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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人生何处不相逢

      皇帝正有心给苦命儿子找媳妇呢,一看是周家的小女儿,心里乐开了一朵花。
    姑娘家长得好看不说,出身也是高贵,虽然儿子将来可能是个短命鬼,但如果生下一男半女,自己再加封些什么,也不算亏待了周家姑娘。
    妙,妙,妙!
    龙椅上的那位一点头,于是便有了这趟延古寺之行。
    寺里得到消息后,除了老和尚照常该吃吃,该喝喝外,别的人都忙开了。
    一个当朝王爷,一个贵女,哪一个都是大人物,得罪不起就只能好好迎接。
    所以,当王爷的仪仗刚到山下的时候,大和尚,小和尚就一字排开准备迎接。
    高玉渊昼伏夜出,住的又是老和尚院后的小厢房,就一个卫温服侍左右,哪里能知道外头的消息。
    这日午后,她草草用了些斋饭,午觉也不睡了,便往延古寺的后山去。
    最近翻看医书,查到古籍中有一味药叫“三分三”,这药是一种剧毒的草药,草根毒性尤甚,据说生药只需三分三厘,便可至人死亡,所以便有了这“三分三”的名号。
    古籍中常提到一个词叫:以毒攻毒。
    高玉渊昨夜突发其想,能不能用适量的三分三入药,再配合用针,将他的病治好?
    冬天,后山一片荒芜,虽然还有青松的绿色,但活物却是少见了。
    高玉渊和卫温在雪地里找了半天,没找着三分三的草根,倒是捡了支百年的老参,只能打道回府。
    上山的路有些陡峭,主仆二人决定绕到前山走官道。
    绕到官道上,举目远望,满山一片皑皑白雪,煞是好看,便不由放慢了脚步。
    玉渊溜溜达达地回想着这几日所读的古籍,心里又痴了起来。
    三分三单独入药怕还不行,得配以什么做辅助……配什么呢?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马蹄声,似有车马队经过。
    卫温以为小姐听见了,只用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 哪知玉渊脚虽然在往前走,脑子却没有跟上。
    她茫然回头,见几匹俊头高向她驶来,后面还有数辆马车跟着,心里愣了愣。
    愣神的瞬间,马车飞奔即至,卫温一瞧,吓得魂儿都没了,小身子往前一扑,再往后一带,主仆二人滚落在雪地上。
    马上的苏长衫吓了个半死,本能的伸手拉住缰绳,马匹长嘶一声,前蹄高高跃起后落地,在原地转了大半个圈。
    车里的李锦夜眉头一皱,飞快的掀起车窗,目光无意看了路边一眼,见是两个小僧弥,正要放下车窗。
    突然,其中一个小僧弥的视线回看过来,就这么惊鸿一瞥,他的眼睛顿时直了。
    他立刻跳下马车,盯着那僧弥看了好几眼,一时竟有些不敢认。
    “哎我说,你们这两个小和尚什么情况,走路……谢……不……高……”
    苏长衫翻身下马,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只拿目光定定的瞧着高玉渊。
    此时,就算把玉渊扔进三分三的草根里,恐怕也止不住她乱跳直颤的心。
    她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脑子里一片空白,在雪地里呆坐片刻后,才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残雪,冲两人挤出一个有点僵硬的笑容。
    人生何处不相逢!
    “谢玉渊?”李锦夜低低地叫了一声。
    “公子,我姓高,名玉渊。”
    玉渊说完,才感觉到手心疼,低头一看,竟是擦破了些油皮,一时间眉头直皱。
    “能的你!”
    李锦夜一语双关,正要再呵斥,后头的车队里跑过来一人,“王爷,我家小姐问前头出了什么事?”
    李锦夜朝苏长衫看了一眼,后者会意道:“无事,撞到了两个延古寺的小沙弥,王爷,上山还有些路,不如顺路带他们一程吧。”
    “上车!”
    李锦夜袖子一甩,人已经钻回车内。
    高玉渊扶了扶摔歪的僧帽,不知道是上他的车,还是上别的车。
    这时,李锦夜一掀车帘,目光沉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高玉渊立刻飞快的走过去。
    走到车前时,才发现李锦夜的手就伸在面前。
    她低头看了一眼,咬咬牙,将纤手放进他的掌内。
    李锦夜稍一用力,把人拉了上去。卫温跟在小姐身后,轻巧的一跃,帘子便落了下来。
    这时,玉渊才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李锦夜意识到是自己掌心太过冰冷,忙松开了她的手。
    哪知,玉渊反手扣住了他手腕,三根手指稳稳的落在他的脉间……
    少女的指尖带着一股温热触上肌肤上,李锦夜尴尬的瞥过视线,用眼角的余光静静地端详着少女的侧脸。
    她瘦了,脸色愈发的苍白,像是身上带着病似的,眼神却很厉。
    这丫头来延古寺,他还是从长衫嘴里知道的,也没有多想,痛失生母,到寺里为母祈福,人之长情,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连装束都换了。
    这是要入了佛门的意思吗?
    正想着,却见她原本两条秀长的眉毛拧作一团,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地向自己看过来,腕上的三指收了回去。
    温度骤失,李锦夜感觉什么东西消散了似的,胸口空空荡荡的。
    玉渊的脸色沉了下来,小小年纪像极了一个老成的郎中,厉着声道:“李锦夜,你是怎么保养自己的身体的?”
    这话一出口,李锦夜还没有什么反应,一旁卫温则张大了嘴巴。面前的人可是堂堂的安王爷,小姐怎么能直呼其名的。
    她哪里知道,她们家小姐何止敢直呼其名,她差点就要一巴掌挥过去了。
    这样的脉相是等不到她寻到法子的。
    她在这里没日没夜地看医书,翻古籍,他在那里肆意挥霍身体,这场和老天爷的争斗还没开始,自己就要输。
    她不甘心。
    李锦夜见她脸色不对,淡淡道:“几月不见,脾气长了,最近实在是忙,没好好顾着,以后会注意。”
    他这样好声好气,玉渊若再声色厉疾,倒显得自己太过在意。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道:“话说出去,就要做到,有命活着,才能作想作的事情。没命了,空有天大的抱负,也只能上阎王殿去说。”
    李锦夜:“……”
    不仅脾气见长,连口才都长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