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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9章 放血

      顾玉青立在萧煜床头前,看着萧煜素白的面色和乌紫的嘴唇,一颗心疼若刀绞,懊恼的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
    明知道苗疆八王心怀不轨,她怎么就没有早一点察觉到他的异样。
    若是早一点,哪怕早一眨眼的功夫,萧煜也不至于到现在这般地步!
    忽闻皇上此言,却是本能的心头警觉起来,警觉之余,不由心寒。
    萧煜生死未卜,这个时候,皇上竟然还有心思试探她萧煜的虚实……这份多疑,怕是也太过薄情寒凉了些。
    捏了丝帕的手紧了紧,抹泪道:“陛下是指殿下中毒一事吗?臣女也是方才苗疆八王说起时,才知道。”
    皇上满眼狐疑,“怎么朕瞧你方才倒是镇定?若说你是不关心煜儿,可你现在的样子,分明又是锥心之痛,若说你关心,那你方才的镇定,岂不说不通?”
    顾玉青心头替萧煜和慧贵妃赶到悲伤。
    这个时候,皇上已经能冷静到这种地步,可见他心头的悲愤程度……
    帝王的心,难道一定要如此冷酷吗?
    “臣女方才镇定,是因为方才臣女对苗疆八王的话,一字不信。因为不信,所以才未放在心上。可哪成想,他竟说的是真的,此刻锥心之痛,一则心疼殿下,二则懊恼自己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束手无策。”
    顾泽慕心疼的看着顾玉青,伸手揽住她的肩头。
    原本不过十岁将近十一岁的年纪,可他生的高,个子倒是比顾玉青都高处一头。
    紧紧一揽,让顾玉青靠在他身上,顾泽慕冷眼看向皇上,“我姐姐现在因为陛下的儿子中毒不知死活而哭的肝肠寸断,陛下这些话,难道一定要在此时问吗?”
    “陛下是四殿下的父皇,连陛下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姐姐一个未过门的未婚妻,能知道什么?”
    “还是陛下觉得,我姐姐应该知道什么?您希望我姐姐知道什么?”
    顾泽慕的态度客气恭敬,可话却是直戳心窝。
    皇上眼底锋利的光登时落向顾泽慕。
    顾泽慕下颚微扬,直视回去。
    从小山野林中长大,他的眼底,带着如狼的气息,不怒而威,更何况,他此刻心头是怒的。
    原先他不在则罢了,现如今,他既是在,就不许任何人欺负他的姐姐,皇上也不行!
    要欺负……他的姐姐也只能被他欺负!
    皇上看着顾泽慕,宛若看到了同他一起长大的顾臻,护犊子护到要和他拍桌子瞪眼的地步。
    这个顾泽慕……小小年纪,竟然又是!
    初次见面,不仅不畏惧他的帝王之气,居然说话这么理直气壮……而且行军打仗,听方才顾臻描述,很是有一套的样子,手头有又一支训练有素的狼群。
    假以时日,仔细跳脚,将将士同狼群结合,那便是坚不可摧的队伍,所向披靡。
    顾泽慕,将是另一个顾臻。
    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吁出一口气,皇上忍下这顶撞之气。
    他虽疑心重,却是爱才。
    对陶晔都能一忍再忍,全把他那耿直当可爱,对顾臻的儿子,就更不必说。
    更何况,当着一众御医的面,此刻就这般询问顾玉青,的确是不妥。
    顾泽慕语落,皇上没有接话,气氛便又一次凝重起来。
    他们三人倒也罢了,只可怜那些御医,身上的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
    终是在这缺氧的环境里,大汗淋漓的熬过了大半个时辰,等到顾臻回来。
    顾侯爷到还器宇轩昂,顾侯爷身后一个胖和尚就全无佛家悠然之态,灰扑扑一张脸,浑身衣衫凌乱,立在顾侯爷身侧,一手扶腰一手扶胸,弯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皇上有心催促他赶紧给儿子瞧病,可看他那一副稍微一动就要断气的样子,到底将话忍住,“给方丈斟茶!”吩咐道。
    一杯温度适宜的热茶送上,太洪方丈一把抓起,飞快的喝尽,衣袖一抹嘴皮,这才面上缓出一点血色,一副根本不认识萧煜的样子,给皇上行了个佛家之礼,就静默无声的过去瞧病。
    先前萧煜说过,太洪方丈已经在配解毒之药,并小有成效,顾玉青满目含着期待,朝太洪方丈看过去。
    却见他面色凝重,那样子,根本不像是胸有成竹的,不由一颗心高高悬起。
    揽着顾玉青的顾泽慕,满目复杂,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萧煜,思绪纷飞,嘴角微动,却终是没有说话。
    太洪方丈把脉一盏茶的功夫,转身从随身搭喇里取出一个瓷白小瓶。
    皇上原本眼见太洪方丈胖胖的脸阴沉的像铁坨,一颗心都凉透了,可再见他取出药瓶,登时大喜,“我儿可是有救?”
    一众太医勾长了脖子朝太洪方丈手中药瓶儿过去,那样子,仿佛人人长着一双智能眼,光凭瞅一瞅药瓶儿就能知道那药丸是什么成分似得。
    太洪方丈一面倒出药丸,一面回答皇上,“贫僧只能试一试,究竟是否有用,还不可知。”
    他这药丸,是和戚铭联手用了三天三夜配出来的。
    针对的,却是萧煜先前体内的毒。
    并且,还不知道是不是当真管用。
    可眼下,萧煜体内的毒素,分明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主题毒液未变,可那毒液,却在逐渐转性。
    药丸倒出,太洪方丈随手将其递给顾玉青暂且拿着,又从搭喇里取出一个布包,布包展开,露出一排锃光瓦亮的牛毛银针。
    拔出一根拇指长短的,冲着萧煜手指刺去,登时有乌黑的血液从萧煜手指流出,银针变黑。
    如此,一连取出十根银针,依次刺入到萧煜的十根手指。
    黑血顺着指腹,滴答流出,脏污了御书房的龙榻,明黄的锦被,登时一片腌臜。
    待到放血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太洪方丈从顾玉青手中接过药丸,强行掰开萧煜的嘴,塞了进去,微微将其上半身抬起,手掌运气,朝着他后背一拍,那原本被萧煜含在嘴里的药丸便顺喉而下。
    登时所有人屏气凝神看向萧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