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评价票这个问题，陆扬就有些皱眉，花十来万把评分拉回来，钱的方面，他倒是无所谓，但这口气却咽不下，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别人砸他几万张一星评价票，他就要拿十几万去填，填完了，那个幕后之人继续砸一星评价票，他是不是还要继续拿钱去填？
    且不说自己花钱给自己投五星评价票，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单说如果那个幕后之人继续砸一星评价票，就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年头有钱人太多了，百万、千万已经不算富豪，身家上亿者比比皆是，最近事情的幕后黑手，能那么快把邵大海的事件传播得到处都是，那背后的能量，拿一百万砸在他这本书上，也不是没可能。
    如果真砸一百万到《教主》一星评价票上，那评价人数就会夸张到难以想象，他陆扬想再把评分拉回来，一百万都未必够用。
    届时，评价票的数量恐怕要破百万，那样夸张的数据，谁还看不出来他自己拿钱去填了？
    陆扬一只手按着太阳穴，想了片刻，再次拿起手机拨给主编天哥，让他暂时不要关闭读者印象。
    跟着，陆扬又打电话给商学彬和濮棠林，在电话里交代下去一件事。
    这天晚间新闻时分，上海电视台真的报道了邵大海五元找公园小姐的事，新闻上，以关注网民言论的方式，截选了七八条发在天涯、龙空、微`博、q`q空间上的评论，截选的这几条言论全部把矛头指向文丑这个笔名上。
    “不愧是写小说的！整人都这么有创意！可惜，文丑聪明的脑袋没有用在正道上，失望！”
    “竟然用这样恶心的手段对付自己的大学同学，还是同一个寝室的室友呢！这也是室友？我就呵呵了！”
    “文丑其他的同学该小心了！如果你们当中哪位也曾得罪过他的话，邵大海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这样的人也能成为大神？写网络小说的果然都是垃圾！”
    ……
    陆扬面无表情地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上的新闻，让他觉得讽刺的是，这则新闻就是王林的女友尹琳报道的。
    尹琳私下里把消息提前透露给他和王林，她自己却不得不在上级的压力下，违心地报道这样的新闻。
    “寒风吹起，细雨迷离，风雨揭开我的记忆，我像小船寻找港湾……”
    手机铃声响起，陆扬坐着没动，只动了一下眼珠，视线从电视屏幕上下移，落在茶几边缘的手机上。
    陆扬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瞿队长。
    管家远远地站在一边，担心地看着陆扬的脸色。
    手机铃声还在响，陆扬没有立即去接听，这个时候瞿队长打来电话，他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
    一秒、两秒、三秒……
    在铃声快就停止的时候，陆扬终于微微前倾上身，伸手在手机上划拉一下，又点了一下免提键。
    瞿队长的声音马上从手机里传出来：“陆先生！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手机没带在身上呢！”
    见陆扬开的是免提，管家下意识地走出别墅大门，不去听电话的内容。
    陆扬：“嗯，刚才在楼下吃饭，手机在楼上，听到手机响马上就跑上楼了，瞿队长是大忙人，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应该是有什么事吧？有事请直说！”
    陆扬睁着眼睛说瞎话，神色平静而淡漠，但语气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瞿队长没有怀疑，道出他打这个电话的意思：“陆先生！最近网络上和电视上关于你的消息，你应该知道吧？唉！你老实跟我说，网络和新闻上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个邵大海五元事件，真的是你在背后策划的？”
    “我没那么闲！”
    陆扬神情丝毫不变，早已料到瞿队长这个电话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件事。
    瞿队长不知信了没有，默然片刻，再次开口：“最近这件事闹得太大了，那个邵大海也在媒体采访的时候说很可能是你指使人干的，今天上面下了指示了，要我们查一查这件事，明天你来警局一趟吧！我先让人给你做个笔录！”
    陆扬眼睛眯了一下，没有立即回应。
    瞿队长：“喂？喂？陆先生？陆先生？你还在听吗？还在听吗？”
    “嗯，在听着。”
    陆扬淡淡回应一声。
    “那你明天会过来吧？”瞿队长追问。
    陆扬忽然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神情依然淡漠：“明天上午十点十分，你带人来新都大酒店一楼大厅抓我吧！记住！十点十分！不要早也不要晚！可以吗？”
    瞿队长：“啊？陆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让你自己来不好吗？我带人来抓你，事情就难看了！还有，为什么是在新都大酒店？你明天去那里做什么？”
    陆扬：“就当是帮我这个忙，瞿队长！我会记得你这个人情的！”
    瞿队长：“……”
    一阵沉默之后，瞿队长又试着问了几次，但陆扬一直没有道出具体原因，只问他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也许是两人之前的交情起了作用，也许是带人去抓陆扬，并不违反组织程序和纪律，瞿队长答应了。
    通话结束，陆扬点了一下手机屏幕挂断通话，上身又后仰，面无表情地靠在沙发上。
    有人要对付他，这已经是可以肯定的事了，他在明，而那个人却在暗处，怎么应对？怎么揪出那个人？
    陆扬微微闭上眼睛继续思考。
    ……
    “寒风吹起、细雨迷离……”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再次打断陆扬的思绪，陆扬神色漠然地睁开双眼，视线落在茶几边缘的手机屏幕上——曹雪。
    曹雪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了。
    陆扬怔了一下，一个多星期没有接到她电话了，没想到今天她主动打电话过来，怔了怔，陆扬脸上现出一抹温心的笑容，这个时候能接到曹雪的电话，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安慰。
    赶紧坐起身子，伸手拿起手机接通曹雪的电话。
    “哎！小雪！在干嘛呢？晚饭吃过了吗？”陆扬一开口就是像以往一样的聊天口吻，一点没有透露此时烦恼的心情。
    但，电话里曹雪却一片沉默，手机信号很好，没有丝毫杂音，却听不到她说话的声音，这让陆扬脸上刚刚露出的笑脸渐渐淡去。
    “陆扬！你真的变了！”
    曹雪终于开口了，语气中却透着失望的情绪，似陈述似叹息。
    陆扬：“……”
    默然一阵，陆扬脸上的笑容已经全部消失，略显伤感的目光望向前方的电视，电视上还在播放新闻，已经不是邵大海那件事，而是今天下午发生在本地的一起中学生跳楼事件，新闻画面上乱糟糟的一片，尹琳的报道声音从电视里传出来。
    “你是指邵大海的事吗？”
    陆扬目光望着电视新闻上，嘴里却淡淡地询问曹雪。
    “嗯，我知道你恨他当初把你和童亚倩的照片发到我这里，还发到网上，但……”
    曹雪说的很流利，带着惋惜的语气，陆扬却打断了她：“我说……如果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曹雪：“……”
    曹雪流利的声音一滞，随即问：“真的？”
    “嗯。”
    陆扬淡淡地应着，心里在想，如果是以前，曹雪一定会相信他，但这次他静静地等着，却只等来曹雪一句：“我不信！除了你，还会有谁这样设计邵大海？”
    陆扬望着电视画面的双眼，听到这一句，眼帘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缓缓合上，曹雪果然不再相信他了。
    该怨她不再信任他？还是该怨自己所作所为，让她不再相信？
    一种名叫苦涩的感觉在陆扬心间产生，并慢慢扩散开来。
    邵大海在新闻上的指责、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舆论抨击、《教主》被轮、刚才新闻上由尹琳口中报道出来的新闻，以及刚刚瞿队长打来的电话通知……
    所有的事情，都不能让陆扬感到心痛心冷，他的心，一直是倔强的，外界的打击，只会让他更加心硬，越挫越勇。
    但曹雪不同，她一直在他心里，能伤害我们的人，向来只有我们在乎的人，尤其是对陆扬这样倔强坚硬的人来说。
    “喂？陆扬？陆扬你怎么不说话了？”
    陆扬的长时间沉默，让曹雪感到奇怪，在电话里连问了几声，陆扬睁开眼，笑了笑，用轻松的语气说：“哦，刚才童亚倩打了电话过来，我接了一下电话！”
    这句话刚刚出口，陆扬心里就泛起一丝后悔。
    果然，电话里曹雪沉默了，跟着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一点一点地从耳边离开、放下，陆扬脸色有些变幻不定，目光犹豫着望着手里的手机，想打回去跟曹雪解释一下，但心里苦涩的感觉，却让他咬了咬牙，明明眼眶里湿润了，却就是坚持把手机放回茶几上。
    重新靠回沙发上，陆扬脸微微仰起，微微湿润的双眼凝目望着天花板，双唇紧紧抿在一起，显得格外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