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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避一避

      水榭里,四人围坐。
    “王爷,匈奴既然敢用两座城池换玉渊,这股劲儿势在必得。”
    寒先生抚着胡子,想了想又道:“暂且不论匈奴人为什么看中她,只说这事儿有没有回旋的余地,有!”
    李锦夜眼睛一亮:“先生,请说。”
    “此事成不成,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间,皇帝最信任最宠爱的人是谁?”
    “外有周启恒,内有令妃娘娘!”
    寒柏川点点头:“若把这两人说动了,这余地就大了。”
    苏长衫冷笑一声,“暮之,就凭周紫钰那个酸劲儿,周启恒这一条便是死路,你前脚为丫头说和,后脚他就把人弄走。”
    寒柏川一愣:“阿渊哪里惹到那周家小姐了,她吃哪门子酸醋?”
    苏长衫哼哼没说话。
    张虚怀轻咳一声,撇过了头。
    李锦夜神色闪烁片刻,道:“我与锦云倒是交好,只是令妃娘娘这人看似藏拙守愚,实则精明无比,她那边暂且不能劳动。”
    寒柏川愁眉道:“那就容老夫再细想几日罢,总能想出法子的。”
    “老先生先去休息吧。”
    寒柏川站起来,低头对张虚怀道:“张太医在御座前伺候,不防可以探探各路人马的口风。”
    张虚怀心里早有这个打算,难得没和人抬扛,默默的点了几下头。
    夜深。
    四人各自散去,李锦夜劳心劳力一天,只觉得眼睛有些模糊。
    一只手挽住了他,扭头,正是去而复返的苏长衫。
    “暮之,你给兄弟透个实话,你知不知道她……”
    “长衫!”李锦夜突然喝住他,神色复杂地望着他:“有些话心里知道就行。”
    “李锦夜!”苏长衫骤然松手,“原来你知道,原来你真的知道!”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能给她什么?我能承诺她什么?我连能活几年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害人家?”
    苏长衫看他半晌,头一低,一口气叹出来,“这话站在你的角度想,没错。站在她的角度想呢?”
    李锦夜的心,漏跳一拍。
    苏长衫抬头,眼睛里一片昭昭朗朗的清风,“我知道你怕连累她,可是,你怎知她不愿意被连累?”
    李锦夜哑口无言。
    “你别放心里去,我只是觉得她怪不容易的,真的,怪不容易的。”
    苏长衫袖子一甩,人往院子外走:“你就当我喝了酒,说的是酒话吧……你……你也不容易……人活着,谁他娘的容易过。”
    李锦夜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越发的模糊了。
    天地一线,万象万物,任谁都有难处。
    苦苦煎熬,无能为力。
    酒话谁都会说,可说完后呢?
    ……
    这世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
    一夜之间,匈奴求娶鬼医堂女郎中的事情,传遍整个帝都,老弱皆知。
    以至于翌日一早,高府的马车刚到胡同后,就被堵住了。
    沈容忙下去打听,才知道鬼医堂门口,已排起了长龙,都是打着看病的棋号,来瞧热闹的。
    “小姐,今日就不诊了吧!”
    玉渊盘腿坐在马车里,想了想道:“不诊了,直接去延古寺避几天。卫温,你骑马去通知罗妈妈,让她帮我收拾几件衣服,几本医书。”
    “小姐,咱们住几日。”
    “十日左右。”
    “是!”
    “我们在北城门等你,对了,别忘了派人通知三叔一声。”
    “小姐放心。”
    半个时辰后,玉渊坐在北城门外的亭子里等卫温,一盏茶还没喝完,卫温来了,身后跟了个青山。
    玉渊眉头皱了下,这才想起十日之期快到了,自己冒冒然一走,谁给李锦夜转方子。
    没等青山开口,她便道:“方子我会让人送到王府的,你回去让王爷放心。”
    青山堆出一脸的笑容可掬,“高小姐,王爷没交待小的方子的事情,王爷只让小的送你一程。”
    “他猜到我要去山上?”
    青山点点头,“高小姐,青山今日想和小姐共乘一车。”
    这便有话要说的意思。
    玉渊点点头,扶着卫温的手上了马车。
    青山脚下一点,灵巧的钻进去,开口就问:“高小姐,王爷让您把那日救人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一遍,您说了什么话,那人说了什么话,最好一个字也别漏。”
    “他想做什么?”玉渊脱口而出。
    “小的不知道,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玉渊微愣了一下,呆呆地望着车窗,目光像是要飘出去一样,半天才回神把那天的事情又详细说了一遍。
    “噢,对了,那人脸上带着一只鬼面,青面獠牙的那种,我替他止血的时候,发现他身上还有纹身,纹的应该是……应该是……”
    玉渊的记忆一瞬间卡住,“应该是个动物。”
    “是狼吗?”青山问。
    玉渊眼睛一亮,“是狼头!”
    “还有吗?”
    “没有了!”
    青山一字不落的记下,又压低了声道:“王爷在小姐身边放了两个暗卫,他让您到了延古寺多住几日,等山下太平了,再回来。”
    玉渊只觉得自己的心变成了一把棉花,软成一团,撑得整个胸口都是绒绒的棉絮,青山什么时候走的,她半点没有察觉。
    昨天晚上那点烦躁,顷刻就化成了乌有。
    ……
    马车到了延古寺,玉渊熟门熟路的走进老和尚的禅院。
    老和尚见她来,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只把手伸到蒲团下面,挖啊,挖啊,挖出了半本破破烂烂的医书。
    “差点当柴生了火。”
    玉渊如获至宝的拿过来,跪坐在和尚面前,眼睛巴巴的望着他。
    “又有何事?”老和尚一脸的不耐烦。
    玉渊陪了个大大的笑脸,“想请您老帮着算一卦。”
    “哼!”
    老和尚鼻孔朝天,“你不是最不相信求神拜佛,算卦卜吉的吗,怎么,遇上事儿就信了!”
    “那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吗!”
    玉渊厚着脸皮牵了牵他的衣袖:“算一个,算一个,我给您老讲鬼故事!”
    老和尚扯过自己的衣袖,摇摇头:“丫头,那个短命鬼死后,我便再也不给人算卦了,便是算,也是胡说八道一气,糊弄人。你,我不糊弄!”
    玉渊不解:“为什么二舅去世后,您就不给人算了!”
    “因为!”
    老和尚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因为你们高家人的命,都不是好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