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希望什么
赵容显只能这么说。
借着别人的能力,永远是借的。
不想要靠别人,就得要借势生势。
许和珏不会甘于眼前的这点微薄借助。
“我看你之前对他态度微妙,难道这里头隐情很复杂?”
“不复杂,是人复杂。”赵容显想了想,还是同她说了,“你知道有些人要上去,必然是要踩着另一些人,蒋流一回京就能腾出兵部一个要位给他,这当中定是少不了人为操纵,不管此事是蒋家授意的还是别人讨好的,最终都跟蒋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许和珏若只是要个清白还好,若然要的不止是这些,横在他面前的,就是不能跨过去的坎。”
蒋家不一定是不可撼动的。
但一定是许和珏不可撼动的。
苏向晚听他这么一说,就觉得许和珏这件事,实在是非一般的头疼。
他们闲聊,恰好说起了许和珏,本来就不是为了寻烦恼。
苏向晚就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这事太麻烦,暂且不在她目前应该考虑的范围之内。
她现今自己很多事情,都没有理完。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面上都是轻松自在的。
这会气氛很好,苏向晚就在想着,要不要跟赵容显顺势说一下情蛊,抑或是自己身世的事。
这两件事,都是目前的头等大事,如今说出来,算是不错的时机。
她记着那时候雨天的赌约,没想过自己会输,只不过是借个由头,想等赵容显跟她坦白一些事。
他们都知道对方有秘密。
而这些秘密,也该到了说出来的时候。
苏向晚想着,就对他道:“我听说,郝美人现今还颇得皇上宠爱。”
不是每个人都能视郝美人的美貌如无物。
皇帝哪怕对郝美人不信任,但也愿意像养只宠物一样,暂且圈在身边。
赵容显也同她说起郝美人的事:“赵昌陵想杀她,却没成功。”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后宫之地,他不便伸手太长,引了皇帝的猜忌,反倒得不偿失。
郝美人也不蠢,她现在应该为重新得到赵昌陵的注意,沾沾自喜。
苏向晚想起赵昌陵,心里头难受,也不是不舒服,就是浑身不自在,那天去见蒋流,她跟顾婉串通,算计回去。
在满堂红的外头,两人僵持了一路。
赵昌陵没有做什么,但苏向晚总觉得他另有谋算。
似乎……胸有成竹地在等待什么。
她定了定神,回到这个话题上,尽量不让自己的思绪被赵昌陵牵引太多。
苏向晚问赵容显:“你还记得我们的赌约么?”
如果他输了,要告诉她一个秘密。
赵容显神色自若,他似乎准备好了,“是本王输了,该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向晚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他却没打算这会说,“等回了府,再说不迟。”
她就猜想,这事比较慎重。
苏向晚寻思片刻,把要说的话,又按回了心里。
的确,这些事情上,她也应该慎重。
等回去的时候,蒋家那边安排去云南找解蛊办法的路子,约莫也该有了消息。
她想好了,就不再想这些烦恼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大家各自玩闹。
苏向晚跟顾婉逛了一遭山林,又玩了会水。
蒋玥不能离开太久,她还要回去镇国寺,顾砚就先回来。
他心情不错,连笑容都比平日要深。
赵容显难得空出点闲兴,顾砚就同他一块下棋。
永川去山里找药草,元思就躺在小溪边上的大石头,眯着眼小憩。
时间在这一点点挤出来的恬静里头悄然划过去。
等到太阳落幕,火堆燃起来的时候,山间里又是另外的一番景象。
四处都是极黑的,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
虽然气温低,但大家坐在火堆之前,一时间也不会觉得冷。
山里看星星,视野无疑是最明亮开阔的。
虽然赵容显也在,大家收敛不少,但总算没有太拘束,期间还能说上几句话。
顾砚的话比往常也多。
说着说着,不知道谁开了一个话头,顾婉就说起自己的愿想来:“我希望以后永远能这样开心。”
连讨厌的人,也变得没那么讨厌了。
没有任何烦恼,也没有任何勾心斗角。
不会为了不喜欢她的人作践自己,也不用再被居心叵测的人设计。
苏向晚听着就有些不舒服,当然也可能是她太敏感,只是在电视剧里,往往说这种话的人,接下来多半是要出事的。
顾砚也参与了这个话题:“我希望吧……盛世太平。”
接下来是永川,他的愿想就比较简单:“没什么特别希望的,就想到处去走走。”
游历四方,大概是大医者都有的向往。
元思没说话,他大概没想到以后。
赵容显也没说什么,最后还是苏向晚结束了这个话题。
“没什么好说的,就希望……顾大人早生贵子吧。”
顾砚正喝了一口酒,闻言“噗”一声,尽数喷了出来。
元思颇是嫌弃地看了苏向晚一眼。
他找永川说话:“得了空,去给她看看脑子吧。”
永川摇摇头,“我没法治,她没有救了。”
顾婉却很捧场,“对对对,早生贵子,三年抱两。”
苏向晚就笑起来。
她笑起来,顾婉也跟着笑。
其他人看她们笑,表情都很一言难尽。
闹了大半夜,时候差不多了,大家就准备各自去休息。
苏向晚跟赵容显还坐在火堆前,火烧起来,偶尔还有一点轻微的噼啪声。
“本王希望,有以后。”他突然道。
这话题已经揭过去一会了,苏向晚没想到他突然会再提起来。
大抵是从方才,他就认真地在想了。
——以后这个词,好遥远啊。
苏向晚突然就没来由地有些丧。
抓鱼的时候,赵容显知道顾婉会半途而废,知道元思和永川会闹起来不能指望,他站在自己的视角上,哪怕身在局里,也永远是冷静而理智的。
能看得这样周全的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的处境呢?
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
“那我得改名,叫‘以后’。”
——她坚信,自己就是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