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抱着大宝，僵硬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他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叶蓁：“现在……怎么办？”
    叶蓁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小心牵动到了伤口，不由一阵疼痛。
    墨千寒不由瞪了一眼秦越。
    秦越被他看得头皮发毛，他正要说些什么，怀里的大宝忍无可忍了，哇的一下发出了嘹亮的哭声。
    这一下，全场更是一片慌乱。
    好在育儿师及时上线，给大宝换好衣服之后，就把他放回到了叶蓁身边。
    说也奇怪，一回到叶蓁旁边，宝贝就安心了下来，他不屑地看了一眼秦越，然后闭上了眼睛。
    秦越一脸的震惊：“卧槽？你们看见没有！大宝刚刚是不是在嫌弃我？”
    “闭嘴吧你。”秦老爷子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头：“你给我老实点！”
    秦越：“……我怎么不老实了！一定是大宝太调皮了，要不，我抱抱二宝和小宝。”
    秦越还想过去。
    秦老爷子忍不住了，他直接抬起了拐杖，一下打在秦越的腿上：“还抱二宝，抱小宝。你是不是欠揍，是不是欠揍……”
    秦越也不敢反抗，只能苦着一张脸，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
    这可是小蓁的孩子啊。
    每一个都好可爱。
    真的好想抱。
    呜呜呜呜。
    叶蓁刚刚生产完，体力有所不济，除了墨千寒和育儿师，其他人都被医生要求，暂时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秦越一路唉声叹气。
    真的好可惜。
    他就抱了一下大宝，而且，还被尿了一身。
    难道，他这个舅舅，不够英俊，不过帅气，不够惹人喜爱吗？
    秦越有些怀疑人生。
    林霜在旁边看着，有些好笑。
    她恍惚间想起秦越刚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那真的是各种成熟稳重，威武霸气。
    她也一度很害怕秦越。
    可相处了一年多后……
    呵呵，什么成熟稳重，什么威武霸气，这都是错觉。
    秦越本质上，就是个孩子。
    只是惯会装罢了。
    林霜看着秦越那郁卒的样子，不由笑着问道：“秦先生，你很喜欢小孩子？”
    秦越挑了挑眉：“也不是。只是，那是小蓁的孩子，自然是不一样的。”
    林霜的目光闪了闪，轻声说道：“如果是秦先生自己的孩子，你一定也会喜欢的吧。”
    “那是当然。”秦越随口应了一声。
    林霜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秦越的神情随意，似乎没往别的方向想。
    林霜不由有些沮丧了起来。
    这一年多，她多多少少有试探过秦越的。
    可秦越就是这样一副直地不能再直的样子，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没有多余的反应。
    哪怕还是很喜欢很喜欢秦先生，甚至一天比一天更喜欢。
    但是，看着秦越依旧无动于衷的样子，林霜想，她是不是该放弃了？
    或许……
    最后做一下试探？
    林霜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秦先生，你年纪也不小了，你没有想过结婚生子么？你的孩子，一定也跟叶姐的孩子一样可爱。”
    秦越看了一眼林霜。
    林霜鼓起勇气看着秦越。
    这一年多，她不相信，秦越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意。
    是死是活，她今日，都想要一个痛快。
    “秦先生。”林霜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我也很喜欢小孩子。”
    说到这份上。已经近乎明示了。
    这也已经是林霜最大的勇气了。
    秦越沉默了。
    他虽然粗神经。
    但是，林霜明示暗示了这么多次，他多少也是有些感觉的。
    之前，他都用冷处理的方式，敷衍了过去。
    这一次，林霜却格外认真。
    看她那倔强的样子，怕是不得到一个结果，不会罢休。
    秦越看着林霜那张明艳的脸，微微抿唇。
    要说他对林霜，完全没有感觉，这也是不可能的。
    要是他真的完全不能接受林霜，在察觉到林霜的心意后，他有很多种方式，将林霜从自己的生活中隔离开，林霜父亲的恩情，他也有其他的办法去报答。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哪怕觉得不妥，仍是将林霜留在身边。
    可是……他和林霜，真的合适吗？
    如果没有那沉睡的二十年，秦越想，他不会逃避，他会勇敢面对这份感情。
    然而，那二十年，已然是无法改变。
    现在的他，足足比林霜大了二十岁。
    如果他抓紧一点，现在，他的女儿也该有二十岁了。
    这样的年龄差，要他和林霜在一起，这不是害了林霜吗？
    林霜应该找一个年龄相近的同龄人，谈一场甜甜蜜蜜的校园恋爱，而不是和他牵扯在一起，看着他一天天衰老。
    现在的他四十岁，或许还能护住林霜。
    再过二十年，等他六十岁了呢。
    那时的他，已经是一个老人，垂垂迟暮，林霜却堪堪四十不到，充满活力。
    诚然。
    他可以不顾这一切，却回应林霜的感情。
    他们或许也会有一段时间的甜蜜。
    一年？两年？或者十年？
    但秦越知道，总有一天，林霜会后悔的。
    她会后悔，她把自己最青春的年华浪费在了一个老男人身上。
    她会后悔，她当初一时冲动，却没有人阻止他。
    他不能让林霜在未来的某一天，后悔莫及。
    “秦先生。”林霜抿了抿唇：“其实，我……”
    “林霜。”秦越平静地说道：“当初，林大哥从死亡边缘把我拉回来，他就是我至亲的兄长。把你接到身边之后，我也一直是把你当成侄女看待的。”
    侄女……
    林霜的脸，不由微微一白。
    以往，到了这一步，她也就放弃了。
    但是这一刻，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她执着地问道：“要是，我不想当你的侄女呢？”
    秦越避开她的视线：“那也是你的自由，但是于我而言，你永远都只是一个晚辈。”
    这已经算是拒绝了吧？
    林霜面色惨淡，她缓声说道：“只是晚辈吗？那你知不知道，这个晚辈，她对你……”
    “林霜。”秦越猛然打断了她的话：“我听说，大学里，有人在追你？”
    林霜愣了一下，轻声说道：“是有这么一个人，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接受他，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我听说，追你的人，还不止一个。”秦越平静地说道：“你身边的同学，和你年龄相仿，爱好相似，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应该有很多话可以聊。你一味拒绝和他们接触，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要是接触下来，你发现，追求者中，有还不错的人呢？”
    秦越说着，林霜的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低到她的神情被彻底掩盖。
    良久，林霜仿佛梦呓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抬头看着秦越：“秦先生，你是说……让我在他们中，选择一个人交往吗？”
    秦越不忍心去看林霜的表情，他扭开头，声音却格外绝情：“为什么不呢？”
    林霜的嘴唇颤抖着。
    她宁愿秦越直截了当地拒绝她，也不愿他说出这样的话。
    他竟是……劝她去找男朋友。
    那么长的时间，他对她就没有一丝丝心动吗？
    林霜看着秦越，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说了假话的证据。
    可是，除了一片冷漠，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深深的无力感，从内心深处涌了上来。
    她没有怪秦越。
    她的喜欢没有错。
    秦越的不喜欢也没有错。
    但是，既然秦越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
    这份本就不敢有的感情，也该彻底遗忘了。
    秦越是她的恩人，她怎么能……让秦越感到困扰。
    林霜再度低下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了。我会试着选择一个人交往的。”
    秦越的心轻颤了一下。
    他很希望，林霜可以开始一段属于她自己的感情。
    可林霜真的应了下来，他的心里又有一丝莫名的感觉。
    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一句话：“好。”
    车内，陷入到彻底的安静中。
    之后的几天，秦越和林霜，都有些特意避着对方。
    两人哪怕去医院看望叶蓁和宝宝，也是轮流去，竟是一次都没有遇见过。
    叶蓁出院那天，秦越来了，林霜就没有来。
    叶蓁看出了什么，她拉着秦越问道：“小霜呢？她最近是不是在躲着你？”
    “躲我？为什么要躲我？”秦越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就装吧。”叶蓁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我昨天看朋友圈，发现小霜发了两只手握在一起的照片。她这是谈恋爱了？”
    秦越的手颤抖了一下。
    他微微垂眸。
    那个朋友圈，他也看到了。
    这证明，林霜真的是很听他的话，这才几天，她果然在感情上，就有了新动向。
    这样很好。
    年轻人，就应该跟年轻人在一起。f
    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有着隐隐约约的不舒服。
    这丝不舒服并不强烈，却如影随形地存在着。
    让他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短短一天时间，就感觉到了一丝苍老。
    “哥，看到这朋友圈，你是什么反应？”叶蓁看着沉默的秦越，有些幸灾乐祸。
    这一年，她和林霜一直保持着联系，有几次林霜对秦越进行试探，还是叶蓁出的主意。
    但秦越就像是修炼到家的和尚，怎么撩都无动于衷。
    叶蓁有时候，都替林霜感到累。
    现在看到秦越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叶蓁莫名的，还挺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