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凶手
此时两人深陷重围,红黄两教高手数不胜数,殿上两大法王怒目而视,饶是沈心?见多识广,也不禁吓得不敢做声了!裴继欢也未料到闹成了这个场面,把沈心?护在身后,双掌一错,就要动手。忽然只听黄教活佛沉声道:“先别动手,让本座问个清楚明白再说!”大殿周围,刀枪林立,裴继欢与沈心?周围满是红、黄两教的绝顶高手,单单两大活佛身边的十八罗汉护卫弟子,就个个非同小可。裴继欢虽然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冲得出包围圈,但沈心?就未必了,而且事情尚未弄明白,他和沈心?逃走容易,想洗清身上的冤屈,就难上加难了。想到这里,他望了沈心?一眼,沈心?把头微微点了点,裴继欢缓缓把手放了下来,任刀锋如雪加之脖颈,他却一动也不动,并没有要逃走意思。
但见黄教活佛在八名弟子护卫之下,分开众人走了过来,望着裴继欢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刺杀‘天可汗’派来给我们吐蕃赐福的使者?”
裴继欢道:“活佛误会了,刺杀者并非是我们,而是另有其人。”
活佛身边一名弟子大喝道:“妄语、狡辩!明明飞刀就是从你身边飞出来的,你还敢狡辩!”裴继欢道:“能否取凶器来给我看?如果证明的确是我们所做,我们绝不会不认,也甘愿在活佛掌下受死!”这时红教活佛也走了过来,和黄教活佛低声耳语一阵,黄教活佛连连点头,道:“既然你不承认凶手是你,那么你又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你不是凶手?”裴继欢沉吟半晌,道:“我的确随身带着防身的武器,活佛只要仔细检查比较一下,真相自然大白于众目睽睽之下,何须由我来证明?”活佛点头,对身边的弟子道:“去,把使者身上的凶器起出来交给我。”片刻一名弟子取了插在使者身上的飞刀过来,恭恭敬敬地交给活佛,活佛拿起飞刀对着阳光仔细观看,道:“‘白鹤秘制’,你是天山杨白眉的什么人?”
裴继欢吃了一惊,道:“那是先师。”
黄教活佛脸色一沉,道:“我曾见过天山羽士一面,他的飞刀我是见过的,现在你拿你自己随身携带的武器交给我验看!”
裴继欢果然解开腰带,把腰带上的匕首连同腰带,都给了活佛的弟子。
黄教活佛仔细看了很久,才缓缓抬起头来,道:“你说这把飞刀不是你的,你怎么证明?这里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两把飞刀分明是一人所铸,否则怎么会一个式样?!”裴继欢道:“可以给我看看吗?”
黄教活佛脸色阴沉,点头道:“为示我佛的公正公平,我把飞刀给你看看。”吩咐弟子,把凶器和裴继欢带着的飞刀,都以木盘盛放,端到了裴继欢身前。
沈心?也凑过去看,两把飞刀果然一样,连刀上的花纹都一模一样,这下裴继欢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二十四把匕首和紫霞剑都是师父杨白眉留给他的,二十四把匕首其中有一把送给了宇文冲作为留念,在晋王府“留刀示威”又用去了四把,其他十九把匕首他一直随身携带,从不曾离开过自己的身边。
难道是宇文冲吗?不可能,上次分别,宇文冲跟着太玄真人回武当山去了,按照他的安排,他应该是首先去峨眉山小无相金刚门,然后跟着师父回武当山去。以他所了解的宇文冲,绝对不该是个城府如此深沉的人,而且宇文冲的本领,也根本没达到跟在他后边不被他发觉的地步。那么这把多出来的匕首,是从哪里来的?!
不但裴继欢,黄教活佛在大殿前负手徘徊,心情烦躁之极,想起经文所说“你应该舍己为人,大发宏愿,普渡众生。”更觉不安,心道:“‘天可汗’好不容易赐福吐蕃,我连他的使者都保护不了,凭什么做一教之主?我哪还能做一教之主?”以黄教活佛这样有道的佛门高憎,如今也忽然彷徨无计!为了大唐和吐蕃的安定团结和繁荣,天可汗不仅答应了松赞干布的求婚,把文成公主嫁进了吐蕃,还第一次开通了两“国”之间的边境贸易,给吐蕃人民带来了多少幸福和安康!可是眼睁睁这幸福和安康就要毁掉了!他恼恨之极,正在思潮混乱、准备吩咐弟子把裴继欢和沈心?两人抓住关进牢房时,护法弟子忽然前来禀报,大唐使团的所有人都已赶来了,活佛听见,顿时不禁暗暗叫苦!他顾不得先处置被扣押着的裴继欢和沈心?,整理衣冠,正要迎出去,脚步声响,大唐使团的四个人已经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还没看到使者的尸体,先自咦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惊讶!
“陇西公子?”那人十分惊讶地望着刀斧加身的裴继欢,吃惊地叫了一声。
裴继欢抬头一看,竟然看见来的是秦士岳。
不过他的心马上就沉了下去,跟在秦士岳身后走进来的那人是大唐大理寺总管府大总管章野狐,据他在京师那些日子所闻,章野狐和晋王李治私下是以兄弟相称的。而章野狐和秦士岳一样,陡然看见裴继欢固然吃惊,但吃惊的神色一闪即过,迅速平复,和秦士岳一道,先向活佛礼拜,然后询问情由。
活佛面色沉重,对章野狐和秦士岳说道:“本邦罪过大矣,如今老僧也没有主张了,两名‘凶手’拿获在此,请四位天使示下吧!”
章野狐脸色平静如常,道:“既然人证物证俱在,该如何处置,权力不在天朝使团,还是请两位活佛自便吧!”秦士岳道:“且慢!”章野狐回头冷冷地盯了他一眼,沉声道:“秦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两个凶徒刺杀皇上亲自委命的‘赐福大使’,挑拨吐蕃和天朝的良好关系,居心不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秦士岳道:“万事莫不有突然。请活佛让我问他们几句话。”
红黄两教活佛都点头合掌道:“秦大人可以问他们的话。”
秦士岳走到裴继欢身前,问道:“你们两人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刺杀‘赐福大使’?”裴继欢见他眨眼,立刻明白,大声道:“使者不是我们杀的,有人在我背后飞出了这把匕首,刺杀了使者。”
秦士岳佯装大怒,道:“不许狡辩!不是你们杀的,那是谁杀的?”
裴继欢道:“请秦大人做戏想想。我们若要出手杀人,也该找个隐秘的地方,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手,难道我们杀完人然后等着被抓吗?”
红黄两教的活佛都不是蠢人,一听各自心中狐疑更甚,心道:“这小子说的的确有些道理,除非他们不想活了,否则一定会预先找好一个退路,不会白白等着被抓。这显然并不符合杀人逃逸的道理。”只听章野狐厉声斥道:“巧言令色!你们明知杀了人逃不走还要杀人,显然是怙恶不悛穷凶极恶!从实招来,谁指使你们来刺杀大使?”裴继欢冷冷地望了他一眼,道:“我再说一句,大使不是我们杀的,凶手另有其人!”两大活佛心中有疑,均暗暗想道:“哪有杀了人还如此理直气壮的?这小子显见和天使并不认识,两人既然不识,该无仇怨,那么这两人杀了人还如此泰然自若,这也未免太让人怀疑了!”
沈心?忽然道:“请活佛让我看看凶器,成么?”
两教活佛此刻都是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处置此事,是把人交给大唐使团呢,还是留下自行处置,听见沈心?的要求,想也没想,挥了挥手,两名弟子满怀戒备,把两把匕首都端到了沈心?跟前。沈心?仔细看了两把匕首,从怀中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拈起沾满鲜血的那一把“凶器”,放在鼻端闻了闻,轻轻放下,道:“请问两位尊贵的活佛,这里有没有高明的医生?”
红教活佛沉声道:“小姑娘,难道医生能帮你们洗脱杀人的嫌疑吗?”
沈心?道:“我们只是有所嫌疑罢了。活佛要想令到真相大白,须请一位医生和一位衙门的仵作老手来。”秦士岳跟着道:“这位姑娘说的是。活佛慈悲,不会滥杀一人,即便这两人有罪,也该给他们一个申诉和招供的机会。”他是大唐派来的使节,如何处置“杀人凶手”本就令两大活佛不知所措,秦士岳使节的面子,两大活佛也不能不给,因此两人的话一出,两位活佛周围的从人和弟子,也都轻轻地交头接耳起来,其中有不少人是点头表示同意的。
两大活佛自然希望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杀人的凶手绳之以法以儆效尤,吩咐弟子道:“去请赞普的御医和宣慰使衙门的捕头和仵作到这里来。”对秦士岳和章野狐道:“在天日昭昭之下老僧亲署此案,一定给‘天可汗’一个满意的交代。四位副使请稍安勿躁,一会儿医生和仵作都来了,自然会推断得出真相。”章野狐哼了一声,袍袖一拂,道:“两位活佛若是处置不当,只怕我朝与贵邦难免重开战火,再遭兵端,这是贵邦的赞普希望看到的吗?”
黄教活佛性情温和,听了还不觉得如何,红教活佛却是姜桂之性,在吐蕃不仅德高望重,得到信众的尊崇,连赞普也对他退让三分,闻言沉声道:“章大人此言差矣!两国臣民,无不希望从此没有战火,安静祥和,两国友好来往朝聘不息。吐蕃国力虽万分不及天朝之一,但从来也并不怕事,章大人身为使团的一员,这是要在广大信众的面前挑拨贵我两国来之不易的良好关系么?”像章野狐这样在两大活佛面前如此放肆,那是从所未有之事,红教活佛出口训斥他人,也是极为少见,两边的信众见活佛发怒,急忙跪倒磕头,请活佛不要发怒而损害了法体。而这时,前去请赞普的御医和拉萨宣慰使衙门的捕头和仵作的弟子已经回来了。黄教活佛面色一端,沉声说道:“无论结局如何,我们都不希望因为天使的死影响到贵我两国来之不易的邦交。”这时红教活佛背后来了两个人,低声向红教活佛说了几句话,红教活佛满脸意外之色,望了裴继欢两眼,微微点了点头。只听那个医生道:“请问两位大活佛传召小人前来,有什么吩咐?”红教活佛道:“天使遇刺,本座要求你们几位来判定凶器和凶手。”吩咐捕头和仵作以及医生分头做事。
沈心?抢先道:“请活佛让这位医生闻一闻这把凶器上有什么气味?”
那位医生,却是吐蕃赞普最为信任、医术也最高的医生之一,闻言隔着袖子捏起匕首放在鼻端闻了一闻,脸色微变,道:“启禀尊贵的两位大活佛尊者:这把匕首上染有大修罗花的花粉。”医生此言一出,四周的人群立刻微微骚动了一阵,章野狐冷笑一声道:“凶器染毒,说明凶手用心险恶,只怕天使不死!”
那医生淡淡地道:“这位客人此言差矣。以小人所见,大修罗花失传世间已有百十多年之久,吐蕃境内,从未见过大修罗花的成花,小人知道的,大概西葱岭一带还有这种大修罗花生长。”
两大活佛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物,闻言还是明知故问道:“大修罗花有何用处?”
那医生道:“启禀两位尊者:大修罗花可以使人眩晕昏迷,但不跟血液接触,基本可以算得上是无毒的东西。大修罗花花香可以令人迷醉,花瓣和枯木藤、大叶兰一类的草药混合一起,毒性非常剧烈,是天下无解的剧毒。小人刚才闻过,可以断定这把凶器上不但有大修罗花的花毒,还伴有枯木藤和孔雀胆合练的毒素,因此这把凶器上不但有花香,还有一股刺鼻的臭气,这股刺鼻的臭气是来自剧毒的孔雀胆。香臭交杂,掩盖了另外一种毒药枯木藤的辛辣之气。小人在赞普宫中负责草药的筛检,任何一种药物的气味,都瞒不过小人的鼻子。”
红教活佛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本座为你摩顶,你先下去吧。”那医生急忙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接受红教活佛的摩顶,退出人群先走了。
御医走后,章野狐又道:“凶器上有毒药,并不能证明这两个人不是凶手。”黄教活佛道:“章大人说得没错。小姑娘,你还有什么话说?”沈心?微微一笑,道:“活佛容禀。小女子在中原,曾听说过吐蕃三教三大高手,个个见多识广聪明睿智,不愧为佛门高僧,大约活佛也知道大修罗花的特性吧?”
黄教活佛被她捧了一下,心头颇为受用,闻言点头道:“不错。老僧曾查阅过先贤的古籍,古籍上有明确记载,大修罗花花香如酒,闻之昏晕。”
沈心?道:“那么活佛的意思,是这种毒花的香气能飘得很远了?”
红黄两教活佛对大修罗花都并不陌生,相互对望一眼,红教活佛道:“我同意。事实也的确如此。”
沈心?道:“以两位大尊者活佛的意思,用过带有大修罗花花毒的暗器,施术者身上应该也带有这种毒花的香气,小女子可以这么说吗?”黄教活佛豁然一省,满脸的皱纹渐渐舒展开来,点头道:“你说得没错,大修罗花的香气十分浓郁,无风也能传送花香到三四里外,所以假如这位小哥儿是凶手,他身上也一定会染有大修罗花的花香!”
两位活佛都阅人无数,见裴继欢剑眉星目满脸正气,并不像奸狡小人,更不像杀人的凶手,也有心要弄个水落石出,当即把仵作和捕头一道叫来,道:“你们上去查看一下这人的衣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两人依言上前,接过裴继欢脱下来的衣裳仔细闻了闻,道:“启禀两位大尊者活佛,这人的衣服上并没有天使身上的那股香气。”
两大活佛都道:“既然如此,这位小哥儿只是有杀人的嫌疑,而并无杀人的动机,凶手该当另有其人才对。来人,把他放开!”章野狐竭力阻止,道:“天使回朝,必然要对皇上有所交代,请两位活佛示下,我们回到京师如何禀报!?”黄教活佛道:“请章大人勿忧,老僧愿意去见赞普,陈明事实,请赞普写下国书说明情况,交给四位副使带回京师,另外大公主(文成公主)也有回书问天可汗安,‘天可汗’乃是圣明天子,见了我国国书必会谅解。”
章野狐质问道:“杀害天使的凶手就在眼前你们不抓,如今推得干干净净,请恕下官唐突,回朝之后,下官必将此地实情一一据实禀报,皇上如何处置,下官可就管不了了!”黄教活佛缓缓说道:“章副使一定要说这位小哥儿是杀人的凶手是不是?那么章副使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老僧心底存疑。”言下之意就是章野狐要指定裴继欢是凶手难说别有用心,除了现有的“嫌疑证据”之外,他不满意,就该当提出自己的证据来证明裴继欢确有杀害天使的罪过,两大活佛才会把裴继欢认作凶手而将他囚禁起来,加以审判和定罪,然后昭告天下。
章野狐当然没有所谓的“证据”,气急败坏地道:“如此说来,两位尊者非要袒护杀人凶手了?怪不得明明有‘凶器’在此,活佛也不肯定这小子的罪!”黄教活佛在吐蕃以宽仁忠厚、处事公正严明而闻名,在信众中享有极高的威望,四周的信众听章野狐说出这样极不尊敬的话来,不禁大声起哄,不少人还骂了起来。
秦士岳一直站在章野狐身后冷眼旁观,见众人起哄,连忙上前对两位活佛道:“章大人心急‘赐福大使’的死因不能查明,说话未免有些唐突,请活佛大尊者多多原谅。”章野狐却不依不饶,听了秦士岳的话,见两大活佛神色稍缓,当下把眼睛一横,高声道:“‘赐福天使’在吐蕃遇害,请吐蕃赞普和政教两界交出凶手!那两个凶手呢?!”原来裴继欢和沈心?趁着信众的骚动,悄悄挤出人群,赶忙回到了大街上。讲经是肯定听不成了,裴继欢道:“嫂子还是先回京师去吧,这件事还没弄明白,小弟就留在吐蕃,等大事落定,小弟到京师去看望纳兰大哥和嫂子。”
.沈心?听他叫“嫂子”,不禁俏脸绯红,点头道:“只能如此了。你要小心从事。”两人回到旅店取了行李,分手告别。裴继欢心道:“桑吉法师和桑昆喇嘛都还没见到,难道就这么走了吗?今天的事,显然又和那个‘后面’跟着我的人大有关系,我就此一走了之自然容易,但这个人不挖出来,始终是后患。”天使被刺,拉萨城中戒备森严,拉萨宣慰使衙门(唐朝派驻拉萨的外交行政部门)的兵马和赞普松赞干布的御林军同时在“首都”巡逻,三教僧兵也满街可见。裴继欢不走,而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必然也还躲藏在拉萨城中。天色已晚,他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能混在信众中杀害唐朝天使,这个人一定对布达拉宫非常熟悉,也许这个人就是布达拉宫的喇嘛也未可知。他想到这里,决定晚上再去一趟布达拉宫,碰碰运气也好,看看能否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经此一乱,裴继欢基本已探明了布达拉宫来去的路道,到了晚上,他草草地在路边买了几样小吃填饱了肚子,避开人群,绕了一个大圈子,来到了布达拉宫山脚下。布达拉宫依山而建,是松赞干布当年为了迎接文成公主入藏特地兴建的。裴继欢很快便寻到举行法会的大殿那个尖塔下,抬头一望,见那尖塔一共三层,裴继欢一纵数丈,飞鸟般地上了第二层,毫无声息。尖塔的附近,就是大殿,大殿往上,是布达拉宫的主要躯干,吐蕃在唐朝时政教尚未统一,布达拉宫建成后,松赞干布为示对三教的尊崇,自己入主布达拉宫之余,把红黄两教的活佛和白教法王都迎进宫中居住,作为吐蕃的最高领袖的赞普一旦有事要和三教领袖商量,十分便利,但因此布达拉宫也是整个拉萨防卫最为森严的地方之一。裴继欢仗着绝顶轻功飞檐走壁,下面防卫的喇嘛和士兵,一个也没惊动。他趁着夜色在巍峨的殿顶飘忽来去,眼角余光一闪,忽然看见脚下不远有一所独立的小院,四周并无守卫,还亮着灯光。而布达拉宫的规矩十分严,除了三教的领袖和重要的人物以及赞普松赞干布及文成公主的居所,别的地方入夜是不许随便点灯的,这座小院不但点着灯火,而且还没有守卫,这就不能不令裴继欢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