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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八章不见,便不恨,便不怨

      乔氏到底见过世面,与自家男人一对眼后,重重叹息一声,却没说话。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事情发生后,安亲王妃对五丫头一句重话也没有,只是把人冷在那里,为的就是等三爷回来后让三爷亲自处理。
    王妃是这个态度,侯府自然也只能是这个态度,便是有心想为五丫头说上几句好话,求几句情,都不能够。
    再说,还有什么脸面求情呢!
    谢奕为道:“我来见岳父岳母,其实就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乔氏忙道:“我们能有什么意见,错已经犯下,人命也救不回来,好的孬的,就请姑爷自己定夺吧!老爷,你说是不是这个话?”
    永昌侯脸色阴阴的,喝进胃里的酒泛着酸,虽说姑爷和谢府那头不对付,但死的毕竟是他的亲侄女,按理便是休妻也不为过。
    这若真休了妻……这侯府的脸面往哪里搁?
    永昌侯面甜心苦道:“我的话不甚重要,只看姑爷自己的想法就行。”
    沈荣辉一听父母都这么说了,也只能跟着点点头,心里却把沈青瑶恨了个底朝天。
    原本他和谢奕为的同僚情谊处得相当的好,这事一出,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得低人一头,讲话的底气都没从前那么足了。
    谢奕为沉吟片刻,道:“既然岳父岳母让我定夺,我便借着酒劲说几句心里话吧!”
    永昌侯忙道:“但说无妨。”
    “我与她明媒正娶,结为夫妻,一开始心中是有期待的。”
    这话,谢奕为说得半点不假,他永远记得新婚之夜,自己走进院的那一瞬间,心里是何等的忐忑不安。
    “后来,发生了诸多的事情,这份期待慢慢也就淡了。我不好说她如何,只想说二人没有缘份。”
    乔氏一听,心中惊骇不己,这,这是要休妻的意思?
    谢奕为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声音虽然温润如昔,却隐隐透出一点说不出的嘶哑。
    “事情已然发生,若休妻,怕是拂了两府的脸面,岳父岳母和荣辉兄待我甚好,我不忍心让永昌侯府蒙羞;只是再让我亲近她,却是不能够的了。”
    侯府三人猛的抬起头,这话……是什么个意思?
    谢奕为微微叹息一声,“三奶奶的名份,就让她占着吧,我养她一辈子!”
    然后呢?
    乔氏见姑爷不说话了,喉咙上下动了动,试探道:“听姑爷的意思,是要别府另纳?”
    “不会另纳!”
    谢奕为想到那个人,苦笑道:“我与男女情事一事,不再心生幻想,日后专心做官,辅佐王爷,别的,便不再想了。”
    话落,侯府三人脸上统统是见了鬼的样子。
    沈荣辉抽了口凉气:“奕为兄,你便是别府另纳,我们这头也不会有意见,毕竟子嗣还是要的。”
    乔氏抚掌道:“对,对,对,将来生了孩子,记在正室名下作嫡子养,这样也能两全其美!”
    “我这人对子嗣不子嗣的,完无念想。不瞒三位,谢府那大宅子,都是阿渊赠与我的,我除了读书外,一无是处,若非如此,也不可能被谢府赶出家门。”
    谢奕为抚着酒盅,望着杯中的清酒,“我这样的人,将来也生不出什么好货,也没万贯家财给后代,我与沈青瑶,就这么井水不犯河水的过吧,也请岳父岳母大人体恤。”
    话落,他站起来,朝二老深深一揖。
    永昌侯夫妇被他这一番话惊得都忘了做出反应,一旁的沈荣辉更是像被雷劈了似的。
    这世上的男子,头一等重要的大事便是结婚生子,你可以不光耀门楣,不为官为相,不腰缠万贯,但你得传宗接代啊。
    这是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百姓都明白的一个道理,怎么到了谢三爷这里,就变成了他生不出好货,就不生了呢!
    这……这……
    “奕为兄!”
    沈荣辉大喝一声,却发现暖阁早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下人忙上前道:“回大爷,姑爷已经走了。”
    乔氏被儿子的一声大喝叫回了神,忙抓住永昌侯的胳膊,“老爷, 刚刚我没听错吧,他,他……”
    永昌侯蹭的一下站起来,脸上哪有女儿不被休的喜色,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他拂开老妻的手,冷冷的扔下一句话就走。
    “看看你教养的好女儿,都把人家三爷祸害成什么样了!”
    ……
    谢奕为回到王府,李锦夜已经在书房等他。
    他没有直接往书房去,而是入了后院。
    后院里,玉渊在灯下看着厚厚一叠帐本,见他来,问道:“三叔怎么往这里来了?暮之在书房等你呢?”
    “不急,交待几句话我就过去。”
    玉渊见他脸色不太好看,忙问道:“什么话?”
    谢奕为:“你就与她说:她要三奶奶的名头,我永永远远的留给她,旁的,不要再屑想了。”
    没头没尾的话,玉渊听得心头一跳,“三叔?”
    “这话,我与永昌侯夫妇也讲过了,按理当我亲自与她去说,但我实在不想见着她,就劳你明儿跑一趟吧!”
    谢奕为说罢,甩袖便要走。
    “三叔!”
    玉渊赶紧出声唤住他:“你是明儿不想见着她,还是永远的不想见着她?还是说,你是为了苏长衫才不见她?”
    听到苏长衫三个字,谢奕为顿下脚步,慢慢转身,面色戚戚然,双拳紧握。
    “阿渊,西山后山埋着的人,是谢玉湖,她虽然与我不亲,却是我的侄女,她因沈青瑶而死,你让我以后如何坦坦荡荡的面对沈青瑶?我虽然与长衫……但我不是色令智昏的人,便是没有这个人,沈青瑶我也不会再见!”
    玉渊:“……”
    “我这人披了一张与世无争的皮,所有人瞧着都觉得我身上没有仇恨和怒气,疏不知,我只是将它们藏得深了些罢了。”
    谢奕为牙咬得“咯咯”作响,“谁触到了我的底线,这仇恨和怒气自然就会炸开,我不想将这仇恨和怒气统统施加于沈青瑶身上,她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不见,便不恨,便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