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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大房

      罗妈妈道:“小姐快别提这茬了,平王谋反,安亲王领兵出征,全国各地的春闱、秋闱都叫停了,哪来的高中啊!”
    玉渊皱眉,“余姐夫也算是倒霉。”
    “可不是倒霉吗,如今还在谢家暂居着呢,好在大小姐是个能干的,大奶奶又心疼女儿女婿,明里暗里常有补贴,这日子也能过。”
    玉渊笑笑道:“妈妈说来说去,就没提起一个人,这人现在如何了?”
    这人是谁,罗妈妈心知肚明,她抬眼打量一眼小姐的脸色,道:“回小姐,四小姐有身子了。”
    “怀孕了?”玉渊大吃一惊。
    她尤记得自己离开京城前,谢玉湄还来鬼医堂找过她,想让她劝陈清焰去她房里呢,怎么短短一年时间……
    “小姐,蒋夫人的身子听说不大好了,陈家哥儿是个孝顺的,留个后怕也是想让蒋夫人安心。”
    玉渊慢慢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的一抹惋惜。
    朝争之事,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赢的那方,鸡犬升天;输的那方,黯然离场,乃至失了性命。
    陈清焰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这次跌了个大跟斗,不仅外祖家没了,连自个家也败了!
    经此一事,不知道他是一蹶不振?还是奋起图强?
    玉渊心里戚戚然,沉默半晌道:“相识一场,他到底救过我一命,妈妈你到库房里挑几株上好的老参,亲自给蒋夫人送去罢。”
    “小姐?”罗妈妈大吃一惊。
    陈家哥儿对小姐的喜欢,路人皆知,这会小姐刚回来就命人送去老参,若是让王爷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生嫌隙呢!
    “去吧,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玉渊一眼就看穿罗妈妈的犹豫,“落井下石者常有,雪中送碳者却无。那人……从头到尾都不曾害过我。”
    “是,奴婢一会就去。”
    玉渊想了想又道:“大房那头也送些礼去,大嫂和大小姐各半斤燕窝,大嫂怀着身孕,礼再厚一些,看看府里有什么新鲜的吃食,送点过去。”
    “小姐这是要抬举大少奶奶的意思?”
    “什么抬举不抬举。女人怀了身子,总要娇弱些,你照我说的话去做便行。”
    “是!”罗妈妈犹豫了下,又道:“龙池庵那边……”
    玉渊摇摇头,“暂且不用去打扰她们母女俩的清净,亲疏长短不在这一时,日子长着呢!”
    “是!”
    罗妈妈临出门前,深深看了小姐一眼。
    虽然小姐嘴上不承认,但谢府众人一见未来安亲王妃送的礼,谁还敢怠慢管氏。
    哎--小姐这人,真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也不知道那管氏知道不知道好歹!
    ……
    管氏哪会不知道好歹。
    她看着那半斤燕窝和各色吃食,捧着隆起的肚子泪流满面,这半年她可谓尝尽了一辈子人情冷暖。
    亲朋好友的疏离,婆家的冷言冷语,小妾的挑衅……如此种种,像一记当头棒,敲醒了她自以为是的幻想,落下一地鸡毛。
    她冷眼看着,冷心品着,不吝啬谢府众人往自己心上插刀,她想,心冷了,也就刀枪不入了。
    哪知,头一个没让她冷心的人,是枕边的男人。
    这男人没什么大出息,也没什么大毛病,刚成亲时,两人蜜里调油,你侬我侬;出了平王一事,她以为他要冷着她时,这人依旧和从前一样。
    那日她回娘家,父亲酒后捶胸顿足的后悔道:“早知今日,当初就是拼死也要把女儿嫁给谢奕为,靠着他,管家才能有出头之日啊。”
    她听罢,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父母兄弟的眼里,也不过是棋子一颗,安在哪里,就看对管家有没有用。
    想明白这点,她越发的对自家男人死心塌地。
    这第二个让她暖心的,便是高玉渊。
    她和她其实是没什么交集,短短两次见面,寥寥可数几句,是两人交往的全部。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未来的安亲王妃一回京便给她送礼来了,而且还是大房头一份,连大小姐都比不过!
    管氏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这其中的用意--明里暗里的抬她!
    这一抬,不光谢府上下不敢小看于她,连带着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都沾了光。
    管氏狠狠哭了一场,把一肚子委屈哭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扶着微颤的肚子,一字一句发誓:“阿渊妹妹,这辈子嫂子必不负你。”
    ……
    这边管氏大哭,那头顾氏和谢玉清母女目瞪口呆。
    谢玉清看着那半斤燕窝,嘴里发苦,“母亲,日后还是对嫂子好些罢,阿渊这人眼里揉不进沙子,最是嫉恶如仇。”
    顾氏这会何止嘴里发苦,连心里都在发苦。
    自打皇帝赐婚那丫头后,她是左也盼着,右也盼着那丫头回来。
    安亲王妃,沾了一个王字,那就是皇室的人啊,若这丫头还姓谢,他们这些亲戚,就是沾了亲带了故的皇亲国戚。
    这可是顾氏做几辈子梦都不敢梦到的滔天富贵。
    等她回来,不管那丫头是什么态度,自己头一个要把她哄好了,先为自个儿子谋个好差事,再为自个女婿捐个闲官……
    算盘打得叮当响,还没等做呢,那丫头就给她来了一个下马威。
    说下马威倒还是客气话,说得重些就是警告。
    哎哟喂,她不过就是给儿子抬了个小妾,对着管氏说了些牙疼话,怎么就警告了呢!
    顾氏气得心疼,肝疼,浑身哪儿哪儿都疼,心道:哪个杀千刀的下作小人,竟然把大房的事儿一咕噜捅到那丫头面前?
    顾氏抚着心口道:“罢了,罢了,管氏这孩子也委实不容易,又怀着孩子,我这做婆婆的就往后退一步,孙平家的,把我前头在街上买的那匹锦缎,给大少奶奶送去。”
    “是!”
    孙平家的在外头应了一声。
    顾氏眼珠子一转,道:“她这礼送来了,咱们可得回礼过去,玉清啊,你准备准备,等你哥休沐了,兄妹俩一道把礼送过去看看。阿渊这样的人,不交好都是一种浪费。”
    谢玉清心道我的个亲娘哎,你还能再说得直白些?
    顾氏眼珠子又一转,道:“死老太婆那边还不知道阿渊要做安亲王妃这事呢,要知道了,怕腿一蹬,立马就得见阎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