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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都过去了

      沈老不知元清为何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不由疑惑的转头看向元清,却发现元清唇角紧抿,神色认真。
    “不知。”
    卫老夫人似乎从气愤中回过了些神,缓缓说道:“当年老爷将卫允修带回,我心知此时必有蹊跷,便问过老爷几回。”
    说着,卫老夫人神色顿了顿,转眸看向跟在一旁的卫茗桐和卫允礼,继续道:“我那儿媳诞下这兄妹两时我就在屋外守着,当时卫昔说过,见不得自己夫人再受这断肠之苦,有这兄妹两便够了,还从我这里求去了一碗汤药。”
    听到这,元清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那碗汤药能使女子不再怀上子嗣,我儿媳性情刚烈,一心只想上战场杀敌,便不做犹豫,将那碗汤药喝了下去,自那以后,我卫家便只有茗桐和允礼两个后代。”
    卫老夫人松开了身边那兄妹两的手,转眸看向元清,继续道:“在此之前,我根本没听昔儿说过他们在营地还诞下过子嗣,就连允礼都是在营地中怀上后昔儿带着我儿媳回到江林养胎,所以不论是这兄妹两之前还是之后,昔儿便再没有诞下其余子嗣。”
    沈老端着茶盏,一直敛眉沉思,甚至都没察觉到自己杯中的茶水已经凉透。
    “我知晓老爷带回的那人来路不明,必有蹊跷,便询问了几次,可老爷却连半分消息都未曾跟我透露,只是说卫允修是他昔儿战友从疆场救下,随后带回自家抚养,直到后来家境贫寒,才让卫允修来江林认祖归宗。”
    卫夫人说完这一长串话,似乎是有些累了,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
    “那依老夫人看,卫允修可是边境之人?”
    元清犹豫了一阵,出声问道。
    闻言,卫老夫人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出声道:“就单面相来看,我实在看不出。”
    元清见卫老夫人面露难色,眼底划过一丝失望。
    “但我曾命下人收拾过他的房间,下来来报,说是在卫允修的枕头下看到了一把狼皮匕首,刀柄上还装饰着指甲盖大小的红色宝石。”
    思索了一阵,卫老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便又看着元清说道。
    听到这,沈老同元清相视一眼,竟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处去。
    芍药镇算不上边陲,却距离京城有些距离,是青樱北境为数不多的镇子之一,北境临近戎秋国,时不时会有越境的商队往来,因此芍药镇对于这种在枕头底下放匕首的做法也有所耳闻。
    大多是穷凶极恶之人以防自己所杀邪祟如梦为非作歹,便在枕头下放一个见了血光的凶器,以此来护佑自己不被魑魅魍魉近身。
    戎秋国以游牧为生,男女打猎骑射更是不在话下,通常那些打下猎物的人都会用那猎物的皮给自己做些物件,有些是箭囊,有些是皮靴,有些则是剑匣。
    通常第一次打猎之人不会列到什么东西,大多都是兔皮鹿皮,而能猎到像虎狼这般猛兽的人,则是少之又少。
    现下发生在卫允修身上的一切,都是戎秋国的做派习俗,难不成,这卫允修的身份竟是戎秋国人?
    可戎秋国男儿身形壮硕,卫允修虽然高挑,可五官却十分阴柔,是在不像是吹毛饮血的戎秋国男儿。
    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隐藏的秘密?
    “你们不必担心,我会转述那些侠士,我与你卫家恩怨已了,从今往后再无瓜葛,他们不会再为难你们。”
    正思索间,元清便听见了沈老的声音,转头看去,沈老已经将手中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闻言,卫允礼点了点头,站起来微微弯腰,出声道:“多谢。”
    沈老挥了挥手,便准备向着前堂走去,却不料卫允礼又出声道:“沈老,我卫家对你,实在有愧,若你今后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允礼……万死不辞。”
    说罢,卫允礼对着沈老的背影作了个辑,出声道。
    沈老的背影似乎僵了僵,随后也不再去理会身后的卫允礼,转身走进了前堂。
    送走了那三人,元清来到医馆,却见沈老正给一个上了些年岁的男人把脉,眉头紧皱,神色有些复杂。
    “沈老……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男人看着面前沈老的神色,当即面色都吓的有些发白,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问道。
    闻言,沈老回过神来,将放在男人胳膊上的手指收了回来,拿过一旁的草纸洋洋洒洒的写下一张方子递给男人:“普通风寒罢了,无需多虑,按照这个方子抓药,三日之后便可痊愈。”
    听见这话,男人吊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欢天喜地的接过方子走到了一旁抓药,样子竟像是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一般。
    “师父。”
    元清抿了抿唇,上前几步,看着沈老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抿了抿唇。
    恨了三十余年,现下大仇得报,又听得卫允礼要赎罪的一席话,现下沈老的思绪可谓是如一团乱麻。
    那股恨意早就融入了骨血,现下猛然被抽干抹尽,沈老心头有怅然之感本是应当,可刚刚听了卫允礼那一番话,不知为何,沈老心头的恨意似乎又张牙舞爪的生了出来。
    卫宗害死了他的妻子,让他的女儿不得善终,还让刘笑吃尽了苦头。
    本是他们两人的恩怨,卫宗却硬是让沈老三代人都付出了不对等的代价。
    现下卫允礼想要偿还,本就是应该的。
    他更该磨牙吮血,将卫老夫人和那兄妹两留在自己身边,日复一日的折磨,看着他们跪倒在自己身边求饶,要他们哭喊,要他们绝望才算是痛快。
    可为何,他又会自心底生出一阵悲怆之感?
    “师父?”
    见沈老没有反应,元清知道他是没听见自己的声音,便又上前了几步,出声叫道。
    沈老还将那根记下配方的笔握在手中,墨汁自笔尖落下,滴在草纸上晕开了一快,沈老低头看去,似乎才回过神来。
    “他们走了吗?”
    “走了。”
    元清坐在了凳子边,点了点头。
    “师父……”
    元清看着沈老的神色,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想出口说上几句,却猛然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
    她未曾经历过沈老那般痛彻心扉的绝望,她什么都说不出。
    “罢了罢了。”
    沈老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笔放在了砚台旁,缓缓道:“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