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这样, 萧雪满都不会同意的。
    秦楼很清楚这一点，萧雪满目前在宗门内对自己只是言语上的拒绝，话说的绝情一些, 还没到动手的地步。
    一是因为秦楼确实照着他的话在做, 还算听话, 没有动手的必要，二是萧雪满现在留下来是为了南安，他还没治疗完本来就不能走, 对秦楼动手也没用。
    但这不代表以后萧雪满就不会对他动手了，若他以后拦着萧雪满离开望天仙门，又或等萧雪满离开之后他又找回去，在十五重天那种事情依旧会发生。
    萧雪满狠的时候一直就是狠的, 秦楼见证过无数回，他也意识到自己如今也变成萧雪满心狠的对象了。
    在中下界, 秦楼只能依靠那件斗篷压制实力才能去到那里, 但萧雪满不一样, 他那个封印是由他自己控制的, 而且和同样依靠封印的沈观不一样, 秦楼早就知道萧雪满灵植化妖的情况，他本体可称得上是自然的宠儿，规则对于实力的压制其实对他来说会弱很多，这也意味在，在中下界，萧雪满是无敌的。
    其实在整个上界也是，秦楼没真的和萧雪满动过手, 他也不可能尽全力和萧雪满动手, 估计两个人应该是不相上下的。但秦楼不会下狠手, 现在的萧雪满会，这也就意味着，如今在整个灵界，没人能打得过萧雪满。
    所以秦楼现在不论怎么样都不可能用蛮力留下他，更何况他如今掐死自己都不敢再用这种方法，而且即使他现在想用，这种方法也不会起作用了。
    他带着项链回去，再度陷入自闭，沉浸在好似做什么都没用的境地里出不来。
    银鹰大概是嫌他还不够气急攻心，在这时候过来和他说了一件事。
    最近因宁凌这件事弄起来的宗门整治也确实有些效果，之前就算不是对外耀武扬威的，内里同门倾轧的事情不少，以前并非没有管过，但毕竟宗主未出手，震慑力不够，压下去一批，又冒出来一批。
    现在秦楼罚了一群带头的人，现在这种不干不净的事情也少了很多，宗门内专心修炼的人变多，近来连主动进试炼场演武场修炼的弟子都涨了一倍有余，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也少了很多。
    望天仙门经过这一次整治，倒是明显好了不少。
    虽然秦楼发的这回火叫不少人战战兢兢，但他事出有因，并非无缘无故，更没有冤枉人，宗门内大多数人还是想认真修炼的，现下规则一清，不少人拍手称快。
    这件事到目前为止已经做的差不多了，虽然秦楼当甩手掌柜当了很长时间，但是他手底下那些人做的还算兢兢业业，宗门大方向上没什么问题。整治一事不宜铺的过大，叫人心惶惶，该罚地人罚了，就日渐淡了下来。
    银鹰这回来，是又查到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代表宗门内新势力的拂海沉川两阁连阁主都换了，当时也是他们先派了人下去，那些孩子倒是没在下界惹出像宁凌那种事情，但顺藤摸瓜翻出来的事情却不少，一件比一件难看。
    “那阁主已经处理了，现在还在刑狱司呆着，但是上任的新阁主却发现了什么，主动交上来一些东西，”银鹰道，“我觉得这事情，可大可小。”
    秦楼看了一眼那东西，是沉川阁原阁主最常用的通讯灵符。除了这个，甚至还有一些非常原始的书信。
    因为他下了狱，这些书信藏地很深，才被翻了出来。
    这些书信不带一丝灵力，所以才说非常原始。用这种方法自然比灵力费时费力，但最原始的方式有的时候反而最安全，不会被追踪，随时销毁，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若不是他这次被起底，这东西绝对不会有人发现得了。
    而与这位阁主通信的对象，是现任狐族族长。
    前任狐族族长是沈观，他因为之前被追杀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现在的狐族是死是活，如今正一心留在萧雪满身边看孩子。
    直到现在还不少人以为沈观已经死了，秦楼先前因为他毕竟是萧雪满的朋友，插手了这件事，至少还了沈观一个名声上的清白，他也是后来见到萧雪满才知道沈观没死。
    现任狐族族长对沈观赶尽杀绝这件事是有些奇怪的，即使沈观不同意他的某些决策，但沈观毕竟已经卸任，即使意见相左，他能影响的东西也很有，事情做的太绝，而且杀的是曾经给狐族带来众多功绩的前任族长，连回头路都不给自己留，他这个举动，不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应该有的胸怀。
    但万一别人就是脑子不清醒秦楼也没办法，狐族驻地在二重天，又属妖族，望天仙门秦楼可以随便管，但别族的事情他就不好插手了，那个时候便没有再深入。
    现在看到自己宗门内居然有人和狐族族长有往来，他心里也是一惊。
    他们在聊什么东西？
    书信是不全的，明显已经被销毁过一些，这些大概是还没来得及销毁掉的。
    秦楼看了看，内容好似没有什么奇怪，只是一些奉承和寒暄，偶尔会有一些互通有无的资源交易，也算正常，无可厚非，但银鹰说的“可大可小”，就是其中一封书信里面隐晦地提到的一个字眼。
    “……传说以前天枢院宗主元枢，便用此法，进益极快，我亦尝试过，所言非虚。”
    元枢。
    这个已经死去的天枢院宗主，叫秦楼看到他名字就忍不住心里的暴躁。
    特别是里面还有“修炼方法”这几个字，更叫他警觉。
    他与萧雪满走成这样，秦楼没有怨怼旁人的时候，但元枢，确实担得起一个罪魁祸首之名。
    “狐族用的是什么修炼方法？”秦楼一见这两个字，脸色都变了，语气里明显压着火，“给我查，那阁主不是还在刑狱司里没有死吗？问清楚！”
    银鹰不用他说，自然已经开始做了。
    那阁主原来只是受罚之后降职的处罚，现在因为这些翻出来的书信，事情的性质已经不一样了。
    若问秦楼萧雪满最恨的人，非远枢莫属。
    且元枢用的修炼方法，牵扯到萧雪满从未宣之于口的秘密。
    银鹰手段多，没过多久，那阁主就说实话了。
    “我真的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他慌忙交代道，“是我几年前遇见狐族族长，狐族最近扩张地厉害，他手上资源多，我便和他做了几桩生意，交往亲密了一些，后来、后来我就发现……”
    “发现什么？”
    “他修炼进展极快，几年前，我见他的时候，他只是灵神二阶，现在已经快要突破四阶了，”他咽了咽口水，又接着交代道，“我、就是有些意动，他说是用的修炼方法不一样，但我真的还什么都来不及做！真的！”
    秦楼光听到狐族族长确实突破极快这件事，脸上的阴沉就已经压都压不住了。
    “银鹰，去找沈观，”他道，“就跟他说，有关于狐族的要紧事，让他……先不要和雪满说。”
    沈观很快收到银鹰的关于见面的请求的时候，只说是关于狐族的，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拒绝，独自前来了。
    可能是狐族那边又在作什么妖。
    他趁着萧雪满今天给南安治疗的时候出去了，没想到等着他的是秦楼。
    “你找我干什么？”沈观脸上摆出警惕的表情，“雪满的事情我一点都不会和你说的，小晚的事情也一样。”
    秦楼的状态看起来很是阴沉，似乎在为什么东西压着火气。
    “不是雪满，”他道，“我想问你关于狐族的事情。”
    “狐族？”沈观皱了皱眉头，“我早就和他们没关系了。”
    “不要意气用事，沈观，这很重要，”秦楼向前走了一句，“你仔细想想，当时要逃走的时候，狐族是要杀你，还是要抓你？”
    他这样一说，沈观倒是想起来一些了，只觉得狐族那时候表现是有些奇怪的。
    他一路逃跑，因为中下界实力压制的问题受伤也很重，但那边却一直小心翼翼地没有下杀手，直到最后也只是通缉，不是下的追杀令，像是一直存着活捉的心思。
    后来那边在十七重天找了一个月左右，大概是觉得他撑不下去已经死了，秦楼又已经听说了，开始插手，最后才撤了通缉。
    他们那时候确实像是想要抓活口的。
    沈观那个时候有点这种感觉，但是他那时候没有深想过，之后又被萧雪满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秦楼在这时候提起，就十分奇怪。
    “你到底什么意思？”沈观看着他，“狐族做了什么？怎么突然提到之前的事情？”
    秦楼把宗门内刚刚查到的事情告诉他，又问了一句：“他交代说狐族族长修炼进展极快，是事实吗？”
    沈观离开狐族之前，他确实是族内天赋最好的一个，成为灵神之后，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下任族长人选，但沈观离开的时候，他还只是灵神二阶，现在却已经是灵神三阶准备冲四阶了。
    到了灵神阶，每一级的灵力提升都难如登天，七年提两级，除非他是下一个秦楼，可沈观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清楚他天赋虽然好，但是还真没有秦楼那样逆天，甚至还不如自己，自升为灵神之后，修炼速度反倒快了起来。
    他做了什么？现在又想做什么？
    沈观看了那信件，他同样也注意到了上面的“元枢”。
    是萧雪满极恨的人。
    沈观即使不清楚他到底与天枢院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萧雪满多次形容天枢院的覆灭是“大仇得报”，足以说明他的态度。
    大概秦楼就是因为这个，才如此关注这件事情，否则他才没空管狐族是死是活。
    元枢的修炼方法……
    沈观心念一动，关于萧雪满的真实身份，他也是就在这几天才知道的，自然而然便联想到了。
    萧雪满是无敌的，这个大家都看得到，但他曾经经历过什么，沈观现在都还如雾里看花一样看不明白。
    萧雪满不喜欢和人说以前的事情，他本来就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人，若是有什么麻烦事情，能够自己解决的，也从来不会假手他人。
    如果他不用这么累就好了，沈观想，过去的事情就真的过去，不用翻腾起来叫人难受。
    他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为什么秦楼只找了他而不想叫雪满知道。
    “元枢的修炼方法，和雪满有关系吧？”沈观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和他……灵植成妖的身份有关，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