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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献降

      “他今日被剑气所伤,必然是要到皇帝面前示弱的。”谢珩屈指,弹飞颈侧的梅花瓣,勾唇笑了笑,“三公子……”
    “你别朝我笑。”
    谢玹每次看他这样笑,都是不怀好意。
    谢珩清了清嗓子,“明日去了国宴,你多看着阿酒,余下的事,都有我。”
    “你打算做什么?”
    三公子微微皱眉,这话听着明日必然没有什么好事。
    偏生谢珩还这般藏着掖着,越发让人琢磨不透。
    完颜皓带着大金王族来帝京献降,给足了大晏面子,大晏群臣已经为这场国宴费心良久,要把大国风范发扬到极致,好让附属国诚心臣服。
    可那位新上任的大金王上显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风平浪静的表象下,是无数暗潮涌起的倾天波澜。
    “不知。”
    谢珩抬手摸了摸后颈,“走一步看一步吧。”
    谢玹猛地看向他,一时愕然,“你……你难道就不知道未雨绸缪?”
    人都已经到帝京城了,刚刚还在你家里晃了一圈,结果谢将军说:走一步看一步。这要是被议政殿的那些大臣们听到,只怕要当场气晕过去。
    谢珩低低一笑:“未雨绸缪?那是三弟这样谨慎的人才做的来的事。如我这般……”
    谢玹道:“长兄怎般?”
    谢珩唇角勾起一抹冷弧,“他敢作妖,我便让他命丧当场。”
    谢玹没说话。
    两人一同站在庭前,看夜风席卷庭院,吹落一地梅花。
    许久许久。
    谢玹望着夜空,喃喃自语道:“乌云遮月,星隐光稀,明日必见血光。”
    谢珩一巴掌拍在谢玹后脑勺上,“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他也知道明天不是什么好日子。
    明知如此,还不说点吉利的冲冲晦气?!
    谢玹一下子被拍懵了,揉着后脑勺看他,“要……什么好听的?”
    “嗯。”
    谢珩还真想了想,“比如长兄举世无双之类的?”
    “长兄还是早些睡吧。”
    谢玹面无表情的转身,步入回廊间。
    谢珩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一把勾住他肩头,“你这样,以后怕是娶不到美人。”
    谢玹瞥了他一眼,“娶不到就娶不到!”
    ……
    第二日,完颜皓递降表进帝京。
    赵毅命太子为首,率众臣出宫门接大金一众皇族进殿。
    “罪臣完颜皓参见太子殿下,见过诸位大人!”
    年纪尚轻的大金王上手捧降书国印,高高举过头顶,带着一众大金王族和臣子们在宫门前跪下,“我大金从此奉赵氏为主,称臣纳贡,绝无二心。”
    一众人以头触地,姿态卑微的不像话。
    “金王请起。”
    赵丰虚扶了一把,端的一派金尊玉大金贵,“大金既然已经是我大晏的属国,尔等便是我大晏臣民,本宫都会一视同仁。”
    “谢太子殿下宽厚以待。”完颜皓闻言,连忙诚惶诚恐的拜谢。
    他看起来十分的文弱,面色青白的,一看就是连日来赶路,又怕大晏为难,心力交瘁所致。
    赵丰身后,有臣子嘲讽道:“大金果然是没人了,连这样的废物都能当王上!”
    “还说自己是马背上争天下的,成日里嘲讽文人没骨气,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
    众人一开始说话还压着声音,见完颜皓只是一个劲儿的陪笑,便越发的收不住。
    谁也没有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
    “众卿家适可而止。”赵丰淡淡打断,“上殿去吧。”
    围观的百姓无数,看了许久,也没把那位大金的新王上瞧出花来。
    “谢将军怎么没来?”
    人群中有人问了这么一句。
    随即,众人纷纷议论道:
    “大金的人献降书,为什么不让打了胜仗的谢将军来接?”
    “对啊!这样的大事,谢将军怎么会不来?”
    “真是奇了怪了……”
    众人正疑惑着,看着以太子为首的
    大人们待着大金一众人入宫而去。
    有人猜测道:“他们莫不是怕谢将军来了之后,看见这些大金人一怒之下就拔剑砍了……根本就让他来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
    众人十分赞同的点头。
    就谢小阎王那暴脾气,砍大金使臣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对着这些,不也就是手起刀落的事?
    而将军府那边。
    谢珩坐在屋檐上,手里拿着一坛子酒,仰头,一口气朝喝下去大半。
    “长兄……”
    温酒爬梯子上了屋顶,摇摇晃晃的走到了谢珩身侧,忽的脚下一打滑险些栽下去。
    谢珩长臂一伸,将她捞了回来,无奈问道:“不是怕高吗?爬上来做什么?”
    “今日……暂且不怕了。”温酒站稳之后,拍了拍手上的尘灰。
    站在这可以看见身着明黄太子袍的赵丰已经带着群臣和完颜皓一道进宫。
    两道站满了围观的百姓,最该去的谢珩却站在这里,远远的看着。
    温酒听见金儿说今日完颜皓在宫门前现身,将军却未出的府门的事,心下就觉得不妙。
    她当即就把将军府翻了个底朝天,这才找到了谢珩。
    少年一袭绯色圆领袍,迎风翻飞,飞扬桀骜的眉眼此刻也染了几分冰霜。
    他饮了一大口酒,躺倒在屋檐上,“阿酒,你说他们都在想什么?”
    少年问的眉眼认真,仿佛深受其扰。
    “大约是脑子进水了吧。”温酒坐在少年身侧,寒风把墨发吹的乱糟糟的。
    她抬手把乱发别到耳后,缓缓道:“百种人,千般念。大多数信奉的都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嗯?”
    谢珩回眸看她。
    “他们都怕你啊,长兄。”
    温酒迎上他的目光,顿时四目相对,她伸手把少年那坛子拿过来捧着,“人人皆有私心,为名为利,为财势,可若出现一个同他们不一样的人,那便是异类,叫他们寝食难安的,又如何能容得下?”
    少年安安静静的听着,忽的笑了笑,琥珀色的眼眸里光华千转,“阿酒,你莫不是在开解我?”
    温酒有些懵:“难不成……我方才是在同风说话?”
    谢珩笑道:“为兄方才只是想知道他们都喜欢怎么死。”
    温酒:“……”
    正无言相对之际。
    底下传来三公子清冷的声音,“两位还打算在屋檐上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