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断绝父女关系
宁浅拦了辆车,来到一片破旧的住宅区。
在车上的时候,她给宁为民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无人接听。
按照手机短信上的地址,最终,她停在了一栋破旧的单元楼门前。
这片住宅区有几十年历史,由于旁边有一家工厂始终没搬迁,导致这边一直得不到商业化的开发。
楼道亦是破破烂烂,楼梯的扶手、钢筋都被人撬走,墙皮也脱落地不成样。
她来到二楼,敲了敲门。
屋子的隔音效果不好,站在外面,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脚步声。
“是柔柔回来了吧?”接着,是一道欢喜的男声。
这声音,她实在刻骨铭心。
打开门,果然,瘦骨嶙峋的宁为民站在她面前,看到她之后,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
“你怎么跑这来了?”宁为民皱起眉,一副不欢迎的样子。
这时,廖梦娟从厨房走了出来,“老公,谁来了啊?”
她走了过来,当看到是宁浅后,同样笑容僵住。
几乎是下一秒,脸色大变,“宁浅?你该不会是后悔给了那十万块?现在来讨债的吧?”
“你为什么出院?”
宁浅不理会廖梦娟,直勾勾地看着宁为民。
她记得小时候,父亲又高又大,就像一颗大树般。
可现在,父亲和她一般高,背很驼,看上去根本不像四十多岁的人。
全身蜡黄,瘦地跟枯树一般。
可无论他多病恹恹,对宁浅的态度却始终强硬。
手拉着门把,挡着路,没有要让她进来的意思。
“病我不想治了,自然就出院了。”
“不想治?为什么?能多活一年是一年啊。”
“多活一年又能怎样?倒不如给柔柔多攒点嫁妆,让她能找个好人家。”
“宁为民,那是我给你的救命钱!可不是给你那个便宜女儿的嫁妆!你最好搞清楚!”
宁浅顿时火大,即便她知道宁为民偏心,却没想到,会到了这样走火入魔的程度。
她伸手去抓宁为民的胳膊,“跟我走!现在就回医院!”
“哎呀,你干什么啊!你放开为民!”廖梦娟见宁浅来真的,急忙上前。
宁浅瞪了廖梦娟一眼,不客气地将她的手甩开,“我和我爸的事,不需要你这个局外人插手!”
“你这说得什么话?他是你爸,他说不想治了,你就得尊重他的意见!”廖梦娟理直气壮道。
宁浅愤恨的眼神慢慢流转,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爸他可是你的丈夫啊?前些天你不还来我面前哭哭啼啼,说无论如何都要给他治病么?”
“我是这么说过,但我也得尊重你爸的意思不是么?”
“你让开,我不想和你讲话!”
宁浅重重地把廖梦娟推开。
廖梦娟见情况不妙,故意摔倒,头磕在墙角上,嗷嗷大叫了起来。
宁为民原本还瞻前顾后,见廖梦娟摔了,顿时冲宁浅发火。
“我不会跟你回医院!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给你廖阿姨道歉!”
“我不会道歉,绝不!”
宁浅看了眼赖在地上假装起不来的戏精,冷冷一笑。
下巴抬起,眼睛往上看了看,好把眼泪憋回去。
半晌后,看着踉踉跄跄搀扶廖梦娟起身的男人,质问道:“你知道那十万是怎么来的么?同样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你一直这么偏心?”
想到自己这些年和母亲经历的种种,她便觉得委屈。
廖梦娟站起身,小鸟依人般靠在宁为民的怀里,低声哭了起来。
“老公,你看吧,她就是为了那十万而来,不然怎么会千方百计找到咱们的住处?那十万也不是咱们逼着她给的啊,现在钱给出去了,她又后悔了吧?”
从始至终,廖梦娟嘴上念叨的都是‘钱’字。
宁浅笑得更加苦了,看着眼前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越发地憎恶这一切。
这样一个光有外表,内心却丑陋的女人,竟然夺走了她善良母亲的一切?
父亲啊,睁开眼好好看清楚你身边这个披了画皮的人吧。
宁浅觉得鼻子很酸,却忍着不落泪。
仍旧很固执地问道:“为什么这么偏心?为什么?”
“我不爱你妈,当年是她耍了手段怀上你,我才不得不和她结婚。我爱梦娟,也爱屋及乌,懂了吧?”
爱屋及乌,恨屋及乌。
原来是这样!
宁浅捏了捏拳头,表情忽然冷凝了起来。
她的目光落在宁为民身上,看着他即便像纸片人般单薄,却还是牢牢地护着怀里的女人。
瞬间,她就懂了。
了然地勾了勾嘴角,她没再说话,而是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钱包。
从钱包夹层的最深处,掏出那张她无比真爱的照片。
手指死死地抓着照片的一角,最后看了眼上面和睦的一家三口。
“从今往后,我和你断绝父女关系!这辈子,我就当从没有过你这个父亲!”
几乎是撕心裂肺般说出这句话,她将手里的照片丢在他的脚下,然后头也不回地朝楼下奔去。
她一口气跑了上百米,直到跑出破旧的胡同,这才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失声痛哭了起来。
宁为民可以一直拖着不给她抚养费,却可以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救命钱给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
难道,这就是她盼了20年的父爱么?
-
她蹲在墙角里,抱着自己不知道哭了多久。
直到一个身影落在她面前,温柔地抚了抚她的额头,递给她一张纸巾。
“擦一擦吧。”
她听得出,是靳明唐的声音。
她赶紧接过纸巾,把脸上的泪擦干净。
因为不想被他看到自己楚楚可怜的样子。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么?”
待宁浅情绪安定下来,他才接着问。
宁浅吸了吸鼻子,摇着头。
“你帮我够多了,我的事,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会在这里哭鼻子?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大哥的。”
“真的已经解决了,谢谢你。”
宁浅强挤出笑容,好让对方安心。
若是不熟悉她的人,肯定会被她这个笑糊弄过去。
可他不是,他了解她,见过她最狼狈的时候。
“解决了就好,但既然这样,不如今晚你就请客答谢吧?”
他眨了眨眼睛,笑得荡漾。
其实是放心不下她这样的情绪回家罢了。
不远处车内,陆以郕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了然般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