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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

      云昭再次停了下来,就在易灵谣以为她终于回心转意了的时候,她微微抬手,用刀柄的末端指了指眼前的牌匾。
    到了。
    易灵谣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的走了三条街,到她们今晚要暂住的客栈了。
    于是易灵谣没再道歉了,她脑子里蹦出了新的问题开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针对这个问题,她站在柜台前摸着下巴考虑了五分钟,正没有头绪,就被屋外熙熙攘攘的欢呼声给吸引了。
    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么?
    易灵谣和云昭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姑且放了放开|房的事情,抬腿又往门外走去。
    哇!真好看啊!
    是啊是啊,我从来没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烟火。
    就是远了点,不然肯定更漂亮。
    不过,那是不是从山上放的?
    交谈的大多是女子,她们满眼星辰,迷恋的看着远处天空正璀璨绽放的烟花。
    易灵谣原本站在屋檐下看不太真切,于是又往外面走了两步,然后顺着她们的视线看了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跳狠狠落了一拍,蓦然回神才又发现,便是呼吸也忘了。
    这年代的烟花不比未来,全部都是索然无味的单色,也就是炸开的那一刹那有点像花,所以给个美名叫烟花。
    但眼前的这个却不是,它七色俱全,由浅及深,交叠更变,愈发摄目动人,哪怕是易灵谣这个见过各种烟花爆竹的现代人,也不得不承认它确实美的惊天动地。
    但这却不是重点,重点是,易灵谣想到了很多年前易天璃跟她说过的话:那七彩色的信号弹是断不能随便放的,除非是天极教灭了,再不然,就是我快死了。
    所有的嬉笑顿时尽收无影,易灵谣脸色沉重,她甚至都没想起来要回头知会云昭一声,便迅速从人群离开。
    云昭紧随其后。这天火她是没见过,说白了,其实整个天极教的人都不曾有谁见过,可就算大家都没见过,也没有哪个会蠢到真正见着了却认不出。
    易灵谣走的是回教的路,她脚步很快,却还是不够快,索性三两步踏上轻功,一路加急。
    云昭虽不及她,但也勉力在追,不至于落后太多。
    她先前从未想过易灵谣的轻功这般好,不知是因为她旧伤未愈,内力有损所以落了后,还是易灵谣过于情急,耗尽了全力。
    但其实都不是,易灵谣不过是保持了一个中规中矩的速度,她虽然有所心急,但另一方面,又觉得疑点重重。
    先前离教时,一切还尚好,这一路下山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没有敌人上山又怎么会突发变故?难不成是农民终于起义要推翻资产阶级统治了?
    思虑间她已然一脚瞪在教门口的大石柱上,她凌空而上,目光却是向下,睥睨全局。
    结果鸦雀无声。
    直白点,屁事儿没有。
    教徒们这会儿正是要入睡的时候,放完了天火,看了个新鲜就回去了,安静的宮院内只能看到几个巡逻守夜的身影。
    会不会是有埋伏?
    易灵谣心道自己的人缘也不至于这么差吧,搞这么大动静为了抓她?
    绝不可能。
    她对自己的人际关系有着谜一样的自信。
    易灵谣踌躇的功夫,云昭已经随后而至,她落地便在绝明殿前,面上稍有些喘。
    易灵谣挑眉看了她一眼,不得不说,云昭的武功也远在她的意料之外,想想她伤都没好,竟然就能和她飞个一前一后。
    何其难得?
    两个人互相瞧不上,又互相赞赏,末了对了个眼神,却谁也没把那些小九九说到明面上来。
    易灵谣抬腿往殿内走,她背于身后的手,掌心内力翻涌,默默做着提防,免得真从哪个角落旮旯里突然蹦出个人来,打她个措手不及。
    但直到看到坐在高椅上打瞌睡的易天璃时,那些臆想出来的事情也半件都没发生。
    易灵谣:???
    什么情况?
    易天璃打了个哈欠,好像清醒一点了,咱们少教主回来了。
    练红玉仍旧守在一旁,在刚刚的烟火盛宴之后,她身边又多了个凑热闹的颜青。
    她似乎正偷偷小声的和练红玉说着什么,但被迫听她唠叨的左护法却罔若未闻,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在耳朵里塞了棉花。
    虽然在场的人并不多,但场合却给人一种十分正式的感觉,毕竟核心的几位大佬都在。
    于是云昭在短暂的疑惑之后单膝跪地,抬手作揖,参见教主,二位护法。
    礼数上没有任何问题,姿势也标准的无可挑剔。
    但易天璃却并没有因此就免她的礼,由她跪着,像是另有打算。
    易灵谣微微蹙眉,疑惑更深,什么意思?她开门见山的问道。天火都放了,这是要演哪出?
    大概没有谁会喜欢被人耍的感觉,这和易灵谣抹云昭一脸灰的那种完全不一样。天火是什么层级的东西人尽皆知,她和云昭二话不说匆忙赶回来,结果现在她觉得自己脑门上就贴着两个字:蠢货。
    虽然有设想过这种可能,可真正对号入座的时候还是觉得很糟心。
    还好她没卯足了劲儿飞,否则只会显得更蠢。
    演哪出先不急说,来,先过来坐。易天璃一副慈母的模样,温柔的冲她招了招手。
    易灵谣对此嗤之以鼻,她动也没动,只微抬着下巴示意了一下云昭的方向,先让她起来。
    易天璃耍什么花招易灵谣都不怕,唯独怕她会把主意打到云昭身上。可偏偏她猜的正着,易天璃就是故意让她跪着的。
    要不是云昭是个认死理的倔脾气,易灵谣铁定一把就把她拽起来了。可是不行,在场易天璃最大,她也就只听易天璃的。
    易天璃托着下巴,懒懒开口,不敢苟同似的,她犯了这么大的过错,还有脸起来?
    第25章
    犯了错?
    易灵谣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个把天火当烟花放的人,还是本该以身作则的教主大人, 竟然好意思在这个时候说别人犯了错。
    别说云昭这一天几乎都和她在一起, 压根没有犯错的机会,就算真的做错了什么, 你是不是也应该先反思一下自己?
    不过咱们教主大人摆明了就是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主儿,她可以把整个天极教都拆了,毕竟她是老大, 但换做旁人,鸡毛蒜皮也得给你掰扯清楚。
    易灵谣双手插着腰, 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你倒是说说, 她犯了什么错?
    易天璃上次嘴皮子一碰,也不费劲, 私自下山算其一, 还怂恿少教主一同下山算其二。
    易灵谣发觉说瞎话这一点可能是祖上遗传下来的,云昭能怂恿她?开什么玩笑。
    就算易天璃属下太多不能个个都有所了解, 不过这些日子稍许接触也多少该知道一点云昭是个什么样脾性的人, 亏她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编出这么个欲加之罪来。
    易灵谣心道,既然你都好意思说, 那我也只能配合配合你的表演了。
    其一,是我让她陪我下山的,其二, 也是我怂恿她下山的,所以说实在要治罪的话,是不是也应该先治我的?易灵谣说着说着话锋一转,颇有些纨绔子弟作风的嘚瑟道,哦,对了,我是少主,不受管的。她摊了摊手,所以您还有什么事儿么?
    易天璃倒也不生气,那就算她脸皮厚起来,现场编几条教规也是可以的,那就算她失责,没能劝住少主的错误决定。
    易灵谣撇着嘴看她,什么叫错误决定?我就下个山,错哪了?
    你可别忘了,你上次下山可是一下就下了三年,谁知道你这次会不会故技重施?离家出走,还不算错?
    那也是我的错。
    诶~易天璃摆摆手,你是少主,不受管的,我只管治她的罪。
    这话还能活学活用?
    易灵谣简直无力吐槽,易天璃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没道理的就是铁了心的要跟云昭过不去。
    易灵谣略有些着急的看了一眼云昭,对方仍旧跪的笔直,抬起的双手丝毫未动,就好像根本不会感到酸痛似的。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问问你,私放天火,又该当何罪?
    无端私放天火自然有罪,不过我是情有可原的。
    易灵谣给她气笑了,你还情有可原?你倒是给我再编一编,什么情什么原?
    少教主莫名失踪,天极教后继无人,算不算是威胁天极教生死存亡的大事?
    易灵谣:???
    这都能行???
    颜青碰了碰练红玉的胳膊,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这么几回合,易灵谣就落了下风了。
    练红玉瞥她一眼,眸中之意为:再瞎逼逼,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易天璃说的理直气壮,没点心理素质的人铁定已经被她忽悠上钩了。但易灵谣毕竟是得过她的真传,勉强还想再挣扎一下,结果来不及张嘴,易天璃便又笑了一声,说道,再者说了,你一个少主都不受管,本座身为教主,哪有受管的道理?
    易灵谣被噎的心口疼。
    简直了!
    易灵谣这次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了,对方摆明了我乐意,你拿我怎么着吧?
    想想旁人家就算是反派大佬,好歹也要点脸面,多少装一装,显得道貌岸然一点。结果到易天璃这里就是老子就是天理,爱干嘛干嘛,不接受任何反驳。
    好了,说这么多,自己去地牢领三十鞭子。
    闻言地上的云昭终于活了一下,她面不改色的应了一声,是。
    她显然压根就没在意易天璃说了什么,也完全没在意自己是因为什么不成文的理由而受的罚,更别说刚刚这对母女因为她在据理力争些什么好像受罚吃鞭子也就是一日三餐里最为正常不过的一顿饭罢了,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易灵谣却更急了,她一下子拽住正欲起身去领罚的云昭,是什么是!不许去!!她一时情急语气也强硬了许多,就算没打算要下什么不容抗拒的命令,但口吻上却已然下意识摆出了少主的做派。
    她本就不喜欢云昭逆来顺受的样子,尤其是面对易天璃时那种无知无觉的模样,所以比起着急,她更有些生气,这会儿你倒是听话,她让你干什么你就非得去干什么么?
    这是自然的。云昭没说话,易天璃就先帮她回答了,杀手的第一要领不是无情,而是听话。就算我让她自刎当场,她也不敢不听的。
    易天璃,你能不能好好地??!!易灵谣简直要气出翔了。她这亲娘看起来一副人美心善的长相,但其实根本就是个斯文变态啊!!
    颜青:
    练红玉:
    颜青:这算是家庭内部纠纷吧?
    练红玉:别给我递眼神,继续装死!
    然而被直呼其名的易天璃不但不打算好好的,还一个劲儿的不嫌事大,怎么,她难道不听你的话了?
    易灵谣:你能不能先好好听听我说话?
    易天璃啧了一下嘴,那可是罪加一等。
    易灵谣一手拽着云昭,免得她什么时候就偷偷溜去讨鞭子了,一面气的恨不能把这大殿之上的柱子都给她锤了,把易天璃砸死在下面得了。
    你给我撂句靠谱的,你特地把我们叫回来,就为了没事找事的?
    易天璃听到这忽然呀了一声,你看这事儿给我闹的,差点忘了正事。
    易灵谣:我恳请你把脸给我捡起来再说话。
    易天璃示意了一下旁边的练红玉,于是石像之一的护法大人动了动,继而走过来递给云昭一个小竹笺。
    那竹笺上寥寥数字,言简意赅恒山派纪元仲。
    天极教的任务大多都靠这竹笺传达,格式上基本为地点加内容,若内容是物品,要么偷,要么毁,内容若是人名,要么抓,要么杀。
    唯一用以区别的就是字的颜色,黑色为生,红色为死。
    而眼下云昭手里的这个竹笺,纪元仲的名字鲜红无比。
    易灵谣垂眸瞥了一眼,微微有些诧异。
    这恒山派似乎有些耳熟啊。
    而当事人云昭这会儿也不是一点不为所动,倒不是说同一个杀手不能接同地点的任务,但实际操作上却确实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虽然说她去过一次恒山派会对那里的地形格局有些了解,但这是相对的,那些和她交过手的人也对她的招式门路有所了解了。
    你又让她去恒山派?易灵谣问。
    不可以么?
    倒不是不可以,毕竟只要云昭在这天极教待一天,就总得要接任务的。但眼下的情况却不是这么个理儿。
    她才刚回来几天啊,伤都没养好呢!你这么大个教,那么多人,非得盯着一只羊薅羊毛么?
    易天璃被自家闺女逗乐了,谁叫这只羊毛生的好?
    易灵谣平日里自己说鬼话的时候还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但让她耐着性子听别人说,就很要命。
    易灵谣:没得商量?
    易天璃:没得商量。
    行吧,反正这天极教她也不是很乐意呆,何时出发?
    最迟明日中午。易天璃说着又像是猜到了易灵谣的那点小心思,又补充道,你不许跟去。
    易灵谣轻哼一声,那也得看你是不是拦得住我。
    易天璃突然没接话,她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继而将视线从易灵谣的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云昭,玄九,你还在这站着干什么,任务也交代明白了,去你该去的地方!
    易灵谣刚刚还天真的以为鞭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却没想到易天璃竟然又提了起来,这是在故意威胁她?她恼火的挡着云昭不让走,面对着易天璃气势越发汹涌,今日只要我在这,她就不可能去领这个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