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琰面色一如既往的温柔，像是要将她烦躁的心绪安抚下来一般，一手轻轻握住她的手，一手抚了抚她柔顺的长发。
    季云婉感受到他温暖的掌心，可她的身体却在颤抖着。
    此时麻药劲已经过了，她忽然感觉到腹部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冷汗迅速浸透了她的头发与衣服。
    但她还是死死盯着秦琰，仍旧不死心，同时拽着衣服的手加大了力度，仿佛要将衣服生生撕开一般。
    “婉婉，孩子没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瞬间摧毁了季云婉心中最后的坚固堡垒。
    “——啊！”
    她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伴随着肝肠寸断的痛哭，整个病房瞬间被笼罩在极度的悲伤与痛苦中。
    季云婉一把撕开病号服，腹部那条缝合伤口，像一条蜈蚣一般爬在她的身上，原本微微隆起的小腹，也因为孩子被取出而变得平坦。
    季云婉双手发抖，想碰却又不敢碰，哀嚎着，“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谁！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婉婉，孩子不是这时候没的。”秦琰坐将她拥入怀中，望向她时，眼底尽是破碎的深情。
    季云婉一愣，仿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秦琰不着痕迹而又艰涩地滚了滚喉咙，继续保持着镇定的语调。
    “季珍珍早在秘书部安插了人手，将秦氏整栋楼的空调系统都给换了，他们往空调系统投放了慢性毒素。”
    “这些毒素对于普通人没有什么，但你是孕妇，你长期处在这种环境之下，毒素已经通过你的呼吸道进入全身，但你原本也自身难保，孩子替你挡下一劫，吸收了大部分的毒素，剩下的毒素还在你的身体里，还需要进一步治疗，否则还是会继续破坏你的免疫系统。”
    “孩子在两个月左右的时候，就已经因为过量的毒素而断气了。”
    季云婉僵硬的大脑转了好几个回合，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她拧眉，痛苦地望着他，“所以……所以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一直以来都在瞒着我！”
    秦琰的心狠狠一沉，他其实早已设想过最坏的结果，可真当这一刻来临时，他的心比预想的要难受百倍千倍……
    此刻，他的手下意识地紧攥着她的手。
    却被季云婉一指一指的剥开！
    她的身子朝前倾斜，伸出纤瘦的双手拽住了秦琰的衣领！用尽了力气将他往自己跟前一拉！
    “秦！琰！”季云婉瞪着悲愤交加的眼睛，一字一句近乎泣血，“你之前说过，你不会对我撒谎的！你不会骗我的！你凭什么这么做！你凭什么不告诉我！凭什么要瞒着我！你以为你是谁？！”
    “我才是孩子的母亲！我用我的骨血喂养他！我忍下一切痛苦！只为了让他平平安安来到这个世界！可是他死了，我这个做母亲是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你是他亲爹啊！你怎么能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怎么可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我对这个孩子有那么多的期望，你难道没有心吗？不会痛吗？”
    她质问的声音像一把刀子，狠狠戳进秦琰的心。
    但秦琰没有发怒，更没有与她争吵，而是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理智与冷静。
    “婉婉，我怎样才是悲伤？我该哭吗？还是要寻死觅活一蹶不振？”秦琰握住她的手，半跪在病床前，深切地望着她，“你最了解我，你真觉得我不难过吗？可如果我崩溃了，谁来做你的支柱，做你的依靠？”
    “只是……我用错了方式，以为瞒着你对你的伤害会少一些……”
    秦琰低头，像是虔诚的教徒那般，吻着她冰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