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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就凭你

      进城门后,琰王招苏宛进了马车。
    他们乘坐的马车,正是太子册封大典之日,琰王所乘。
    快马疾驰,在宫里肆意穿梭,若是被有心人抓住不放,琰王此举便会招来杀身之祸,尤其是在这微妙关头,德妃,被皇后娘娘直接禁足,而皇上此时正在应在乾日殿中调养生息,手伸不到后宫来。
    就算他知晓,也会装不知晓。
    马车刚停,苏宛先下马,皇宫里,深冬里也是照得如白日,静谧得可怕。
    昭春宫三个字在寒风里,孤苦自依,仿若这宫殿的主人,前朝旧事来势汹涌,苏宛呆滞原地,脚下如有千斤重,迈不动一步,觉身后的琰王悄然而至,负手而快速行走至前面,被人影闯入,苏宛才猛地从回忆里走出来,跟上了脚步。
    宫殿有太监把守,见是琰王,拦了下没拦住,再向身后的苏宛瞧了去,怯怯收回目光,退至后面。
    每个关卡,有惊无险。
    殿门内空荡荡的,除了烛火摇曳,感觉不到一丝气息,琰王疾驰,苏宛从后看过去,他的脸冷到了极致,有母亲可担忧,那始终什么感觉?心尖在颤抖?
    穿过廊道,有奴婢守在门前。
    守门者瞧见是琰王,忙上前福了一礼,目光好奇地从苏宛面上扫过,得到琰王致意,行至前面带路。
    灯火明亮处,德妃坐在主位上正端杯吃茶,目光向深夜闯入的苏宛和琰王扫过,噌地放下杯子起身下来握住了琰王双手,含怒哀怨道:“都这么晚了,又不是请安时辰,你进来就不怕被人抓了把柄。”
    牵着他的手坐在一旁檀木椅上,嘴里怨着,眼里打量着,带琰王身姿坐下,她抬眸转身回位置才瞟见后面的苏宛。
    “这个宫人,本宫好生眼熟。”
    苏宛垂首,长睫轻颤,恭谨欠了欠身,并未作答。
    “母妃,她是苏宛。”
    垂首的余光中瞧见原本坐下的身子倏地站了起来,讶异抬首:“什么?你们这么晚到本宫殿里来做什么?快走!”
    “母妃,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儿臣听闻皇后对你禁足,心下着急,便匆匆赶了来。”
    对面的琰王走到中间,刚好挡住了苏宛,动作平稳,却音容微微焦虑,这已经是他压制过的情绪,他是德妃的希望,若他乱了,德妃唯一的希冀便没了,苏宛暗忖。
    “她不过就是怀疑嫔妾在一个多月前给皇上熬的汤药里放了些不该有的东西罢,无凭无据的,不能拿嫔妾怎样,倒是你们,如此闯进来,被那门卫瞧见,怕是被为难了罢?”
    看似两人言语,苏宛却感受到了一道实实的眸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皇后可有说要对母妃做什么?何时解除禁足?”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龙体也确确实实好过,就算她把皇宫翻了个底朝天,又能查出什么来?”
    苏宛眨眨眼,德妃为了不让琰王牵涉其中,还当做他什么都不知道,遂站到琰王影子外面,恭谨地行了一礼:“琰王殿下,咱们闯进来不假,时间不多,剩下的,还是让民女来问罢。”
    说完,抬首对上德妃蹙眉冷睨,再恭谨福礼:“敢问德妃,皇后娘娘派人去请那江湖术士,已经有多久了?”
    闻言,德妃惊讶转首向琰王:“你们全已知晓?消息传得这样快?”
    只当在等待德妃回答,苏宛未接话,而琰王凝神细思望向苏宛。
    “只怕她是故意放出消息,引你们上钩,承王出事,最有可能的便是琰王,如此女人,深谋远虑,真真不能让人小觑了她。”
    从情绪里走出来,深呼吸调息,对上琰王亦等待其回答的表情,才悠悠着答道:“从承王出事至今,也就才大半天的时间,她的人,此刻可能才刚出城。”
    话音刚落,苏宛唇际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接下来不管是谁问,德妃什么都不必承认,剩下的,交给民女,到时候,德妃只需顺水推舟即是。”
    狐疑的眸光久久睨向苏宛,看到她没有丝毫不自在,落落大方接受着毫不掩盖的质疑。
    “就凭你?”
    终究是皇上的妃嫔,沉着冷静,就连苏宛,也觉得适才口气说得太足,德妃言辞虽怀疑,可却丝毫没有露出鄙夷之势。
    苏宛上前一步走,躬身辑礼,声线凝重,稳稳而简洁地答了句:“正是。”
    指尖霍然指向琰王,德妃正言厉颜:“好你个苏亨,害了一个皇子不成,现如今倒要来陷害本宫的儿子,回去告诉你爹,本宫的事不劳烦你们操心,且回去罢。”
    她凛然转身,身子忽地一顿,正颜厉色:“还有你,最好还记得本宫的嘱咐。”
    待她回到主位坐下,那穿着男子宫服,显得俊俏的公公不但没有走,反而灼灼地望向她,四目一触,方才收回了眸光,恭谨道:“眼下,若德妃一意孤行,怕是会害了琰王。”
    昭春宫内,比那殿外还要冷上几分。
    主位之人,端得娴雅淑德,吃完了一杯茶,才缓缓问出口:“要本宫如何信你?若不是琰王带着你,怕你是连城门也靠不近罢,且不说你上次……”
    “民女没有确凿证据,琰王和德妃,此次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见两厢僵持不下,琰王轻咳两声,止住了争论 ,掠过苏宛,朝德妃强颜欢笑:“母亲,儿臣这么晚来,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不就是个百姓寻常人家的孩子,她若不成事,儿臣取了性命便是,母妃又何苦和她争执,不妨给她机会一试,于咱们而言,没有损失。”
    室内空气霎时流通起来,一阵桂花香飘过,沁人心脾,苏宛抬首望向琰王,取她性命,如此容易?
    “也罢,本宫依了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本宫,时值非常,无事不要进宫,母妃懂得如何自保,切不可被有心人用了去。”
    苏宛垂首,莞尔一笑。
    “是。”
    琰王深深辑礼,大步流星消失在了苍茫夜色中,苏宛听闻身后深深的叹息声,身子一顿,甫又撵了出去。
    刚上马车,雷电交加,盖住了马车疾驰车辙滚动声,苏宛掀帘往下交织的雨水,拍打在脸上,冰凉而温热,脑海里想起上世,承王也认识一位江湖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