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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暴雨将至

      而此刻的福寿堂,正在商量入京的事情。
    老三的婚事,大少爷将来在官场的出路,哪一桩事都是火烧眉毛的事情,京城一行势在必行,而且越快越好。
    问题是,他们这一走,府里就剩下青草堂的两位,适合不适合啊?万一传到京城,皇位上的那位会不会怪罪啊!
    顾氏见两个老家伙犯难,心里肚明是为了什么,只冷笑着说了一句话:“如今高氏的疯病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二弟偌大的一个府邸,怎么能让姨娘当了家,说出去,岂不是给人笑话。”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尖锐,却实在是太有道理。
    你想啊,要是来个同僚往府里做客,一问你们谢府谁当家啊?下人回答说我们谢府邵姨娘当家;
    谢三爷眼看着马上就要娶亲,管家着人一打听,噢,谢府是姨娘当家,啧啧啧,你谢家的老脸还要不要?
    谢老爷多聪明的人,一听老大媳妇说这话,当即拍板决定一家人统统进京。
    谢太太虽然一肚子反对意见,到底没有敢说出来,只拿眼睛狠狠的剜了顾氏一眼。
    这边刚刚商量定,那边谢管家就拿着谢三爷的信颠颠的跑进来。
    谢老爷忙不迭的拆开来看,一看,气得脸煞白。
    谢探花整封家书里没提起父母一句,只说了一件事:谢府入京,把青草堂那两位带着,不带,你们也别到京城来了。
    谢老爷刚想骂一句“小畜生”,转念一想,小畜生如今已经是探花爷了,骂不得,打不得,赶紧深吸口气把怒气憋下去。
    这边刚刚商量定,那边就有好几家大户人家的太太前来给谢太太和顾氏请安,话里话外扯到二小姐谢玉湖。
    婆媳两个心知肚明。
    从前谢家门里大房不显,二小姐又是个庶出,何曾能入得了她们的眼。
    如今一门双举人,立刻就有那眼睛尖,鼻子灵的人家跑上门来说亲。
    谢太太的算盘打得霹雳啪啦直响,玉湖这丫头老实本份,要是能嫁入京城高门里给谢家添份助力该多好。
    顾氏这会恨不能插翅飞到京城去,哪还有心思和扬州府的这些个妇道人家闲扯,婆媳两个怀照不宣的一一回绝。
    ……
    入京的事情定下来,谢府上上下下就忙开了,一忙,更无人搭理青草堂的人。
    谢玉渊白天无事就帮着罗妈妈收拾进京的东西,一入夜,则往隔壁府邸去。
    这三年里,原本冷冷清清的府邸添了不少人,光会拳脚的小厮丫鬟就有近百人,百人的队伍跟着师傅习武,拳风阵阵,壮观极了。
    这日夜,谢玉渊依旧背伏在江峰的背上,穿过谢府的几处高墙,隐隐的落在庭院里。
    江峰是那一年给大舅舅敛尸,江亭在大漠里救回来的,所以江峰的长相不同于汉人,高鼻梁,深眼窝,身材高大魁梧,一看就是异族之人。
    这人话不多,办事却极为稳重,性子像极了已经仙近的二舅舅,谢玉渊很看中他。
    “小姐,江爷在书房等你。”
    谢玉渊没有急着进屋,而是转身走出了庭院。
    宅子虚虚浮浮又满目生机,蜿蜒小路一直延伸,幽幽久远,院前那颗青松,挺拔依旧。
    “小姐,老奴陪你走走吧。”不知道何时,江亭从书房出来,含笑立在她身后。
    “正是想再多看几眼。”谢玉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三年里的无数个夜晚,主仆两个主仆并肩而行,如今连步长都出奇的一致。
    “等了三年,高家等的人还没有找来,小姐这回入京城,老奴想着会不会是个契机。”
    谢玉渊:“我也是这么想的,否则,我也不想入京。玉佩在手上一日,这担子一日不能卸下来,总是提心吊胆着。”
    “那扬州府这边……”
    “扬州府这边找个妥当的人看着吧,你们父子俩跟我入京。”
    江亭大吃一惊:“小姐?”
    谢玉渊侧过脸,正色道:“京中的水比江南混上百倍,我头一回入京,和娘的身份又这么特殊,有些事情还得和你商量着来。”
    这些年,无论是在江南买良田,还是在塞外置地,主仆二人有商有量,说相依为命也不为过。
    江亭想了想,笑道:“这些年我在南边,也很久没有回去了,总得回去看看才行,估摸着那府里的草,怕有一人多高。”
    谢玉渊点点头道:“这头什么人留下,什么人跟着上京,你自个作主,我估计谢府就这几日会动身,走的应该是水路。水路慢,你们骑马早点动身,顺便把南直隶所有的铺子都巡视一遍。”
    “老奴正有这个意思。”
    “入京后,帮我把京城谢府的动静打听打听,也省得入了京,两眼一抹黑。”
    “小姐放心。去年,小姐命老奴把谢府旁边的宅子买下来,那府里的风吹草动,咱们的人都盯着呢。”
    “过了夏,新的一季小麦就要收割了,粮仓里的陈米卖点出去,换了新的进来,只可多,不可少。”
    “小姐,这几年风调雨顺,也没见什么灾荒,咱们存了这么多的米,是不是太浪费了。”
    谢玉渊看了他一眼,“没事,照我说的去做,还是那句话,手里有粮,不慌。”
    伴随着谢玉渊话落地,一个惊雷自天空炸开,闪电映亮主仆二人的脸。
    “四月惊雷,这天异常啊?”江亭低语了一声,说完,似想到了什么,抬眼向谢玉渊看过去。
    谢玉渊轻轻一叹,“江亭,扬州城已经整整两个月没落一滴雨了。”
    江亭心中一悸。
    都说春雨贵如油,江南两月没有下雨,这庄上的田地,得干成什么样?
    “小姐,今年收粮怕要比往年贵上几成。”
    谢玉渊:“既然收粮践,自然卖的粮也水涨船高,一进一出,帐上能平了就好。”
    江亭点点头:“小姐说的是。”
    头两年,阿渊小姐对生意上的事务不一窍不通,需得他手把手的教;这一年,她已经能独挡一面,出的点子,想的主意都是极好的。
    江亭觉得听小姐的没有错。
    不知何时,天空被浓云覆盖,转瞬之间,暴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