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吱吱。
    这些在他记忆中，让他倾注了感情的存在，都会离开吗？
    在这一瞬间，贺云稠觉得整个茶水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周围空荡荡，而他没有勇气上前。
    地上，莫灵吱动了动，哼哼唧唧。
    她发出的声音让贺云稠瞬间清醒，两步上前，蹲下，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柔——
    “吱吱？你怎么了？”
    旁边，乔茹声音带着哭腔：“贺总……都是我的错……我，我给她吃了两盒薯片她才变成这样的……呜呜呜……”
    贺云稠双目如刀，看向她。
    “嘤——”躺在地上的莫灵吱再次哼了哼，眼睛半睁半合，伸出爪子，一只勾了勾贺云稠，一只勾了勾旁边的乔茹。
    乔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贺云稠却懂了。
    于是，他轻轻道：“好，我知道了，和她无关。”
    他抿了抿唇，声音微颤：“你就是这样的小家伙，我知道你智商高，还能听懂人话，是不是你甩开了高特助，威胁她给你吃？”
    “嘤嘤嘤——”莫灵吱发出呻吟。
    她的爪子捂着腹部，非常不舒服地翻来翻去。
    ——只是吃了两盒薯片，她就要死了吗？
    ——呜呜呜，她舍不得，她还没吃好多人类的东西，她还没有上电视，她不想死呜呜呜。
    “你怎么这么淘气？”贺云稠小心翼翼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的手都抖得不成样子。
    “呜呜——”莫灵吱再次哼哼，她这是控制不住发出的声音。
    贺云稠：“乖……医生马上就来了，坚持一下好不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从容，而他的手却越来越抖。
    莫灵吱的哼哼声越来越密集，黑黑的圆眼睛也含了泪。
    ——她真的舍不得啊。
    很快，谭秘书带着两个宠物医生赶了过来，他们带着便携的检查装备，这样冷的天，却满头大汗，显然赶得非常急。
    一看莫灵吱躺在地上哼唧，两人立刻上前检查。
    因为不知道情况，所以不敢轻易挪动，周围腾出位置，所有人围在四周。
    只有乔茹蹲在靠近的位置，“啪嗒啪嗒”掉着眼泪。
    ——呜呜，吱吱都这样的，她还记得让贺总不要怪自己。
    ——她不应该给她吃薯片的！！
    乔茹捂着嘴哭。
    贺云稠是除了医生以外，最靠近莫灵吱的人。
    他就蹲在旁边，轻声哄着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吱吱……你坚持住，你还没上电视呢。”
    “对，吱吱，我也会把你拍得很好看的，我可以带你上很多电视，你一定要好好的啊！”章导也要哭了，声音哽咽。
    他站在一旁，不敢靠近，却又满脸着急。
    “吱吱，你不是想吃蛋糕吗？今晚就给你做好不好？以后你都和我睡，不扣你零食。”贺云稠声音温柔到了极致，手却也颤抖到了极致。
    莫灵吱看着他，又看向老人类和其他人类。
    “啪嗒——”她的眼泪彻底掉了下来。
    ——人类有很讨厌的，但也有很好的，这些人类都对她很好。
    ——她真的很舍不得。
    舍不得他们，舍不得人类社会，更舍不得收养人。
    她偏偏头，伸出脑袋，舔了舔贺云稠的手，眼神眷念地看着他。
    ——收养人，再见，吱吱好舍不得你的。
    贺云稠霎时红了眼。
    周围的人都揪住了心，湿了眼眶。
    医生：“……那个，打断一下，她就是吃多了，有点不消化，以后一次不能给宠物吃这么多东西。”
    刚刚红了眼的众人：“……？”
    满脸泪水的乔茹：“……？”
    章导：“？？？”
    贺云稠：“……”
    莫灵吱：“…………”
    早饭很好吃，她吃得饱饱的，然后吃了章导一盒饼干，又吃了乔茹两盒薯片。
    唔，是吃得比平时多多了。
    她缓缓抬起两只前爪，缓缓地移到眼前，想捂住脸，但爪子太小，脑袋太大，只挡住了黑眼圈以及黑眼。
    ——有点丢“熊猫”。
    章导倏的转身看向方海和孙梅钰：“刚刚这一幕都拍下来了吗？”
    上电视！
    带你上电视！
    这一段也要带上电视！！
    ——丫的，让你吓人！
    第19章 播出
    贺云稠抬起手,,想要揍莫灵吱。
    ——吃到撑倒在地？
    感觉到撑，她不能停下吗？！
    无疑，他是生气的。
    但在手落下的一瞬间,,却终究没有狠下心，变成了揉一揉她的脑袋，声音无奈：“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看着你再也不许吃零食。”
    生气,,可更多的还是庆幸。
    她还好好的,,再没有比这更庆幸的事情了。
    贺云稠已经习惯了家里多一个存在，习惯了看着她吃饭,,习惯了办公累了,,就看看她在外面玩的身影,,习惯了晚上听着她的浅浅呼吸，也习惯了在感觉到冷的时候,,将她抱进怀里揉一揉……
    他养成了这个习惯,,就不想改掉。
    她还好好的，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连气恼都被庆幸冲淡。
    “嘤嘤嘤——”莫灵吱哼唧着摇头。
    不了，不了,,她再也不了！
    当众丢一次熊猫就够了,,不能再丢了,,国宝也是要面子的！
    “那她这种情况怎么处理？”贺云稠又问医生。
    医生站起来：“等会儿去我那儿拿两片消食片给她,,再这样轻轻给她揉一揉肚子，帮助消化就好了。”
    贺云稠学着他的动作,,抱起莫灵吱,,轻轻帮她揉着肚子。
    捂着脸的莫灵吱脑袋一歪,,扎进了贺云稠的怀里,,根本不看别人。
    另一个医生笑着说：“真没什么大碍，只是小问题，等消化了就好了，不过像她这种将自己吃撑到这种程度的，还是比较少见。”
    “噗嗤——”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莫灵吱抬头，朝着笑出声的人瞪了过去，龇牙。
    笑什么笑？！
    脑门上立刻挨了一记爆栗，贺云稠看着她：“还敢威胁别人？不觉得丢脸了？”
    莫灵吱：“……”缩了缩脖子，垂头丧气。
    丢。
    肚子被揉着舒服多了，她也不再哼唧，耷拉着脑袋，耳朵贴在头上，尾巴也垂着，缩在他的怀里，连毛都显得萎靡，企图让别人忽视丢了脸的自己。
    然而——
    她就是此刻所有人的视线焦点。
    毕竟，一只将自己吃到倒在地上，还以为自己要死了的……狗子，也是绝无仅有。
    所有人看着她，镜头也拍着她。
    医生临走之前突然说：“等她再大些，可以送去绝育。一般绝育以后，就不会再那么调皮了。”
    贺云稠揉着狗子肚子的手一顿。
    绝育？
    他看向莫灵吱，刚刚被别人笑一声都瞪眼的小家伙却没有其他反应，显然，她还并不明白“绝育”对她意味着什么……
    她依旧沉浸在“丢脸”的悲伤中。
    贺云稠：“……再说吧。”
    想到她如果绝育变得不那么活泼，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