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说的,是对的
到了主院,檀悦进了正厅,同檀晋南请了安,才略略抬了抬头,觑了觑檀晋南的脸色。
却见檀晋南脸上难得的带着几分笑意,神情可以说得上是十分和蔼的。
檀悦又看了眼顾子衍,顾子衍也不再是平日里对着外人时候的清冷淡漠,虽然仍旧带着几分冷意,只是嘴角却是弯着的。
看来,方才两人是相谈甚欢的了。
“悦儿来了啊。”檀晋南笑着看了眼檀悦:“来得正好,方才我正在同子衍商量你们的婚事呢,你们两人定下的日子在三月二十,这已经进了腊月,离三月初十也不过四个月,时间有些紧,得抓紧准备才是。”
檀悦挑了挑眉,又瞥了一眼顾子衍,便瞧见顾子衍在檀晋南瞧不见的地方对着她眨了眨眼。
“是……”
檀晋南便又接着道:“有什么欠缺的东西,你尽管同管家说,让他去准备就是。”
“是,女儿记下了。”
顾子衍便也接着道:“这两日,我选个好日子,将聘礼送过来吧。”
“行。”檀晋南乐呵呵地道:“你选好了日子同我说一声,这段时日也还有些事情要忙,我怕你来的时候万一我不在府上就不好了。”
“这是自然。”
檀晋南目光扫过立在一旁一言不发充当摆饰的檀悦,又转过头同顾子衍闲话:“几年前你刚刚入朝的时候,我便觉着你文武双全,才华横溢,必会有大作为,事实也果真如我所料那般。只是我如何也想不到,你与我之间,有朝一日竟会成为翁婿。”
檀悦在心中暗自腹诽着,只怕普通人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一个做和尚的女婿。
檀悦瞥了一眼顾子衍光亮的脑袋,没有说话。
顾子衍自是察觉到了檀悦的目光,嘴角轻扬:“佛曰,众生皆有缘,一切有为法,冥冥之中,自有缘法。”
檀晋南点了点头:“是啊,有缘,有缘。”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檀悦立在一旁,只静静地听着,从始到终,都不曾开过口。
好一会儿,顾子衍才站起身来告辞。
檀晋南摆了摆手,又看向了檀悦:“悦儿左右也无事,去替为父送一送国师吧。”
“是。”檀悦垂着眼,轻声应着,随后便跟在顾子衍的身后出了正厅。
一直到出了主院极远,两人都不曾说一句话。
直至两人走到了檀府门口,檀悦才垂着头低声道:“国师大人慢行。”
顾子衍转过身来看向檀悦,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揶揄,压低了声音,只用两人能够听得见的声音道:“此番能够得太尉大人认可,还多亏了娘子的聪明才智。”
檀悦眼皮猛地一跳,连忙四下看了看,见离她最近的杏雨也隔了三四步的距离,才暗自松了口气,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顾子衍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在这里,说这样的话。
若是被人听去了,只怕就有大麻烦了。
“胡言乱语些什么?到处都是耳朵,再乱说话,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我很快就是夫妻了,娘子自然无需对我客气。”顾子衍眼中带着笑,神情愈发得意。
檀悦的手在袖中猛地握紧了起来,咬着牙看着顾子衍,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开。
心中恼怒着,檀悦便猛地拔高了声音:“国师大人,您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国师大人请上马车吧,我就不远送了。”
顾子衍眼中笑意更浓:“娘子等着,过两日我就给你送聘礼过来。娘子喜欢什么,可以同我讲,到时候我放在聘礼里面,一并给你带过来。”
“我什么也不缺,赶紧滚吧。”檀悦近乎咬牙切齿,心中担心周围有人听见两人的对话,几乎只用了气声。
“那我就先走了,有几日没有夜探娘子的闺房了,今夜子时,娘子等我。”
“……”檀悦咬了咬牙,压根懒得理会顾子衍,径直转身回府。
杏雨愣了愣,这才快步跟了上来,进了府门,才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国师大人还没有上马车呢,小姐怎么就回来了?若是被人告诉了老爷,只怕老爷又要念叨小姐了。”
“没什么,只是府门口的风实在是太大了,我觉着我穿得有些薄,有点冷,就同国师大人告了罪,先回来了。”
“啊……”杏雨脚步顿了顿,才有连忙跟了上去:“小姐觉得冷吗?先前出门的时候奴婢本来打算给小姐穿一件厚一点的氅衣的,只是小姐素来不喜欢穿得太厚,觉着笨重,奴婢这才没有……”
“嗯,没事,回府就不那么冷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在那里站着的时候,突然觉着有一阵凉风吹了过来。”
杏雨点了点头:“那奴婢待会儿去给小姐端一碗姜汤来,可莫要着凉了。”
檀悦自己找的借口,也只能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主仆二人刚走到后院门口,转过影壁,就瞧见朱管家等在那里,见着檀悦,朱管家便垂着头低声道:“大小姐,老爷在正院等您。”
檀悦脚步一顿,点了点头,跟着朱管家一同去了正院。
檀晋南仍旧坐在正厅之中,见檀悦进来,神情淡淡地抬了抬眸子,脸上再没有了方才对着顾子衍时候的温和模样:“顾子衍走了?”
“是。”
檀晋南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审视地落在檀悦身上,半晌没有开口。
檀悦不知他在盘算什么,也只低着头静静站着。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檀晋南终是出了声:“昨日我进宫了一趟,想要求见陛下,结果被人挡了回来。”
檀悦倒是并不怎么意外,仍旧只默默滴着头听着。
“不仅如此,陛下身边的内侍总管还给我送来了一对鸳鸯环佩,说国师大人同你就要成亲了,祝你们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檀悦只知道檀晋南定然会入宫试探,只是并不知细节,如今听檀晋南这么一说,心中亦是有些诧异,这才抬起了眼来:“陛下……”
檀晋南却并未理会他,只淡淡地看着一旁墙壁上挂着的画:“兴许,你说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