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四章、阴郁冷天
屋里很暗,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天色阴沉。
窗外飘着细雨,一夜之间,气温骤降,夹着细雨的冷风更是像刀子一样,割得人肉疼。
苏向晚起了身,不知道是不是睡得不好,觉得有些头疼。
她已经好久没有去纠结原剧情的事情了。
哪怕所有的事情走向都跟主线偏得越来越远,她也不会很在意。
但这个莫名其妙的梦,实在是有些诡异。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苏向晚开解自己。
红玉进屋来,见了她起身,忙准备热水给她洗漱。
“小姐今日可起得比往常都要早些。”
屋里的炭火烧得足够,甚至还有些闷。
苏向晚按了按额头,起身穿衣服。
她跟着道:“大概是变了天,有些不适应。”
最近睡得不好的人,应该也大有人在。
毕竟京城里是真的变了天。
洗漱完,底下的人也端上了早点。
苏向晚吃着,不知道为什么,又隐约想起自己昨晚上那个梦来。
这个梦让她很不舒服。
当然不是因为担心什么,就是单纯地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就像跟有些人听见指甲划黑板的声音,或者是看见密集之物产生的不适。
她似乎越是仔细去回想,这种不适就越重,似乎她的心底深处很排斥自己深究下去。
吃完早点,外头还在下雨。
苏向晚看了一会书,元思就进来了。
他问道:“下雨了,还出门吗?”
苏向晚这才记起自己今日是有约的。
收拾了一下心情,她才道:“出,你去安排吧。”
房里太过温暖,以至于苏向晚走出来的时候,被冷风一吹,乍然打了一个寒颤。
这种阴雨天是最冷的。
苏向晚觉得,下雪都没有这么冷。
风呼呼地从领口钻进来,简直无孔不入。
一直到上了马车,这股冷意才消去不少。
因为天气不好,路上尤其安静冷清,偶尔才有几个行人撑着竹伞匆匆路过。
到了金玉酒楼,董飞鹏已然守在门口了。
他把苏向晚迎了进去。
董飞鹏带她到了门口,而后道:“人已然到了。”
他说的自然不是赵容显,而是其他的人。
董飞鹏随后又道:“王爷说,晚些时候来陪姑娘用午饭。”
苏向晚点了点头。
赵容显近来空前的忙碌,大抵是所有的事情都堆到了一块。
蒋家那边兵荒马乱,朝堂也是如此,为了婚期不受影响,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一切都回到正常轨道上来运转。
大概是恨不得一个人分出两个用的焦头烂额。
她想着,推门走了进去。
许和珏已经在屋里等着了。
屏风后头,熏香的烟气淼淼,雾蒙蒙地,带了几分无言的恍惚。
苏向晚进了屋,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她不说话,许和珏也没有先开口。
两人就一直沉默着,似乎隐隐地僵持着什么。
好一会儿,大概是觉得这样僵持下去没有什么意义,许和珏先出了声:“安小姐邀我前来,想必不是只为了跟我坐下来喝杯茶吧?”
苏向晚托腮,笑了笑道:“想恭喜许侯爷,终于如愿以偿了。”
许和珏笑得浅淡。
只是那笑意并不到眸里,“那也是多得豫王和安小姐肯出手相助,否则凭我一人之力,怕是到死都无法得偿所愿。”
苏向晚挑了挑眉,出声道:“是吗?难道不是侯爷处心积虑,筹谋算计,逼得我跟豫王不得不出手相助吗?”
许和珏闻言,面色不变,只是慢慢喝了一口茶。
“安小姐说什么?本侯似乎没有听明白。”
苏向晚敲了敲桌面,语气凉凉地:“侯爷既然听不懂,那我也不介意,把话说明白些,许侯爷一开始接近妍若,目的就不单纯,我说的不错吧。”
许和珏倒是大方承认了。
“这一点,本侯从未掩饰过。”
他的目的直接,又清楚。
“不错,正因为你没有掩饰,所以妍若才会轻信于你,比起别有用心,她更欣赏坦荡磊落目的清楚的你,甚至……她能因此更理解你的难处,心疼你的不易。”
顾婉对待人再简单不过。
许和珏不骗她就行了,至于他的目的,其实她并不是很在意,而且她要是有能力,应该也会很愿意帮忙。
大概是提起顾婉来,许和珏的语气微缓了些许:“然后呢?安小姐想说什么?”
“我想说,妍若最讨厌别人欺骗她了。”
许和珏不慌不忙地喝着茶,没出声。
苏向晚又道:“不过……她这个人也容易心软,有些善意的谎言,也并非不可原谅,只除了一点……”
许和珏不由得抬眼看她,似乎在等她说下去。
苏向晚却笑了:“侯爷你猜是什么?”
许和珏敛起了笑,似乎没有意愿跟她周旋下去,“本侯不知道。”
苏向晚脸色就冷了下来。
“侯爷哪有不知道的事?”
她摸着杯子,缓了口气,又吐出话来:“你接近妍若,本来是觉得可以借此机会跟顺昌侯府搭上关系,希望因此可以得到豫王的帮助,但你失算了,因为你没想到赵容显比你想得更不近人情,更冷漠,他哪怕知道你父亲的死另有内情,哪怕你跟妍若在一起,他都冷眼旁观,没有一丝一毫想伸出援手帮助你的意思。”
赵容显一点都不想管他的死活。
苏向晚想起当初情蛊的事,又道:“后来我被赵昌陵下了情蛊,你假意来帮我,转眼就找上了赵容显,那是你第一次发现,可以从我身上下手,毕竟我一介女流,又是妍若闺中密友,怎么的都比豫王好对付多了,这才有后来的,你要跟妍若分开一事。”
好在顾婉也不是拎不清的人。
她从来没有道德绑架过苏向晚,让她想办法帮助许和珏。
而哪怕看着好友失恋痛苦,苏向晚也很理智,没有动过……帮一下忙的心思。
“你故意跟妍若分开,本来是以为她这么喜欢你,会为了跟你在一起,想方设法地求我去帮你,而我对亲近之人一向心软,说不定就能拉我下水了,可你又失算了,因为我也选择冷眼旁观。”
许和珏敛眉,不紧不慢地开口:“但你和豫王最后还是不得不帮我,不是吗?”
“是啊,因为妍若怀孕了。”
苏向晚说到这里,大概是有些不忍心,顿了一下,方才道:“其实我还是很愿意相信,这是意外,不是你的处心积虑,但显然,这也是侯爷算计好的,当初妍若半夜偷跑出去见你,我跟了过去,大概是因为这件事,你发现如果妍若出事,我是绝对无法做到袖手旁观的,于是才设计了后来的事。”
她顿了一下,跟着道:“你怨恨蒋流,但最终的目标,从来都只是程旭和蒋禄,但你这些年来所做甚多,可都没有什么好的结果,你或许在蒋流身上也动过不少的心思,但后来发现,他行事干净磊落,没有什么可以让你大做文章的地方,等到我跟蒋流交手之后,你才找到了契机。”
契机就是,蒋国公对蒋流的看重,蒋家这个年少有为的继承人,就是最好的突破点。
“我当初中了情蛊,蒋流还给我送来了解蛊的方法,侯爷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布局了吧。”
许和珏是完美地揣摩了每个人的心思,拿捏着人心布下这个局的。
她说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寻常聊天那般的自然:“我料想……秦牧在流放之后不久,就被你杀了,你从他口中知晓真相,又拿到了证据,但也知道,哪怕人证物证齐全,能给蒋家和程旭带来一时的麻烦,却不能将他们扳倒,于是你一直故弄玄虚,让程旭以为秦牧还活着,再拿出一些证据,时不时地去挑衅他,就等我点头帮忙,你就可以开始你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