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有些害怕，一直在说，她怀孕的事情，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如今香姨娘都已经没了，也不知道她在忌惮着谁。”
    狐生嗒吧嗒吧嘴，有些不解。
    檀悦倒是能够了解她的心情：“死了一个香姨娘，后院还有那么多姨娘呢。虽然她们明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威胁，素日里还能一起喝茶赏花，交情还不错的样子，可是暗地里打着什么样的心思，谁也不知道。”
    “子嗣，一直便是这檀府中极大的问题，此前有一个檀青怀倒是还好。可如今，檀青怀被流放了。谁能够怀上并且生下儿子，檀府女主人的位置，便十拿九稳了。”
    狐生将头摇得更拨浪鼓一样：“人真可怕，女人真可怕。”
    “对了，她似乎忌惮的不只是后院那些姨娘，还有……主人你。”
    “我？”檀悦这倒是真的有些诧异了，扬了扬眉看向狐生：“怎么讲？”
    “我听见她对她现在身边那贴身侍候的丫鬟说，让她想法子尽快离开檀府，还说你已经怀疑上了她，说不定已经在查她了。虽然不知道现在查出什么端倪没有，但是她再继续在这檀府待下去，定然会出事的。”
    檀悦眯了眯眼，愈发觉着自己有些不明白周姨娘的心思了：“此前是她自己三番四次表现出不寻常来引我注意，引我去查她身边的那丫鬟，可如今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又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何会突然改了主意？竟然还包庇起那丫鬟来了？”
    狐生也不懂这究竟是为什么，只抬起眼来看向檀悦：“是不是小姐你做了什么，让周姨娘感觉到危险了？还是说，周姨娘因为怀了孕，才这样的？”
    “我最近什么也没有做啊？还千方百计带檀雅出去参加宴会露脸，想着给她说一门好亲事，我能有什么危险？”
    “至于怀孕……”
    檀悦眉头蹙了蹙，却仍旧没有想明白，周姨娘为何会有这样的改变。
    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问着狐生：“我让你盯着周姨娘，她们母女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尽量同我禀报，那你现在同我说说，周姨娘与檀雅，最近都做了什么？”
    狐生虽然懒散了一些，只是檀悦吩咐的事情，却都是做了的。
    听檀悦这么一问，便连忙道：“最近她们母女二人倒是并无什么特别，每日里就呆在院子里看书绣花写字的，两人性子都比较安静，说话都比较少。”
    檀悦却觉着，定是狐生忽略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之前檀晋南经常去周姨娘那里，周姨娘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怀了身孕的。”
    “可是按理说来，周姨娘年岁应该是几位姨娘中最大的，而且容貌也并不出众，唯一可以拿出来说的，也就是性子温婉了，可是比起温柔解意，云姨娘和雪姨娘也都不差的。檀晋南为何会专宠周姨娘近一个月的时间？”
    檀悦看向狐生：“你可有听檀晋南说起过缘由？或者你仔细想想，檀晋南有没有夸赞过周姨娘什么？”
    狐生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这都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了……”
    只是眉头紧蹙着想了片刻，倒也想到了一些：“我记得，那段时间檀晋南经常夸赞周姨娘身上的香味十分好闻，还说周姨娘房中的饭菜好吃。”
    “香味？饭菜？”
    狐生点了点头：“也就这些了，我会记得，也是因为，那个时候檀晋南说，每次闻到周姨娘身上的香味，就觉着有再多烦恼的事情，都能够在一瞬间就安静下来，忘却烦忧，身心舒畅。”
    “我当时还腹诽，那不过是心里作用罢了，压根没有什么香能够让人忘却烦忧的。”
    “还有他夸赞过的饭菜，主人也知道，我素来是个嘴馋的，听他那样夸，便趁着他们吃完了，下人收到小厨房后，偷偷去尝过一下，味道倒的确挺好的。我后来有两天都还记挂着那饭菜的味道呢……”
    檀悦眯了眯眼：“香味倒是还好说，每个人喜欢的熏香不同，大多是自己叫人买来，或者身边人单独配置的。只是饭菜……府中各院子的饭菜，不都是厨房准备的吗？厨房的手艺难不成还有不同？”
    “不是的。”狐生摇了摇头：“那段时间，每天晚上周姨娘屋中的饭菜，都不是从厨房取的，而是周姨娘身边那丫鬟，自己在小厨房做的。”
    “周姨娘身边那丫鬟做的？”檀悦猛地抬起了头来，那时候，周姨娘身边的丫鬟，应该已经换了吧。
    狐生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檀悦：“主人莫不是怀疑，那饭菜中被人做了手脚？”
    檀悦刚颔首，狐生便又似是想起了另外一茬来：“对了，除了饭菜，我记着那段时间，每次临近傍晚的时候，那丫鬟总是会先给周姨娘端一碗药汤来。”
    “药汤？是什么样的药汤，有何功效，你可知道？”
    狐生点了点头：“有一次喝药的时候，孟姨娘正好去串门，见了就顺便问了一嘴，周姨娘回答说，这些年身子没养好，冬日里总觉着浑身没劲，叫人熬的补药。”
    “可是后来有一回，我听周姨娘悄悄问那个丫鬟，是不是喝了那个东西，真的就能够调理好身子，顺利怀孕，她年纪已经大了……”
    檀悦的手猛地在袖中握紧了起来：“这便有了解释了。”
    “什么解释？”狐生仍旧一脸茫茫然。
    檀悦嘴角勾了起来：“我猜想，事情应当是这样的，檀清影暗中应当与周姨娘联系过，并且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应该是与檀晋南，与怀孕有关。所以，周姨娘将自己身边贴身侍候的丫鬟给打发了，换了檀清影的人回来。”
    “只是一开始，周姨娘应该就有些后悔了，害怕檀清影会对她不利，因而三番四次故意露出马脚来，引我去查她身边那两个丫鬟的事情。”
    “可是在此期间，那丫鬟帮着周姨娘夺回了檀晋南的宠爱，又成功怀孕了。所以，周姨娘得了切实的好处，便又不想让我查那丫鬟了。这才让那丫鬟赶紧想法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