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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4章 磕头

      拿着手中信函,萧祎似有若无朝公孙牧投去征询的目光,公孙牧摇头否定。
    萧祎心头的惶恐愈发弥漫,目光不由自主落向顾玉青,可看到顾玉青瑟瑟发抖面色土灰的样子,又觉是自己多心了,顾玉青该是没有这样反将一局的头脑吧。
    可若她有呢……
    随着思绪渐深,萧祎不由一个激灵,若是这封密函是顾玉青蓄意放入书房引诱禁军统领查获,那么……一想到即将面对的后果,萧祎不寒而栗。
    寒颤过后,迅速转眸看向皇上,“父皇,眼下证据确凿,四弟谋逆,儿臣与父皇一样痛心疾首,四弟许是无知,被人诱骗,可无论缘由如何,辽东那边,父皇要赶紧决断,战场之事,瞬息万变,稍有耽搁,都有可能是万劫不复的结果,父皇!”
    萧祎的话,无论是内容还是语气,拿捏得都极是精准,一副心疼皇弟的兄长姿态也是极其到位,顾玉青听着,不由冷笑。
    真是难为萧祎,为了将父亲和萧煜扳倒,竟然让人模仿父亲笔迹,写出这么多信函来,也不知替他写信那人,此刻是不是还有命活着。
    按着萧祎的性格,他相信的,唯有死人!怕是那人前脚提笔,后脚就血溅当场了。
    不过,活该!
    心思微动,顾玉青等着那个恰当的时机,依旧沉默不言。
    萧祎语落,公孙牧随声附和,“陛下,只要您下令,臣即刻就开拔,宁愿战死沙场,也绝对不让辽东奸计得逞。至于四殿下和顾臻,陛下要如何处置,那是本朝关门之事,眼下,还是外敌要紧!”
    满口之言,冠冕堂皇。
    皇上,到底是皇上,岂是谁几言几语就能左右了心智的。
    如果这信函上的内容,紧紧是针对顾臻,兴许他万般不愿相信,也会即刻朱笔批示,责令公孙牧当即开拔赶赴辽东接应。
    毕竟,战事当前。
    可萧煜也被牵扯进来,皇上心头,震怒之余,更多的,却是惊疑,重重疑虑,层层浮叠。
    历朝历代,皇子夺嫡,手段都是残酷血腥,眼前这些,究竟是皇子夺嫡的手段还是怎样,他必须要分辨清楚。
    眼见萧祎和公孙牧语落,皇上只沉默不言,并不做出举动,顾玉青低垂的羽睫微动,双眸轻抬,一双眼睛直直朝萧祎看过去,“陛下,三殿下手中那封密函,臣女可否一看,父亲对朝廷的忠心,日月可鉴,臣女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父亲包藏祸心。”
    凭她对萧祎的了解,她点名要看这信函,萧祎是必定不会给她看的,语落,顾玉青一瞬不瞬凝着萧祎捏在手中的信函。
    眼见顾玉青开口,禁军统领略略舒出一口气,可听她所说之言,又不免失望,这种时候,说这些话,有什么用!
    萧祎本就觉得手中这封发黄的信函蹊跷,闻言,自然不会给顾玉青看,“做女儿的,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父亲,可眼下,事实皆在,这些通敌信函,每一封都是从你赤南侯府搜出,你再说这些话,还有何意义!”
    说着,佯做怒气攻心,将手中那发黄的信函揉成一团,转手就朝身后不远处的火盆里丢去。
    这意外而现的信函,既然不是他的部署,则没有存在的必要,留着,也是让人悬心的祸害,反倒烧了干净,一把火烧成灰,不管是不是顾玉青的刻意安排,她都无法再掀风雨。
    萧祎举手,正欲将手中纸团抛出,然而,就在那电光火石一瞬间,立在他身侧不过数步远的顾玉青,忽的像是发疯一般,朝着他猛扑过来,嘴里道:“殿下要做什么,臣女不过是想要看看这信函,殿下就要把这信函丢到火盆里烧了吗?这信函,莫非臣女看不得?”
    被顾玉青硬生生一撞,萧祎出手的纸团便偏了方向,在空中划过一道暗黄的弧线,“砰”的落下,滚落在火盆不远处。
    要烧掉的纸团没有烧成,反倒引起所有人的注目,萧祎不禁恼羞成怒,一把推开顾玉青,顺势道:“你做什么!本王堂堂皇子,又是在御书房重地,由得你一个逆贼之女放肆!怎么?你父亲在外四通外敌,你在内就要谋弑皇子,还真是父女一脉!”
    一面说,一面转身朝那火盆处走去,欲要将那纸团捡起,顺势丢入火盆。
    只是先他一步,更靠近火盆的禁军统领却是弯腰拾起,迎上走来的萧祎,恭敬道:“殿下小心,这些可是赤南侯的罪证,毁不得。”
    眼见纸团被禁军统领抢先拿到,萧祎不由气的咬牙,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折返回身。
    经此一变,皇上本就疑虑重重,再看萧祎,目光就多了几分凌厉。
    禁军统领将纸团捋展,征询看向皇上,“陛下,顾大小姐说要看着密函,可是给她?”
    落在萧祎身上的目光一敛,皇上点头许可。
    瞧着顾玉青从禁军统领手中将信函接过,萧祎一颗心猛地一缩,与公孙牧彼此一个对视,得到萧祎示意,公孙牧“扑通”双膝跪地,“陛下要犹疑调查,大可让臣率兵先行一步,军情不可误啊。”
    公孙牧说的情真意切,椎心泣血,“陛下,黎民百姓何其无辜,战乱多一日耽搁,他们就多一日遭罪,臣体谅陛下心疼四殿下,对于此事与四殿下有关,实在难下决断,臣不求陛下其他,只求陛下肯让臣立刻带兵去辽东,臣这一颗心,实在如被油煎,安宁不得,只要一想到辽东战场可能已经成了辽人的天下,臣……”
    说至动情处,公孙牧激动不能声,只双手伏地,“砰砰砰”磕起头来,声音巨大,不过几下,额头便血肉模糊,一面磕头,一面带着颤音儿道:“臣替百姓求陛下了!”
    他如此一番话,便是将皇上架起。
    皇上若是不点头同意,便是为了一己私情,置江山百姓安危于不顾的昏君。
    顾玉青听着,心头冷笑连连。
    这个公孙牧,带兵打仗不行,演戏倒是一把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