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婉抱着母亲枯瘦的身子，入鼻的是衣服上湿腐的味道，而母亲触摸着自己手掌的手，粗糙又瘦得可怜，好像皮包骨头一样。
    越是这样想着，越是难受，季云婉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
    二十多年了，她第一次这样失态。
    “婉婉，起来吧，先带你妈出去，有什么话，以后慢慢说，以后有的是机会。”
    顾清秀的声音也颤抖了，她轻轻地拍了拍季云婉的肩，示意光头将顾清湘抱出去。
    季云婉一面擦眼泪，一面连连点头，“好，好，以后再说，妈，你回家了，不怕了。”
    顾清秀将顾清湘安排在她从前的房间。
    等顾清湘收拾完，早先就候着的医生们，给她检查了身体。
    顾清湘严重营养不良，整个人瘦的就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并且因为营养不良，五脏都有逐渐衰竭的迹象，除此之外，还需要抽血去实验室化验，看看有没有别的病症。
    毕竟一个大活人被关了二十年，生病是肯定的，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
    “医生还有些嘱托，我先去看看，你们先说话。”
    顾清秀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季云婉觉得有些莫名，“搞什么……”
    “你大姨是觉得，让我受了这么多苦，没办法面对我。”顾清湘躺在床上，人已脱了相，但眼神仍然温柔，“过段时间，她想开了就好了。”
    顾清湘转过头来，看着季云婉，用那枯瘦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颊，眼中的欢欣不言而喻，有满肚子的话想要说，可现在，却是眼泪先流下来。
    “婉婉，我的儿，”顾清湘声音颤抖，“这么些年，叫你一个人长大，你受苦了。”
    季云婉反握住母亲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脸上，轻轻地蹭着，“不苦不苦，见到妈妈，什么都好了。”
    “家里如何？我记得当年季仁杰外遇，那女的还上门逼宫，”提及当年的事情，顾清湘仍旧难过不已，有些呼吸不上来。
    “妈，您不必再为这样的事情烦心了，”季云婉连忙道，“季家已经被我处置了，季仁杰现在被我叫人看着，那个上门的小三，我也将她送进了监狱，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季珍珍，现在已经落荒而逃不知所踪。”
    “妈，您可以安心地在家过日子了，从今往后，没有谁能欺负你，女儿是你的盾，是你的依靠，你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顾清湘听季云婉说着，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她不知道，这些年，她不在的这些年，季云婉是怎么过来的，又遭受了什么样的苦难，才成长到今天这一步！
    顾清湘深知，如果要成为人中龙凤，那就必得吃苦中苦。
    “我可怜的女儿啊，真是傻孩子，你这样就是叫为娘的心疼死啊。”
    顾清湘泣不成声，只恨自己无用，偏偏走眼看上季仁杰那个又蠢又坏的东西，害的女儿跟自己一起受苦。
    遥想当年季云婉才五岁的时候，玉雪可爱，不知愁绪，而今，早已成了能独当一面，呼风唤雨的人物，顾清湘不知该喜还是该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