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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狼窝

      狗葡萄。
    他说狗葡萄这个名字……
    衬她脱俗。
    傅思滢的脸拉得老长,目光像僵尸一样毫无光彩、死气沉沉,盯着漠苍岚,满心的怨念只靠眼神就能传达出去。
    狗、葡萄。请问这两样事物,他是如何联系在一起的?
    呵,的确脱俗。想骂她是狗,觉得不雅太俗,就硬生生加上一个葡萄。嘿,还别说,果然一点俗气也没有哦??
    “漠苍岚,你太有才了。”说完这话,她两边嘴角下垂得几乎直指地心。
    面对傅思滢凶狠的视线,漠苍岚愣是无动于衷,听到她冷不丁的夸赞,斜目瞟她一下。
    她虽面无表情,但一身杀气。
    漠苍岚眉心极其轻微地抖了抖,别开脸去,掩下正在上扬的嘴角:“承蒙喜爱,往后这便是你的小名字了。”
    盯着他,傅思滢的嘴巴扁得越来越紧。如果现在不是在慕王府,她绝对会掀起一盘菜就朝他的脸狠狠拍去。
    傻子才会叫狗葡萄这个小名字!
    候在一旁的唐管家,笑眯眯地看着自家主子和傅大小姐的“打情骂俏”,满脸欣慰。
    好呀,真好,主子都给傅大小姐起小名字了,感情真亲昵呀。主子如今不要脸的言行层出不穷,令傅大小姐防不胜防。非常好!
    感情加深,就得靠不要脸!
    在慕王府吃一顿午膳,吃了一肚子气。等傅思滢再想到正事时,她已经不想看到漠苍岚的那张脸。
    可不问又不行。
    跟在他身后,她凶巴巴地问:“秋闱重案牵扯如此广泛,你不打算酌情量刑、手下留情吗?”
    前行打算回卧房小休几刻的漠苍岚,停步,转身看向她。
    她跟着停步,急急背过身去,不想看到他。
    瞧她气呼呼的,漠苍岚也不哄,回身继续往前走。
    傅思滢又赶忙小步跟上,对于他的不回应,更气了:“我问你话呢。”
    任由她在身后气得跳脚,他一声不回,直至走到卧房门外,推门欲进。
    一见他要进去,傅思滢心中生急,迅速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漠苍岚!”
    等他睡醒,肯定又要忙于秋闱重案,她更没机会问他了。所以,她现在就得问明白。
    被她拉扯住,漠苍岚仍不回头,只是兀自迈步跨过门槛。就在傅思滢更用力地扯他衣袖想要他留步时,他忽地一转身,用力一收胳膊,直接将她猛然扯进屋中,还抱了个满怀。
    在屋外的晴音孙丹目瞪口呆、方止和唐管家顿生很懂的神情里,漠苍岚抬手将房门关上,隔绝掉下人的视线。
    屋内,被门槛绊倒正正落入漠苍岚怀中的傅思滢,连拍带打:“放手!冷!”
    天气越来越冷,他就跟那寒冬腊月护城河里被冻成三尺的寒冰一样,还好意思抱她?
    漠苍岚并不松开她,从一旁软榻上扯来厚重的毯子,把她全身一裹。然后就连人带毯一起抱进里屋。
    “唔!你做什么?”傅思滢茫然惊唤。
    漠苍岚照样一言不发,把她带到床边。一手将床上的锦被拉开,然后把她往床上一推,最后一扯毯子,就看着她一骨碌从毯子滚入他的被子里。
    一瞬间,莫名有种这个大宝贝终于落入他老窝的得逞和满足感。
    一阵天晕地旋后,滚入漠苍岚的被窝,傅思滢懵了。
    她对漠苍岚的卧房、漠苍岚的床、漠苍岚的被窝,真的是怕了!!
    “我错了!”她急忙要从被窝里往外爬,“不打扰你休息,我什么也不问了!”
    漠苍岚眼眸淡淡,只戳出一根手指,就把欲要逃离的她又摁回去。
    “你一直跟着,不就是想陪本王睡觉?”
    谁想陪他睡觉!傅思滢挣扎再起:“我只是想问你事情!”
    一戳,又把她摁回去。
    “等本王睡醒,神清气爽了,才有心情和你说话。”
    说罢,他用被子把她裹得紧紧实实,然后在她身侧躺下,闭眼歇了。
    “喂!”傅思滢真是委屈,哪有问事情把自己问到狼窝里的。
    虽然漠苍岚这个大冰块就在她身旁,但屋里这么热,她还被锦被紧紧裹着,再加上心里紧张,所以没一会儿就生出一身薄汗。
    可恶漠苍岚还把她裹得这么紧,她挣扎不出去!
    身侧的漠苍岚闭眼安睡着,一动不动,是真的休息了。傅思滢往他身边挪了挪,想要蹭些凉快。
    一边等漠苍岚睡醒,一边越想越想哭。
    她真傻,真的,她单知道她被下药的时候,漠苍岚会趁机不要脸;她不知道她乖乖的时候漠苍岚也会不要脸。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去城外赏红叶,如果她不去赏红叶也就不会被一群人哀求来向他求情,如果她不来求情她就不会被他摁在他的被窝里困住。
    秋闱舞弊的案子,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有必要掺合吗!
    没必要!
    “狗葡萄。”
    听到他说话,傅思滢根本没过脑,嘴巴比思绪反应快:“嗯?”
    闭眼的漠苍岚闷笑一下,像是哪只晒太阳的大猫舒服得一声呼噜。
    他缓缓睁开眼,侧首看她,气息缓缓:“真乖。”
    傅思滢欲哭无泪。想要抬手捂住脸,却因为两条胳膊被困在被子里而无法动作,只能活生生忍受丢脸的羞耻感。
    他欣赏了一会儿她涨红脸皮的模样,才正色道:“你难道要求本王在秋闱舞弊案中,对你的本家手下留情?”
    听他终于谈论到正事,傅思滢赶忙回过神,严肃摇头:“不,我宁愿为了素不相识的人求情,也不会为了我的本家。”
    “那此事便与你无关,你不需、也不该过问。”
    傅思滢抿抿唇,说:“我看见许多府家的家眷守在慕王府外,有的拖家带口、有的唯有女子苦苦等候,甚是可怜。既然波及如此广泛,难道不应该着重处置狡猾重犯者,而对糊涂初犯稍稍放轻吗?否则……太可怕了。”
    闻言,他撑坐起身体,侧眸看着她。
    凝视半晌后,语气沉沉:“糊涂初犯者要重罚,狡猾重犯者更要重罚。本王与皇上此番绝不会心慈手软,一定要将这群科举蛀虫斩草除根,也要令整个朝堂心有荡漾者,闻风丧胆。”
    见他满色肃杀,显出阴厉决绝之意,傅思滢心头一突,一时无言可以说出口。
    果然如此。
    她最应该知道此番秋闱舞弊案的下场严重,皇上和慕王是不会轻罚的,那她为什么还会心生求情的想法?
    难道她觉得漠苍岚会听她的求情吗?
    唇瓣嗫嚅几下,有些无力地弥补道:“我只是觉得重刑施加,不如轻重同下,有示众可令其他官员引以为戒,也有宽容可令初犯官员感恩悔过。”
    她之所以补充这几句,不过是想解释一下自己并非是闲来无事、自以为是地要过问朝堂重案,可说完以后,又觉得说出这话倒更显得自以为是。
    而在听完她的解释后,漠苍岚沉默许久,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愈发幽深和怪异。
    她不懂他为什么这般反应,很是忐忑地回望他。
    终于,他开口,说的却是:“你说的话与那人所说,真是毫无差别、一模一样。”
    “谁?”她下意识地问。
    “白倾羽。”
    瞬间,傅思滢眼眸闪动,盯着漠苍岚愈发显得冰冷的面目,甚是无措。
    她说的话与白倾羽一样吗?
    原来白倾羽已经向他和皇上建议过了。白倾羽自然比她能说会道,又深得皇上赏识,连白倾羽的建议都没有得到采纳,她说的自然都是废话。
    在她又感失落又感一丝莫名欣慰时,漠苍岚突然俯身压下,将她笼罩在双臂的圈起中。
    他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怒意。
    问:“为什么和他说一样的话?”
    傅思滢诧异地摇头:“我不知道。”
    他的眉眼愈加紧起:“不知道才更讨厌。”
    “嗯?”傅思滢不解,同时又感到害怕,“只是恰好想法一样而已,会这样想的人那么多。”
    “别人怎么想本王不管,你的想法必须和本王一致,而不是和别的男子一样。”
    傅思滢顿时老脸一红,结结巴巴:“什、什么别的男子,你胡说什么。我也有可能是和别的女子想法一样,你乱吃什么怪醋?”
    本是神情不善、视线迫人的漠苍岚,忽然眼眸微晃一下:“吃醋?”
    “……”傅思滢神情一僵,霎时难堪,“不、不是吗?”
    “不是。”他果断地否认。
    傅思滢没有来一股气:“哦!”
    见她一撇嘴,视线别开,漠苍岚眉间微蹙,俯身凑近。她一察觉他压低头颅靠近,立刻非常紧张地往被被窝里缩起脖子,像一只乌龟似的。
    见状,漠苍岚目光露出不悦。他忽然迟钝地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傅思滢在清醒的时候和晕乎失智的时候,对于他试图亲近的反应显然大不相同。
    傅思滢:废话!
    漠苍岚就那样满脸不开心地凝视傅思滢很久,见她越躲越严实,才终于无声无息地放过她。
    起身整衣,神情写满不甘心和恼火。
    傅思滢露出两只眼睛,悄悄挣开被子,坐在床上,瞧他在收整好后,披上厚重大氅就要离开。
    忽然的,她想起在来慕王府前,洛浅苏给她出的主意。
    一个令她大为唾骂的主意。
    她仍然相信洛浅苏看人的眼光很准。既然看人的眼光准,那么给出针对某人的法子应该也很有用。
    漠苍岚如此坚定固执,说服他的方法必定很特殊。会是洛浅苏出的法子吗?
    她现在也不想着秋闱舞弊案了,她就想知道说服漠苍岚能用什么法子!
    “咯吱”一听,漠苍岚打开房门。
    屋外一直守着的方止唐管家、孙丹晴音急忙抬头看去。本以为能看见慕王爷如沐春风,没想到这脸色黑得像是在炉灶里睡过。
    漠苍岚刚要抬脚跨过门槛,这时,里屋传来傅思滢的呼唤:“漠苍岚。”
    脚步一顿。
    漠苍岚微侧首,没作声。
    房门外的唐管家小心翼翼地提醒:“主子,傅大小姐唤您呢。”
    漠苍岚目光阴沉地看唐管家一眼:“本王有耳朵。”
    唐管家急急耸肩缩脖子。
    下一息,又是“咯吱”一声,房门被屋内的人重重关上,再次隔绝下人视线。
    晴音好紧张,紧抓孙丹的手:“怎么办,慕王爷好像很生气,我家小姐会不会有危险?”
    几个人面面相觑,没人有答案。
    浑身笼罩阴郁的漠苍岚走到里屋房门处,倚靠在门边,望着傅思滢,不说话。
    见他返回,傅思滢两只手捏捏衣角,视线有些飘忽,声音也有些低:“你过来一下。”
    漠苍岚一动不动。
    他不过去,他又不是狗。
    “你过来嘛。”她加重了点语气。
    看到漠苍岚这才慢腾腾走过来,她暗自抱怨,怎么像一条还没训好的狗似的,叫两遍才知道过来。
    漠苍岚在床边站定,满脸冷漠不善地看着她,等她说话。
    傅思滢站起来,站在床上能比漠苍岚高出一些。踌躇半天,才一捏拳豁出去,伸开双手冲漠苍岚说:“抱抱。”
    漠苍岚:……
    一瞬间的诧异后,他看她的眼神写满一句话:吃错药了?
    他这种看傻子的眼神令傅思滢浑身都要烧着,咬牙凶巴巴:“抱一抱!”
    漠苍岚薄唇一启,本是想说什么,没出声又闭上。紧紧和她对视着,伸手双臂将她揽在怀里。
    “嗯?”抱了,要做什么?
    他的手臂手掌沁冷,他的胸膛寒凉,傅思滢此时却臊热得感觉不大出来。
    她伸出两条胳膊揽上他的脖颈,一低头,脸颊搭放在他的肩头,像个委委屈屈的小丫头寻求安慰似的。
    悄无声息间,漠苍岚的双臂有些收紧。
    莫名其妙这种撒娇作态,才哪儿学的?
    “你就答应我嘛,好不好?”傅思滢娇滴滴一张口,软哒哒的声音像羽毛轻扫一样直往漠苍岚的耳朵里钻,“好哥哥。”
    三个字一出,收拢在她腰间的双手,手指骤然一点后,僵住不再动。
    傅思滢在他的肩头轻轻蹭着脸颊,眼眸能看见他的耳朵和面颊线条,也能看到他应该是微微侧首想要垂目看她。
    继续哼唧一声:“人家看外面的人真的好可怜、好无助,我心里也好难过、好同情。岚哥哥,我的好哥哥,你就帮帮他们嘛,手下留情一点,好不好呢?”
    漠苍岚不做声。
    他不回应,傅思滢就继续恶心……哦,不,是撒娇!撒娇!
    “好哥哥,你最好了,对不对?”
    “在人家心里,岚哥哥又英明神武又决策睿智,根本不是外面那些说的什么阎王刽子手!他们都是胡说乱讲的。”
    越说越上瘾。
    傅思滢发现自己很有拍马屁的天赋。他的手指开始在她的腰间轻轻摩挲,别的不说,起码证明这些话他受用!
    呸,这厮果然就是个厚颜无耻的家伙。竟然喜欢听她撒娇!
    洛浅苏果然眼光非凡。
    忽然,漠苍岚开口:“傅思滢。”
    娇滴滴:“嗯?”
    “你有本事抬头,看着本王再说话。”
    “……”
    傅思滢的小脸藏在他侧首他看不见的地方,表情可怕。放松全脸好一会儿后,才堪堪维持住表情,两眼汪汪荡漾着泉水似的,抬头看他。
    漠苍岚垂眸,视线准确落在她的脸上:“继续说。”
    傅思滢嘴巴一抿,一瞬间,内心有个小人在油锅上翻来覆去被煎炸无数次。没错,这个小人就是漠苍岚!
    不知是不是有之前的撒娇做热身,已经将她的脸皮增至城墙厚重。她樱唇一抿,柔情蜜意地和他对视着,脸上热得要冒烟。
    开口:“好哥哥。”
    三个字,令漠苍岚差点没绷住脸色。
    傅思滢再接再厉:“人家知道,都是因为皇上宅心仁厚下不去手,所以才需要岚哥哥你装扮得凶神恶煞,惹得人人惧怕。其实,岚哥哥也是宅心仁厚的。”
    她嘴巴一扁,显得又委屈可怜又娇弱无助:“人家只是担心,这次这么严重,明、明明皇上也是同意重刑的,坏人却全由岚哥哥你来当。岚哥哥一定会被很多人记恨,人家好心疼的!”
    一只本是揽在她腰间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上移,攀上她的脖颈面颊。
    在她说完心疼后,嘴唇被他的拇指轻轻抚过。
    傅思滢愣愣看他眸色加深。
    “再唤一次。”
    他明明没说明是让她再唤一次什么,她却下意识便声线软软地说:“好哥哥。”
    漠苍岚单手捧着她的脸,莫名叹道:“说你是狗葡萄,还真是没委屈你。”
    傅思滢:???
    他骂她?不喜欢她撒娇?
    她这么可怜这么乖,为什么又会和那个可怕的小名字联系在一起!
    手指在她唇瓣上的触碰,显然无法解渴。从方才在膳堂看见她吃掉葡萄时就冒出的心思,再也难以压制。
    为了防止她躲,还提前将她锢紧。
    她站得高,他需要微微仰头靠近。
    一见漠苍岚的脸凑近,傅思滢就暗道一声不妙,她撒娇撒出来火了!
    急忙要躲。
    躲不了。
    “漠苍岚!”
    他泛白的唇瓣近在呼吸:“这会儿不嘴甜了?”
    “你别过……唔。”
    唇瓣只是微微速速的一碰,便惊得傅思滢浑身炸毛,一巴掌拍上漠苍岚的头。
    漠苍岚纹丝不动,反而咬她一口。
    “呀、唔!”
    瞬间的触碰令她浑身战栗发麻,两只手齐推上阵,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他推开。
    漠苍岚稍有不满,但转念一想此时她清醒无比,便又对成果深感满意。而且他很不喜欢这样强迫和抗拒的关系,还是更喜欢她软软地躺在他的床上,任他……
    咳,想多了。
    傅思滢连连用手背擦嘴。
    漠苍岚推她一下,防止她掉下床,无情地说:“擦得再干净,本王也碰到了。”
    “你!”
    傅思滢满面羞愤懊恼。没错,擦得再干净,也碰到了,那柔软湿润相触的短短一瞬间,如同沉寂夜空骤然擦亮的火光,即使消散也无法抹去它真切的存在过。
    傅思滢跳下床,一脚踩向他的靴面,怒气冲冲向屋外逃离。
    擦肩而过一瞬间,又是倒霉地被他拉扯住。
    他低头附耳,音色醇醇:“这个法子特别好,你以后可以常用。”说着,唇瓣还不怀好意地在她的唇边唇角亲昵试探。
    傅思滢的心态彻底炸了。
    “走开!”
    再送他一巴掌,掩面而逃。
    洛浅苏出的什么坏主意,这对待漠苍岚根本不适用!这哪里是撒娇,简直就是送餐上门!
    在她打开房门逃出狼窝的一瞬间,漠苍岚的声音悠悠从身后传来:“狗葡萄,别忘记碰到了。”
    傅思滢:啊啊啊啊啊啊!
    她是造了什么孽!
    一见自家大小姐出现,晴音赶忙迎上:“大小姐您没……诶诶,您跑慢点!”
    漠苍岚随后而出,孙丹和方止、唐管家惊惑地发现主子的脸色和方才相比,实在是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
    瞧瞧,这才是如沐春风啊!
    倒是傅大小姐,像是见了豺狼虎豹似的。
    孙丹需要快点去追傅大小姐,于是只能速速请安禀报道:“今早大小姐出城游玩时,被朝中涉案官员的家眷围堵。大小姐答应他们会向您求情。”
    漠苍岚点头,面上神情渐渐恢复平静冷淡:“知道了,安生护着去。”
    “是。”
    孙丹禀退,匆匆追去。
    望傅思滢的身影渐渐从院中消失,漠苍岚敛眉,对方止吩咐:“准备车马,入宫。另外,让人把已经定案官员划分出罪行轻重,接下来的审问查证同样注意罪行大小。”
    立刻明白自家主子这是要对秋闱大案手下留情了,方止面露惊愕,迟钝片息,才领命去交待下属。
    为什么呢?
    怎么会突然表露仁慈,就因为傅大小姐求了情?
    呵,要不然呢,毕竟漠苍岚可是好哥哥呢!
    ……
    宰相府傅大小姐受众人哀求,而前往慕王府向慕王求情的消息,不胫而走。
    所有受到秋闱重案波及的府家,全都眼巴巴张望等待着能有个好结果。
    终于,翌日早朝,皇上下旨会对初犯者酌情减罪,已经经过慕王爷审判定罪的官员也会重新审核处罪。消息一经流出,顿时引得满城哗然。
    这是第一次有案子在慕王的手下得到宽容减罪。
    “傅大小姐的枕边风也太厉害了吧!”
    满城茶馆酒楼街边摊都飘荡着这句话,傅思滢简直能冤枉死。处处都在夸赞她心存宽善、明慧过人,一时间,傅大小姐在皇城中可是风头无两、名望大增。
    “哈哈哈,到底是身边有了红粉佳人,慕王也知道行事柔软了。”
    “我觉得傅大小姐倒不至于会为了那么多素不相干的人,就去向慕王求情,极有可能是为了自己本家。”
    “慕王爷日后若是恩威并施,无疑会更可怕。”
    倒也有人提及芝玉公子:“芝玉公子同样给皇上出过恩威并施的良策,先有芝玉公子、后有傅大小姐,所以也不该把功劳全归于傅大小姐身上。”
    “不管是谁的功劳,终究是件幸事。也只望那些侥幸被轻罚的官员和学子,能吃到教训。再敢犯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会再有人为他们求情了。”
    外面讨论傅大小姐,宰相府里,傅思滢也得被家人盘问。
    “你去向慕王求情了?”傅宰相很严肃,“这是朝堂之事,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敢随意掺和?”
    李氏也很不赞同地看着傅思滢:“是啊,且不说你还并未嫁入慕王府,就算是你嫁入了,你也不该过问朝堂大案。”
    傅思滢点头:“我知道错了,以后定然不会再犯。”
    见她认错得乖巧,傅宰相倒是口风一转:“不过这次做得倒是不错。此案牵扯太广,我与其他朝臣一直在想办法,想劝服皇上与慕王能法外开恩。毕竟若真的按照慕王的狠厉手段,等此案了结,朝堂必定损失惨重。”
    傅思滢连连点头。没错,的确是损失惨重。但正是因为损失惨重,皇上才能趁机任命一群新官。也不知这次若是不会损失惨重,皇上和慕王又该如何安置青年俊杰。
    算算日子,郎俊松与何长易那群被下遣各府各州监察新政推行的官员,也该完成圣命回都了。
    他们会被皇上任职何等?
    不管是什么,她都要精心准备一下对何长易的恭贺之礼。
    虽然皇上和慕王有对秋闱重案稍有留情,但本家被抓走的二老爷傅诗和大少爷傅意礼,显然不可能立时就被完好无损地放回。
    不知是不是听说傅思滢在这其中起到的作用,中秋节夜与她家闹得脸面尽翻的本家,还是神情复杂地登门……试探了。
    本家或许是想求情,也或许是想道歉,又或许是道谢,意图复杂,唯有备上厚礼和虚伪假笑,才能武装几分勇气。
    听闻本家登门,李氏大概能猜到本家的来意,自然要唤傅思滢一同作陪。
    傅思滢摆手,冷着脸:“她们还有脸来,就有脸开口多提要求。我不去!”
    “你不去,娘可怎么说?她们终归是要开口的。”
    “您就说我因为向慕王爷求情,而被慕王爷痛骂痛斥,已经哭了好多天,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