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刻意补充了这么一句，檀悦心中便明白了过来，只怕是因为娘亲接管了这檀府后院之后，将香姨娘原本安插进来的心腹给替换了，香姨娘这才急匆匆地跑来质问来了。
    恐也是怕娘亲在的会蓄意维护邢管家，所以刻意选在娘亲出府之后，想着她不懂这府中内务，若是经受不起她的言语挑拨，硬要去查，她便可以设下陷阱，到时候刻意寻出那邢管家的错漏之处，借机发难……
    香姨娘这算盘着实打得不错，只可惜，算计错了人。
    檀悦心中冷笑着，看着香姨娘得意的神情，却只轻声笑了笑：“那就去将邢管家请来吧。对了，你再去将八姨娘一并请来吧，我有事要请教她。”
    王嬷嬷脸上有些担忧，却也并未违逆檀悦的意思，只低声应了声，便转身出了牡丹院。
    檀悦的目光落在香姨娘的身上，香姨娘脸上的妆容倒是愈发浓了一些，愈发衬得面色雪白，胭脂绯红，虽艳丽无比，只是比之她之前，却是添了几分俗气。
    檀悦神情淡淡：“香姨娘今日这妆容倒是不错，不知用的胭脂水粉是什么胭脂水粉？”
    香姨娘嗤笑了一声：“我所用的，自然是府中最好的胭脂水粉，粉是玉簪粉，胭脂是云鬓花颜脂，口脂是芙蓉映月，眉黛是木槿黛。”
    “不过同大小姐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处，大小姐这张脸，即便是再好的胭脂水粉，只怕也救不了了。”
    “也是。”檀悦倒也丝毫不觉得恼怒，只笑眯眯地应着。
    “既然是最好的，只怕这些东西也不便宜吧。我倒是应该感谢感谢我这张脸的，虽然丑是丑了些，可是不用涂抹这些东西，倒也可以节约不少的银两。”
    “那可不是，我每个月须得要用两盒粉，一盒胭脂，两盒口脂，和一支眉黛。若是寻常人花银子去卖这些，至少得要一两百两银子吧。”
    “哦……”檀悦点了点头，神情漫不经心，倒好似真的只是和香姨娘闲聊：“香姨娘每日里涂抹这么多东西，这张脸，倒还真是金贵无比了。也难怪不得，香姨娘入府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的花容月貌。也难怪不得，爹爹一直都这样宠爱香姨娘。”
    香姨娘听檀悦这么一说，神情骤然冷了下来。
    府中人人都知道，最近这段时日，老爷对香姨娘冷落得厉害，几乎没有去过其香居。
    檀悦却说，老爷一直宠爱她，这分明就是在嘲笑她。
    香姨娘咬紧了牙关：“呵，大小姐这样陋颜之人，是应该对我的脸十分羡慕。”
    “嗯，是啊，的确是羡慕的很。”檀悦神情愈发愉悦：“只是我最近也听人说，香姨娘此前因为出水痘的时候，弄破了脸上的水痘，所以脸上留了疤，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香姨娘眼神都变得癫狂了起来，檀悦却仍旧笑眯眯地：“不过，看香姨娘最近的脸，胭脂水粉，倒也的确比以往更浓了几分呢。香姨娘恐是不知道，方才我见着香姨娘，都险些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哪儿花街柳巷里面的过气妓子呢。”
    “檀悦！”香姨娘声音骤然尖利了许多：“你真当我怕了你不成？”
    若是檀悦不提，她都快要忘了，她这张脸，便是被檀悦给毁了的。
    若非因为檀悦毁了她的脸，老爷又怎会越来越疏远她？后院那些个贱人，又怎么能够分得走老爷的宠爱？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也是因为她，才害得清影被逐出了檀府，还得她们母女离散，害得她与老爷离了心。
    “香姨娘怎会怕我呢？香姨娘可是咱们檀府之中最受宠的人呢，我们可都得看香姨娘的脸色行事呢。”
    “对了，不知道我爹去其香居的时候，香姨娘是不是也一直带着妆的？我觉得也应该如此，不然，爹爹若是瞧见香姨娘素面的样子，只怕是会被吓着的。”
    香姨娘忍无可忍，两步上前，抬起手便朝着檀悦扇了过来。
    檀悦不闪不避地，只听见“啪”地一声响，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啧，下手还真是不轻呢，脸上，应是红了吧？
    “香姨娘，你这是做什么？”院子门口骤然响起一声惊呼声，檀悦抬起眼，就看见八姨娘与王嬷嬷立在院子门口，王嬷嬷身侧还站着一个约摸四十来岁的嬷嬷，应该就是王嬷嬷口中的邢管家了。
    八姨娘已经快步走了过来：“香姨娘，你为何要对大小姐下这样的狠手？大小姐不知哪儿惹你不高兴了，你要打她耳光？香姨娘只怕是忘了，她可是咱们檀府的嫡长小姐，而你，只是檀府的一个小小妾室！”
    香姨娘紧咬着牙关，却没有回答八姨娘的话，只恨恨地看着檀悦，这一定又是这个小贱人的阴谋！
    自打这小贱人从那魔兽森林回来之后，她每次要打这小贱人的时候，这小贱人从未让她得逞过。
    可这一回，这小贱人却这样不避不闪地站着，分明就是知道有人来了，故意的！
    果然，不等她出声，檀悦便垂下头，委委屈屈地开了口：“我也不知道是哪儿得罪了香姨娘，香姨娘来责问胭脂水粉之事，我素日里用不着胭脂水粉，不太懂，就询问了几句，也不过就是问一问她用的是什么胭脂水粉，每月大概能够用多少之类的，不知香姨娘为何突然发难……”
    香姨娘气得几乎咬碎了牙，方才这院子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百口莫辩。
    八姨娘已经转过头看向了香姨娘：“香姨娘果真好大的脾气，竟然连尊卑都不分了，连檀府的嫡小姐都能够随意掌掴了……”
    “贱人！”香姨娘咬着牙，目光愤愤地看向檀悦，眼中满是怒意。
    “你竟还这样不知悔改，竟还骂大小姐……”八姨娘愈发恼怒。
    此前香姨娘得宠又掌管着府中中馈的时候，她倒是不敢同她叫板，可今时不同往日，这半个月来，老爷来她院中的次数最多，这中馈又已经交还到了夫人手中。
    夫人对她又有恩情，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大小姐被如此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