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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今日与晋国人犯冲

      尴尬不?
    好心邀请他人同桌用膳,他人却准备出银针,以防饭菜有毒。
    过了两息,曹夫人十分难堪地低声道歉:“二位姑娘和这位公子千万别误会。我与犬子出门在外,家中人不放心,难免叮嘱过甚。每逢用膳都要以银针验毒,绝非是此一次所为。”
    洛浅苏呵呵傻笑两声,很没有经验地圆场:“无妨无妨,夫人也是谨慎行事,我们也能沾光。呵呵呵呵……”
    呵呵几声,发现实在尴尬,于是就更尴尬地直瞥傅思滢,还用胳膊肘撞撞傅思滢。
    傅思滢则很简单,并不关注此事,而是让小二再将菜名给曹夫人报一遍,请曹夫人点菜。
    在小二报菜名的清脆声色中,大家被转移注意,气氛缓和许多。
    点完菜,曹夫人看向傅思滢的目光甚为柔和亲近。
    小二听出几人的口音不似開封口音,便道:“诸位客官可是前来開封城赏秋菊的?本店特色的菊花酒有陈酿的也有新酿的,陈酿的酒劲大,新酿的酒劲小且花香更浓郁,小姐们可以点一壶新酿的菊花酒尝尝。”
    一听小二推荐酒,傅思滢就敬谢不敏了。她甚少喝酒,因为酒醒后对于喝醉时发生的一切,她完全不记得!出门在外,还是忌口为好。
    曹夫人倒是感些兴趣,正巧洛浅苏也想要尝试,于是大家就命小二点上一壶新酿的菊花酒。
    等上菜的工夫里,傅思滢和曹夫人两方并无过多交谈。本来是应该互相询问上午都去哪里好玩的地方游玩了,可傅思滢一上午光顾着和晋国人对峙了,哪有什么好说的。
    她没的说,就不方便询问曹夫人的情况。虽然不知道曹夫人为什么也不客套。
    饭桌上太静默,傅思滢抬手挠挠发顶,等一收手,看见卡在指甲缝隙里的几根头发丝后,瞬间愣住。
    嗯?
    她赶忙再挠挠头。
    收手一看……
    嗯?!又挠掉几根?!
    她只是轻轻挠了挠,又没有多用力,为什么会掉这么多头发!
    洗髓伐毛药效的可怕瞬间将傅思滢笼罩。
    没忍住,微微发抖。
    不,不不不,冷静冷静,袁师兄之前说过,掉的都是本就该掉的头发,本就该掉的……没多少,没多少的……
    虽然这样想着,也知道自己不该再挠头,可傅思滢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啊!手一直想往头上伸。
    在头上一挠,收回一看,妈呀,又是几根!
    疯了!
    见大家太安静,袁悉与少年郎搭话道:“在下名袁悉,请问小公子怎么称呼?”
    方才还像一颗蔫苗,这会儿喝了些水、避开阳光歇了歇后,就速速缓了神的少年郎,瞥一眼母亲,回道:“我叫曹二。”
    嗯?
    这个名字虚假到连傅思滢都暂且忽视掉头发的心慌,侧目瞥这少年郎一眼。
    曹夫人有些尴尬,解释道:“他排行老二,家中人也总是这样称呼他。”
    这么一说,曹二这个名字倒显得很亲切了,毕竟家里人都如此称呼,傅思滢等外人也能这样叫,很是亲近。
    袁悉笑:“名字不过是个代替,我识得小兄弟你这个人就好。对不对,曹二小少爷?”
    袁悉故意将话音说得像“草儿”,听得众人不由得生笑。曹夫人爱怜地摸摸儿子的头,笑称:“挺好听的,草儿。”
    草儿小少爷朝天翻个白眼表示不满,极为装老气地哼一声:“随你们怎么叫吧,你们开心就好。”
    傅思滢轻笑摇头。
    他们这一桌没有热闹的闲聊,旁边坐着生人的几桌,那是聊得热火朝天。
    随着相约的友人陆续抵达,最新的趣闻也像蒲公英的种子被风吹开一样急速蔓延传播。
    “敢和晋国人对上,还是真的拔剑、当街对峙!要不是府尹恰时赶到,肯定会见血的。”
    “听说是两位姑娘,是那赌坊东家的公子在皇城结识的贵人,姓木。”
    旁人啧啧称奇:“皇城的人就是有气魄有胆识,连女子都如此厉害。”
    这些话语偏生都能让傅思滢等人听到,傅思滢和洛浅苏相视一笑,心里都挺美滋滋的。
    曹夫人听到这些议论,再瞧到傅思滢和洛浅苏的表情,顿时若有所思。
    当然也有人不相信传言的夸大,表示不屑:“我看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何况最后不还是道歉了嘛,有什么可吹嘘厉害的?”
    “诶,你可不能这么说,那群晋国人听过道歉,脸色是更难看了。木姑娘没算丢人低头。”
    “木姑娘事了后还对旁人说,若是再有晋国人寻咱们的麻烦,咱们可以到百泰客栈寻她的护卫求助。还说打伤了晋国人算她的!”
    “袁家赌坊这下可是给咱们開封长脸了!”
    虽然“木”这个姓氏对不上,但一听见百泰客栈,曹夫人就能断定这些生人议论的有胆识的姑娘,一定就是傅思滢和洛浅苏。
    也就只有傅思滢带来的护卫,能有余力做出这种许诺。
    曹夫人钦佩地低声说:“二位姑娘也算是一战成名?”
    闻言,洛浅苏没忍住,嘻嘻笑出声,连对曹夫人摆手:“没有没有。”
    傅思滢没被曹夫人的打趣逗笑,倒是被洛浅苏的嘚瑟模样逗笑。在洛浅苏的肩头轻拍一下,示意洛浅苏别得意忘形。
    “客官,菜来了!”
    见小二呈菜靠近,傅思滢抬手摘下遮面。动作间不经意扯到耳边的碎发,又是毫无痛觉地扯下几根!
    瞧着手中的落发,傅思滢的心在抖。
    还能不能好了?!
    众人见饭菜呈上,不再言语,准备用饭,傅思滢也只能强压恐慌,满心郁郁。
    唉。
    两眼无神地盯着呈菜的小二,却见小二在即将放下菜盘时,忽然被不知何时起身离开座位的吴此给拦住。
    “等等,”吴此扭头对傅思滢:“大小姐稍候。”
    “嗯?”傅思滢扭头,一脸狐疑,“等什么?”
    吴此简短地回道:“验毒。”
    傅思滢:……
    一刹那间,她觉得曹夫人的目光应该在放在她脸上的,甚至有可能还会看到她脸上火辣辣地在烧、在冒烟。
    刚想说“不用”,顾忌到曹夫人,又改口道:“曹夫人准备了银针。”
    曹夫人也迅速将一直掩盖在袖中不好意思示人的银针亮出。
    吴此看向曹夫人,对曹夫人点点头,但并不在意,对傅思滢说:“银针只能测出砒霜等劣等毒药,为了您的安全,还是令护卫中擅长验毒者检验一番为好。”
    要说这男人说话就是不知道留情面,当着曹夫人的面,说曹夫人用银针验毒的法子不可靠,怎么这么欠打呢?
    对于验毒,傅思滢似懂非懂,也便任由吴此唤护卫前来验毒。
    唔……漠苍岚派来保护她的长燚军护卫中,为什么会有擅长验毒者?
    很快,一个皮肤黝黑的随行护卫出现,验毒的法子很简单:夹起一筷子菜就往嘴里塞。
    动作太快,快得傅思滢都没来得及反应。
    她怔怔看着,直到看见那验毒护卫在咀嚼,才吓得惊呼:“诶!?”
    倏地起身,赶忙拉住那验毒护卫的胳膊,惊慌质问:“你验毒是以身试毒?”
    随行护卫面色如常,一边咀嚼一边点头。
    “可别如此!快、快把菜吐了!”这粗暴的法子可将傅思滢吓得不轻,万万没想到自己也能和皇上有一样的伺候。
    饭菜里若是有毒,就先毒死随行护卫,这代价未免也太大。这可是长燚军的精兵啊!
    见傅思滢被吓到,吴此迟迟解释:“大小姐不用担心,小五精通药理毒道,是用尝分辨,不是用性命去验毒。”
    闻言,傅思滢稍有松气,可还是不放心,摇头:“万一是什么入口即死的毒药,尝也不行。”
    吴此俯首,靠近傅思滢,悄声道:“其实小五是个药人,不仅精通药性,又因为从小服用各种毒药解药,如今已是百毒不侵。他以身验毒再合适不过,您放心,绝无危险。”
    哦,药人呐。
    这般,傅思滢才缓缓放下担心。她听说过药人,在各种传言里,药人都是很神秘神奇的。
    未曾想过此番外出的随行护卫中就有这样神奇的存在,傅思滢立刻将对小五的担忧转为好奇。
    小五品尝过一口菜后,确认无异样,对吴此和傅思滢示意。
    小五有些尴尬羞赧:“属下冒犯了。”毕竟,很有让主子吃他剩饭剩菜的嫌疑。
    傅思滢重新落座,听到小五的道歉,忙摆手:“这算不上是冒犯,你不用惶恐。”
    “多谢大小姐。”
    傅思滢对小五生出兴趣,很想让小五看看她是不是得了秃头症。
    小二呈一盘菜,小五尝一口菜。就算小五没有真本事,那也是有命在的,这种验毒法子当然要比曹夫人的银针试毒可靠许多。
    于是,这就让曹夫人很不知所措了,手中的银针彻底成为摆设。
    不过曹夫人还是很高兴不需要自己再用银针验毒的,毕竟很是失礼。
    刚将银针收起,其侍候嬷嬷再次出现,附耳悄声说:“夫人,您还是验验毒为好,万一这群小姐公子是故意蒙蔽您,放松您的警惕,其实饭菜中已经下毒,那岂不糟糕?”
    听到嬷嬷竟然会如此怀疑,曹夫人很不悦。
    “你犯不着这么疑神疑鬼,这里谁认识我,用得着这般费尽心思害我?”
    嬷嬷为难:“夫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再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一切也都是我自找的。我昨日主动请求人家给我让出一间屋子,今日又是主动前来这家酒楼,若她们是恶人,那我与恶人的缘分会不会太好了点?”
    说罢,曹夫人略显不耐烦地向嬷嬷挥挥手:“好了,别再多说。今日就你事情最多,让我难堪。若她们是恶人,我死了就死了,自认倒霉!”
    一听夫人动了气,嬷嬷只能喃喃应是退下。
    训斥过下人,曹夫人重新挂上温和的笑脸,扭正身体。幸而小二一直在上菜,傅思滢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护卫尝菜上,避免曹夫人再次感到难堪。
    目光隐晦地从傅思滢的脸庞上流连而过,曹夫人能看出这三人是以傅思滢为首。如此貌若天仙的姑娘绝非普通人家可以娇养出来的,验毒的法子竟然比她还讲究,更能说明出身不凡。这也是曹夫人能对傅思滢等人信任的原因。
    菜上齐,酒也呈上。
    清冽的菊花酒从酒壶倒入小小的酒杯里,再配上一朵晒干的小小菊花,甚是好看。
    傅思滢举起茶杯,示意:“我酒量着实不济,唯有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
    见之,洛浅苏和袁悉、曹夫人纷纷举起酒杯,就连曹二小少爷也有模有样地举起酒杯。
    清脆的几声酒杯相碰之音,众人齐齐饮下酒水,相视一笑。
    “用菜吧。”
    终于能执拿起筷子。
    然而,才夹起一口菜,远处忽然传来恼火的质问声。
    “这么多人能招待下,招待不了我二人?”很是张扬粗犷的声音,嗡里嗡气的,还带有异国他乡的口音。
    顿时,在酒楼大堂用饭的所有人,齐刷刷地转过去目光。
    酒楼门口,掌柜满脸歉意忧心地冲两个大汉抱拳,连连赔礼:“客官抱歉,实在是客满,招待不周。这门外还有不少客人排队等候,您二位要是能等,就还请同样排队等候。小店无力迎客,真是对不住二位!”
    被拒绝,那大汉猛地出手朝掌柜的肩头上推去,大骂:“你一句‘对不住’就完了?你算什么东西?老子和兄弟大老远过来,现在就想马上坐下喝酒吃菜,等什么等!老子没得等!”
    掌柜被推搡,靠着账台才倚住身形。
    面对这两个粗鲁又不讲理的大汉,很是无助。
    “客官,有话好好说,您犯不着动手啊。”
    傅思滢只打眼一看,就从那两个大汉衣服上绣着的荆棘图样辨认出是晋国人,只是这二人身上的荆棘图样根本没有那群奚家人的多,也没有奚家人衣服上的繁杂精美。
    今日是和晋国人犯冲吗,哪儿哪儿就能遇上。
    旁人虽然还没有意识到荆棘图样对于晋国人的特殊,却能听出这两个大汉的晋国口音。
    奚家人的口音几乎没有,这两个大汉则非常浓重。
    方才都还在讨论皇城的人对上晋国人呢,这会儿都是情绪比较激动的时候,一见此景,忽然从不知道哪桌喊出一道骂声。
    “一言不合就动手,晋国都是野蛮人吗!”
    倏地,满堂大寂。
    远处,那为难掌柜的大汉立刻扭头,面向大堂:“你说什么?谁说的,站出来!”
    面对这么两个大块头,自然是没有人站出来的。
    恼火地询问几遍,见没有人应声,晋国大汉冷笑:“你们昌国人也就这点出息,只敢在背后嚷嚷,胆小如鼠!”
    傅思滢发现这群晋国人很会骂诶,总是一骂就把所有昌国人都骂进去。
    大汉冷哼一声,转头接着为难掌柜:“快点,我和我兄弟现在就要入座,要好酒、要好菜!”
    掌柜要哭了:“客官,是真的没位置啊!您自己看,您能坐哪儿?”
    “我不管!你给我二人安排位置。再废话,砸了你这破店!”
    来吃饭跟故意找茬似的。
    无奈之下,掌柜只能欲哭无泪地到处求助,看看哪桌客人能好心让个位置。
    若是平日,也就是件小事,很多快要吃完的人不忍心看掌柜被为难,让位也就让位吧。可是今日大家都是才激烈兴奋讨论过袁家赌坊门前一事的,谁也不愿意给这两个猖狂的晋国人让位。
    一是不愿意,二也是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让位,太没骨气了!
    “张公子,帮帮忙吧?”
    “掌柜,不是在下不帮你,我是真的还没吃完呢。”
    “李公子,您帮个忙?”
    “掌柜您可别为难我,我……不愿意。”
    傅思滢这一桌由于坐了五个人,所以掌柜就没有询问。
    洛浅苏悄咪咪问傅思滢:“思滢,这……”
    傅思滢极微地摇头:“别管,咱们总不能次次出头。”
    她不理会,旁桌倒是有人窃窃私语:“要不要去百泰客栈向那位木姑娘求助啊?”
    “再看看吧。”
    满大堂问一圈下来,没有一个人愿意让座的。掌柜真的要哭了。
    两股打颤地回到……不敢回,顶着两个大汉凶狠的眼神,掌柜离得远远就停下脚步:“两个客官,是真的没位置了。要不然……您、您二位让后院用、用饭?”
    话刚一说出口,那大汉一脚踹向木头账台,踹得账台上的笔墨纸砚算盘等物震震作响。
    抓起算盘就往地上砸:“后院?!你以为老子是牲口,要去你家后院吃糟糠?”
    摔烂算盘不说,随手抓起账台上的物件就到处乱扔。
    忽地,不知道抓了个什么抬手向后一甩,那黑影就朝傅思滢的方向砸飞过来。
    低头吃菜的傅思滢尚未察觉,旁人已有惊呼。孙丹吴此等人更是瞬间反应。
    吴此拔出长剑在上空劈砍拦截,孙丹则飞速跨步至傅思滢身旁,将傅思滢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