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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杀人就要偿命

      听到被逐,李睿晟稍有一怔,向后缩回手,但终究是好奇,复又将手紧紧攥紧,目光轻轻巧巧落在苏宛脸上,清冷如从月光中走出,滑如凝脂,融有她坦荡的自信,一袭淡黄绢衫绿萝衣,精致眉目,虽然瘦了些,却不失华丽质感。
    “殿下尽管放心,民女不会让绿莺白白送死,同时也请殿下收回成命,在这苏府中,民女人微言轻,再生个意外,恐无法担责。”
    “你————!胆敢再提一次试试!”
    三皇子凌然指面前向垂手敛眸躬身行礼的女孩,目光直直劈过去,咬紧牙邦似在深深隐忍,沙场上杀伐决断,却拿一女子束手无策。
    “哼!”
    用力挥袖带起微风拂面,苏宛心襟一荡,目光纯净,眼底透明。
    “恭送殿下。”
    环佩声声消失在金顶石壁的大门外,苏宛这才直起身子。
    他气的,不过是苏宛的态度。
    一介婢女,他何曾在意过?
    清冷萧索的眸光扫过府内遥不可及的一切,眼眸泛红,这苏府,殊不知谋害过多少人命,可恨的是在前世却从未发觉。
    “小姐……”
    红果从一旁走出来,少了绿莺,她显得格外孤单,唤声尤其凄凉,想来感情非比寻常。
    “求小姐替奴婢做主,不要撵走奴婢。”
    眼眸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红果双膝屈地,两剪秋水潋滟一转,晶莹液体顺颊滑落。
    见如此情形,苏宛脑海浮现婳灵最后模样,她,能经得起这般苦楚吗?能坚持到最后吗?拳头不自觉攥紧,这是她们唯一的生路。
    “起来罢,我不会让绿莺平白无故没了性命,黄泉路上,一个人太孤单。”
    她弯腰搀扶起红果,恨亟灭世的眸光里呈现出冰凌之色,音如鬼魅,似有杀人于无形之力。
    红果默默的跟在苏宛身后,踩着她的影子亦步亦趋朝着漫星阁相反的方向而去。
    隔着遥远小径便能听到颐煊阁上喧哗正闹,守候在门口的下人人影晃动,须臾,待苏宛二人靠近,房间里却突然安静了下来,随着咯吱门开的声音,苏若菡出现在门口,眸光深邃琉璃,客气恭谨着便要迎上来。
    “姐姐!三皇子送来的下人出事,实属意外,求姐姐开恩,还望别再让府上沾染血腥。”
    说罢,她拂袖试泪,语音哽咽。
    闻声,苏宛未做片刻停留,径直擦肩而过,撞得苏若菡香肩微微侧动。
    “宛儿,你素来和三皇子亲近,能救苏府的,只有你了!”
    没等到只字片语,刘氏远远的哀求道,声音有道不尽的温柔祥和,一声宛儿听得苏宛浑身颤粟,鸡皮疙瘩全起。
    “苏宛,菡儿和大娘相继求情,你倒是说句话。”
    尽管压抑着爆发,可仍旧让人明显的察觉出语气里得躁动、不安、不屑,苏亨居高临下的负手而立,似要将这个他从未放在心上的女儿看个透彻。
    “爹爹。”
    苏宛两手交握置于身侧,缓缓应答。
    “恕女儿无能,未能让三皇子收回成命,为了保住苏府上下几百口人,还请秉公处理。”
    事发至今,琰王府上没有人提及报官,甚至没有说出要求,全然凭苏亨处理,至于怎么样才满意,所有人不得而知,苏宛同样捉摸不透,突觉后背微凉。
    “那你们单独相处这半天,都说了些什么?”
    老爷子勃然大怒。
    “爹爹,要保重身子,这个时候要是被气出个病来,苏府可如何是好?”
    一旁苏若菡看似忧心忡忡,实则微衔笑意,斜睨向苏宛淡然无波的脸庞,嘴角弯起。
    听到这样的安慰声,苏亨气得更甚,冷哼坐回位置上,轻叹。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如此安排,琰王府自然也没法挑理。”
    先是翠喜,再是绿莺,接下来,该轮到谁了?不管如何,这口气,苏宛咽不下,自她确定自己重生那刻起,就没打算再继续以往逆来顺受的日子。
    “偿命?你个不孝子!可怜我这么多年一直拿你当我亲生女儿,含辛茹苦养了个白眼狼,当年我就该掐死你,也不至于活到现在祸害苏府!”
    见得到不任何好处,刘氏狗急跳墙,不顾主母形象,指着鼻子怒骂,面目狰狞,意极凄恻,在旁听到哭诉的苏亨,更是扶额无措。
    她含辛茹苦?她拿她当亲生女儿?在苏宛身体发育阶段,吃的全是清汤寡水,乃至现在骨瘦如柴,她昧着良心说话不怕天谴?装模作样,亡羊补牢,央求没用便责骂威胁?
    “大娘,区区一个奴婢,那也是一条人命,她到底犯了什么错,以至于你要杀了她?”
    “我……我……你……我没有!老爷!你要替我们娘俩做主啊老爷!这小蹄子摆明是要和整个苏府作对,毁了这个家啊!”
    极其之下,刘氏口不择言,愤怒至极,气得她胸口连绵起伏,失声哀嚎。
    “放肆!我活着,还轮不到你做主!就算我死了,也还有你大哥!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狠毒,想要了你大娘的命。”
    老爷子怒极狂吼,唾沫横飞,直翻白眼。
    “爹爹,我说的是杀人凶手偿命,大娘缘何跳出来横加指责?难道说她就是杀人凶手?这可是她承认的,没人逼她。”
    众人均是一愣,见此状,苏宛并没打算停下讨伐。
    “不管谁是凶手,难道爹爹是想让整个苏府沦为她的陪葬品吗?还是说,你想让苏府被举国上下的人嘲弄,堂堂苏府名贾甲流,不过是行着偷鸡摸狗之事?”
    “你————你————来人,将我把这个不孝子轰出去!”
    他一壁朝着门外大喊,一壁捶胸顿首,若不是出于对叶氏的偏爱,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承认咄咄逼人的竟是她的亲生女儿。
    话已至此,苏府怕是躲不过去了。
    苏宛微微福礼之后转身朝门口,路过苏若菡,瞧见她凤眼濡湿,看上去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慰。
    “三皇子府的奴婢高人一等不成?需要母亲亲自赔罪?有一个方法既可以依了姐姐,又可以给琰王府有个交代,爹爹————”
    身后传来苏若菡如溪水潺潺流过的声音,苏宛轻扯嘴角,决绝地朝着闺阁走去,红果疾步跟上,这对愚蠢的母女,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亏得有大哥从不跟他们同流合污,要不然这苏府被毁之时指日可待。
    这一晚,苏宛睡得格外香甜。
    翌日,晨熙熹微。
    院外喧哗,无端扰了她的清梦,赖在床上望着锦幔低垂,耳朵飘向门外,静静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