只有嘴甜。可你真心这么觉得呢,还是只是奉承我呢?
    谢小壮竖起手掌道:我的真心天地可表,若不是真心,又怎会一路相随?
    谢惭英心中一暖,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道:好了,也没说不信你,你回去休息吧。要是今天姓霍的闹上门来,又是一顿忙活。
    谢小壮嘻嘻笑:好公子,你这是心疼我了,我可全仗你护着了。
    谢惭英哼道:自作多情,我的人,他们也敢动么?
    谢小壮叫伙计收拾了碗盘,兴高采烈回房睡觉去了。谢惭英走到床上躺下,心想,若是师兄在,也一定是这般护着自己。若是师兄在就好了,两个人就这么一起行走江湖,一辈子不分开。唔,不过自己是要做恶人的,师兄到时候会不会跟师父一样,讨厌自己呢?
    胡乱想着,困意袭来,朦朦胧胧睡了过去。梦里宁拂衣正与他泛舟游湖,一贯的温柔神色忽然变了,冷笑着说:你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一把将他推入湖中。
    谢惭英挣扎起来,冰冷的湖水灌入口鼻,让他无法呼吸,有人语在耳边窃窃交谈,好像水鬼一般。他猛然惊醒,一身冷汗。
    房间里漆黑一片,楼下不闻人声,想是夜已深了。然而那窃窃私语却忽然又响起。谢惭英吓了一跳,坐在床边不敢动弹。
    窗户没有关上,微凉的夜风吹进来让他清醒了几分,仔细分辨后发现那交谈声来自房门外,只有偶尔的一两个字,似乎有人在催促。
    他从窗口翻出,趴在走廊尽头的窗外向内窥探,只看见两个人影趴在他的门外,但看不清在做什么。
    终于来了,还使这见不得人的手段。谢惭英心中冷笑,复又回到屋内,门外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他猛地将房门打开,两人险些摔进屋子里。
    大半夜来访人,怎么不进来?谢惭英俯身要去抓人。
    那两人竟也反应迅速,一人一边向外逃窜。
    以谢惭英的身手,抓回来一个人再去抓另一个也来得及,于是追上两步捏住一人的脖子,待要去追另一个的时候,破空之声在耳边响起,谢惭英侧身避过,暗器却连发不断。
    等他全部躲过之后,那一人早没了踪影。这时谢小壮打开门,只对谢惭英道:我去追。翻身跳出了窗户。
    发暗器的人虽然准头不错,但劲力不足,便是射中了,也不过伤人皮毛。
    谢惭英把手里那人揪进屋子里,道:说吧。
    那人抖若筛糠:说说什么?
    谢惭英在他脖颈上一捏,道:不说的话,你这脖子可就保不住了。
    那人大惧,忙道:我说,我说。是是霍爷让我们来的,让我们把二位爷迷倒之后带到码头河上的一艘画舫上,要替今日落水的两个兄弟出气。
    作者有话要说:  谢惭英:我的人,他们也敢动么?
    众人:不敢动不敢动。
    ☆、疑窦
    真是交代得干净利落,这倒投了谢惭英脾气,便把人放开道:今日我心情好,饶你条狗命,滚吧。
    那人点头如捣蒜,口里不住道:多谢宁爷,多谢宁爷。连滚带爬出了门。
    谢惭英猜想逃走那人多半也是去码头报信,谢小壮跟过去,必然是去那边,自己正好过去与他会合。那个胖子只有轻功好,可不要被人打了,回来又哭哭唧唧。
    飞身到了码头边,果然见栈道木桩上挂着一盏灯笼,河中央泊着一艘画舫,舫中亮着小小一点灯,幽幽如鬼火。
    公子?谢惭英停在栈道边,听见谢小壮在一边唤他。
    没追上?谢惭英借着灯光打量他的脸,没有伤痕,看来没挨打。
    谢小壮注意到他关切的目光,笑了笑,才道:追上了,但我看他像是要去报信,就没再跟。刚见他划了条小船上画舫去了。
    我们也去,谢惭英走在前面,是霍通天的人,去晚了就怕他跑了。
    两个人来到栈道尽头,见另一条小船停在那里,一个人正从船篷里伸出半个脑袋四下张望,待见到谢惭英和谢小壮时,吓得一下子缩了进去,又爬到船尾,把杆子伸进水里便要撑船往河中央去。
    然而小船还系在木桩上,那人忙得满头大汗,船也只微微摇晃,还险些将他翻下水里去。
    蠢货!哈哈哈!谢惭英大笑,跳上船去,对那人道,上画舫去,不许出声。
    那人闭紧嘴巴,急忙点头。谢小壮把绳子解开,也跳了上去。
    小船慢悠悠往河中央去,谢惭英见那人似在拖延时间,吼了一声:划快点!
    那人双手立刻飞一般上下挥舞,片刻就靠近画舫。
    谢惭英先飞身上去,掀开帘子冲了进去,然而舫中空荡荡的,哪儿还有人?
    竟敢骗我!谢惭英大怒,心想那个霍通天真是个窝囊废。
    谢小壮却沿着船舷往下查看,见船身四周一圈圈的涟漪正往外荡去,忙道:公子,那些人应该收到消息之后跳河跑了。
    谢惭英从船尾跑进来,一脚踏进水里,道:怎么回事?
    他们把船凿沉了!谢小壮冲进来拉住谢惭英的手,他身形庞大,这么一进来,船沉得更快了。
    谢惭英有点慌,再看刚才那条小船,早就飞一般划向岸边,便是用轻功也跃不了那么远。
    船中央有个大洞正往里面突突冒水,谢惭英走过去用脚踩住,想把窟窿堵住。谢小壮哭笑不得,道:公子,咱们干脆游回去,好在这河水不急,河面也不算太宽,上了岸再去找霍通天算账。
    谢惭英犹疑着,颇有点恼怒道:我不会游泳!
    谢小壮想笑,看见谢惭英的神色,生生把笑忍了下去,道:小的会,你抓住我就好了。
    两人走到船头,谢小壮揽住谢惭英跳进河里。但他只一只手划水很不方便,谢惭英便半趴在他背后,双手扒着他肩膀。
    谢小壮拍拍他手背,示意他放心:不要紧张,放松身体,其实就能浮起来。
    谁紧张了。谢惭英哼了一声,很不服气。
    码头上的灯笼被人取走,四下漆黑一片,耳边只有潺潺的水声。身体随着谢小壮的动作在水中浮浮沉沉,谢惭英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似乎什么时候自己也曾置身于漆黑冰凉的河水中,但那个时候有人抱着自己,身上是滚烫的,如同此时,很安心。
    谢惭英有点惊讶,谢小壮竟和师兄一样,会给他安心的感觉。
    这时脚上传来一阵大力,有人抓住了他的脚踝往下一拉。谢惭英猛地沉入水中,猝不及防间吸进一大口水,顿时呛得连连咳嗽,肺里的氧气便都耗尽。
    他猛烈挣扎起来,那股力量却拉着他急速往河底而去。
    但紧接着有人拉住了他的手,继而搂住了他的腰,四周水波晃动,似有人在黑暗中打斗。
    谢惭英不由自主一口一口吞着河水,水中带着一丝血腥味。胸口自喉咙以下火辣辣地疼着。
    什么东西贴上了嘴唇,然后是渴求许久的空气。谢惭英急不可耐地想要汲取更多,但空气的来源却离他而去,在他又将呛水的时候,他终于浮出水面。
    咳咳咳谢惭英鼻子和嘴里不停咳出水来,然后急切地深深吸了口气。
    公子,没事吧?谢小壮一手抱着他,一手轻轻拍他的背。
    谢惭英心有余悸道:是是水鬼?
    谢小壮正忧心如焚,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了:是有人弄鬼没错,却不是水鬼。
    什么?谢惭英脑子一片混沌,根本来不及反应,谢小壮不知何时已经将他的剑拿在手里,道:是霍通天,他们根本没有跑远,就躲在水底打算偷袭。他横行桑水镇多年,自然水性纯熟。自知武功远远不及你,便想用这种法子。
    可恶!谢惭英胸口隐隐作痛,我们快上岸去。
    谢小壮把剑回入剑鞘,让他抱着,道:放心吧,我方才已经伤了他,他一时不敢再来。
    依旧驮着谢惭英上了岸,帮他挤干了衣服上的水。谢惭英有意去寻霍通天,报方才的仇,却不知该去何处寻他。
    这时远处一个人提着灯笼一瘸一拐小跑过来,离得近了谢惭英才勉强认出是那个书生。只见他左眼一圈乌黑,脸颊高肿。
    宁公子,霍通天从那边跑了,想是回去召集人手。书生龇牙咧嘴说完,不停嘶嘶吸冷气。
    谢惭英也赶不及问他为何在这儿,便让他带路去追霍通天。三人到了镇东头一座大宅前,见宅子大门紧闭,里面却火光耀眼。谢惭英本要上前踢门,谢小壮却拉住他道:当心他们用机关,还是翻墙进吧。
    说完提着书生先跳了进去。
    院墙周围有人守卫,然而还没来得及大呼示警就被谢惭英和谢小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晕。
    三个人从后院摸到前厅,发现几十个人正严阵以待紧盯大门口,门上吊了一排尖头朝下的竹栅,大门两侧更有人手持弓箭,弓弦已经拉满。
    谢惭英跳进人群里去的时候,众人都有点发呆,显然都没料到他会就这么出现。有人发一声喊,谢小壮冲上去将弓箭手全都解决掉。
    其他人举着兵器冲上来,他们并未见过谢惭英的面,但听说他穿红衣、戴面具,一照面就认了出来。
    谢惭英长剑刷刷抖动,这些人比之朱判等辈更加不值一提,顷刻间便纷纷受伤倒地。
    霍通天本坐在前厅正中间的宽椅里,左手臂缠着带血的绷带,此刻见手下片刻就已经全军覆没,心下骇然,熄了和谢惭英动手的心思,问道:霍某与阁下无冤无仇,不知阁下为何死死相逼。
    谢惭英好笑道:无冤无仇,那你为何派人去客栈偷下迷药,又凿沉了船,还在水下偷袭?不过,这些都不是理由。
    他把书生扯到自己旁边,道:这人白天跑去客栈,求我来将你杀了。我觉得烦得很,怕他以后再来纠缠,所以,倒不如把你这个麻烦解决了。
    书生呆若木鸡,这位公子的心思还真是难测莫名。
    霍通天自知已难逃一死,站起来走到门前,道:阁下究竟是谁,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也好教霍某死个明白。
    谢惭英见他倒是条汉子,走近几步,把面具摘了,道:给你看了你也不认识。
    然而霍通天却在他摘下面具那一刻大叫一声,如同见到地狱恶鬼般倒退几步,脸上扭曲可怖,道:你你不可能
    谢惭英复又把面具戴上,奇道:你认识我?
    霍通天却仰天叹道:罢,罢!原是报应到了!
    提着一柄大铜锤便向谢惭英当头砸下。
    谢惭英闪身避过,脚步轻移,已来到他背后,挺剑一刺,长剑从霍通天心口穿出。
    没料到这人竟如此不禁打,抽回剑后,眼见霍通天直挺挺倒下去,铜锤哐当哐当滚下台阶,在火把照耀下闪着冷幽幽的光。
    霍通天一死,他手下那些小弟便溃不成军,满眼惊惧地望着谢惭英。想起自己有一事还未来得及弄清楚,谢惭英随手抓了一个人过来,问道:最近可有一位姑娘来过?
    大大爷那人牙齿打颤,话几乎说不清楚,这里来来去去,有许多姑娘,不知大爷要找哪一位
    谢惭英想阿茗过来未必示以姓名,要说样貌么也没有什么特别醒目的特点,再说穿着也实在平常之极,恼怒之下便要揍人,旁边一人颤声道:爷要找姑娘是没有的,昨日来了一位年轻男子,说有位红衣剑客杀了朱判等数十人,不日要来寻霍爷晦气,让他早日提防。
    谢小壮和谢惭英对视一眼,心想他们来本意是要寻人,找上霍通天实属是因为他们主动招惹,怎么会有人提前来报信呢。
    只听那人继续说道:霍爷起初不信,结果今天上午二位在码头打额教训了我们手下两个兄弟,霍爷便有些半信半疑了。傍晚时那人又来找霍爷,说他可助霍爷先下手为强,派人去用迷烟放倒二位。霍爷听那人说起二位武功卓绝,便提出在桑水河上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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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人
    听到这里,谢小壮插嘴道:他听说咱们杀了朱判,自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在河上等人,这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你继续说。谢小壮又道。
    那人道:之后霍爷受了伤回来,说躲是躲不掉了,不如背水一战,之后的事二位爷就知道了。此事说起来并不是霍爷有心,实在是一场大大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