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唐果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没事。”宋辞摇了摇头，“说话的时候不小心呛到了。”
    “食不言寝不语，你慢慢吃，我先不跟你说话。”唐果直接把饭盒放到宋辞的搁板上，“你喜欢吃就多吃几个。”
    宋辞看着眼前这盒外表诱/人但味道一言难尽的寿司，太阳穴有些突突。
    “我也来吃一个。”
    唐果的手突然横了过来，眼看着她的手要抓住寿司，宋辞在千钧一发之际，把整个饭盒给抢了过来，护在怀里。
    “怎……么了？”唐果看着他跟小孩子护食一般地把饭盒护在怀里，表情有些……僵。
    “那个……”宋辞顿了一下，说：“你五点钟就下车了，刚好可以赶回家吃饭，但我到达f市至少得六点半，你能不能……把这盒寿司留给我当晚餐。味道……太好，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吃火车上的饭盒了。”
    虽然他这抢食的举动的确有些夸张，但难得自己做出来的食物有人欣赏，唐果很大方地把这盒寿司送给了宋辞。
    宋辞煞有其事、面不改色地吞了五个寿司之后，就把剩下的寿司盖好，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唐果在车上看了一部电影，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她到站下车。
    “我送你出去。”
    宋辞已经主动拎上她的行李箱，唐果知道他热心，也就随他了。
    两人随着人流出了车厢，不远处的一对即将离别的情侣正在吻得难离难分。
    唐果有些难为情地别开了眼，宋辞看得也是心绪翻滚，气氛突然有些暧昧起来。
    “这一路谢谢你了，祝你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唐果接过自己的行李箱，笑眯眯地说。
    宋辞轻“嗯”了一声，道：“同乐！回家的路上小心一些。”
    “我知道了，你赶紧上车吧。”唐果朝他摆了摆手，转身就没入人潮当中。
    宋辞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踮起脚尖也看不到才收回视线。
    “同志，列车要开了，你要上车就赶紧的。”铁路工作人员走过来跟宋辞说。
    “不用了，谢谢！”宋辞摇了摇头，迈出大长腿往出口方向走，然后搭乘反方向的列车，回s市。
    宋辞回到逍遥创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但这座位于创意园区的办公楼仍旧灯火通明。距离春晚的编队表演还剩下不到十天时间，工程师还在加班加点地讨论改善方案。
    他进来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惊讶，因为听周博超说了，他临时要去一趟f市。碰上春运，他费了半天功夫才给他弄到票。
    “老大，吃了没？我们准备叫夜宵。”有人问。
    “不用了。”宋辞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从背包里面翻出那盒寿司，刚打开又站起身来去茶水间。
    他在茶水间里面翻了一瓶蜜糖，又泡了一大杯咖啡，还没走出去就听到有人在嚷嚷，“卧槽，老大你这是大整蛊啊？这是什么鬼黑暗料理，又酸又咸。”
    宋辞快步走出去，就看到李毅苦着一张脸，地上正躺着一块被吐掉的寿司。
    “找死是不是，我的东西都敢偷吃？”宋辞走过去直接甩了李毅的头。
    李毅委屈巴巴地摸着自己的头，后悔莫及地说：“要是我知道这么难吃，一张毛爷爷吃一块我都不吃。”
    宋辞抄起手边的纸巾筒就扔了过去，“闭嘴，再嘴贱就扣你奖金。”
    李毅立刻闭上了嘴。
    唐果辛辛苦苦做的寿司竟然被这臭小子给糟蹋了，宋辞越看他就越不爽，把东西一收拾，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慢慢吃。
    虽然寿司很酸很咸，但沾着蜜糖吃，还是让宋辞吃出了初恋的味道。
    第7章
    “这笑得跟傻子一样的智障，真的是咱们老大吗？”
    “啧啧啧……这猪食，还吃得一脸淫/荡，寿司肯定是女人做的。”
    “哇塞，老大这铁树总算开花了，你们说到底是怎样的女人才能把他收复？”
    “温柔可爱软萌？”
    “不可能，肯定是母夜叉，不然怎么镇得住老大的暴脾气。”
    “来来来……开个局，温柔可爱还是母夜叉，买定离手……”
    宋辞觉得这寿司越吃越有滋味，甜得他心神荡漾，即使外头那群人遥控着无人机在他办公室门口转了一圈又一圈，他还是浑然不觉被人偷拍了，还以为他们在做飞行动作训练。
    等他把所有寿司都吃进肚子里，感觉整个人都身心舒畅，好像把唐果满满的爱意都吞进心里一样。
    想起那张可爱甜美的笑脸，宋辞打开微信，点开第一个置顶聊天对话框，调出发红包功能，输了个“5”字进去，再备注“纯净水款”，正打算发出去的时候，余光瞥到电脑屏幕上显示时间为23点。
    算了，还是明天再发好了，别等会唐果睡着了，他好不容易攒下的微信聊天借口就浪费了。
    唐果的确睡了。
    倒腾了一天，她回到家时，唐静已经把晚饭准备好，她吃完之后就让她去洗澡睡觉。
    昨晚睡得早，即使第二天不用上班，唐果七点就起来了。她从卧室出来，绕了一圈在厨房找到了正在做早餐的唐静。
    看着她头顶冒出来的几根白发，唐果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母亲正一年一年地变老，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唐静。
    “老大不小的，还要撒妈妈的娇呀？”唐静嘴上嫌弃，可唇角微翘，根本没舍得推开她。
    唐果的脸在唐静的背上蹭了蹭，娇嗔道：“人家永远都是妈妈的好孩子，贴心的小棉袄。”
    唐静笑着摇头，叹气道：“怎么可能，将来你总有嫁人的一天。”
    当母亲的总是处于这样的矛盾当中，既希望孩子多陪陪自己，又希望他们能找到能携手一生的人。
    唐果讨好道：“妈，我不嫁人，永远都陪着你。”
    “等你交了男朋友就不会这么说了。”唐静转过头来，认真地对她说：“对于找对象的事情，妈不会再特意给你安排，顺其自然就好。你要找一个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的人，当然，最好的是两人背景相当，门当户对这句老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如果她当年懂得这个道理，也不会一头扎进去，更不会让唐果成为单亲孩子。
    唐果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更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她知道这是唐静心底的伤疤，她不愿意去揭开，所以一直都没问，可她从邻居的流言蜚语当中听过，她母亲是被她父亲家嫌弃没钱没背景，即使肚子里面有了馅也被抛弃了。
    “妈，你怎么突然这么感慨？”唐果问。
    “先把早餐端出去，我跟你说件事。”
    “……好。”
    两人上了桌，唐果给唐静盛了碗粥之后，唐静才说：“方怡前两天离婚了。”
    “为什么？”唐果一脸惊讶。
    方怡是唐果的表姐，唐静一个表姐的女儿。她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又好，大学上的是985，毕业后留在大城市。
    虽然她人聪明又勤奋，但没人脉始终发展平平。加上忙于工作，到了27岁都没有谈过恋爱，后来她父亲住院，她意识到陪父母的时间太少，有意回乡发展，恰逢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来自高干家庭的对象，两人处了没三个月，她就辞职回乡嫁人。
    唐果还记得，当初方怡嫁的时候非常风光，那排场那阵仗都是她第一次见，乡亲邻里都十分羡慕方家，一直以方怡作为榜样教育女儿。
    唐静叹了声气，道：“她生不出孩子，她前夫在他妈的教唆下在外面找了个女人生了一儿一女。孩子的母亲也没想过跟方怡争，生完孩子拿了钱就走了。她前婆婆就说她生不出来不能怨人，就让她把这俩孩子当自己亲生的养着。方怡不愿意，就离婚了。”
    唐果听了，生气道：“他们也欺人太甚了吧，这是把方怡姐当生育机器了？”
    唐静点了点头，说：“的确，他们就是仗着自己比你表姨家有钱有势才敢这么嚣张。所以啊，女人找个门当户对的婆家挺重要的，起码在对方面前腰杆挺直，不被欺负。不过，最让方怡心寒的是她前夫，如果不是他有异心，他妈再怎么挑拨离间他也不会背叛她。”
    “方怡姐好可怜。”唐果一脸怜悯，担心地问：“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男方看似大方给了两套房堵住悠悠众口，但那两套房在度假村里面，荒无人烟的地方，住进去连个买菜的地方都没有。方怡只能暂时住回娘家，但她弟媳一天到晚给她摆脸色。”唐静说完又交代唐果：“你有空就找她出来聊聊开导开导她，但别上他们家，你表姨一家现在很敏感，别人上他们家都认为别人是故意去看笑话。”
    “我知道了！”唐果应下。
    吃完早餐，唐果寻思着怎么约方怡出来，方怡却自己找上门来。
    方怡模样变化不大，虽然30了，但皮肤细腻白皙，看上去一点都不显老。她的气质仍旧是淡淡的，只不过现在蒙上了一层落寞。
    在方怡读大学之前，她跟唐果走得还是比较近的。后来各自忙学业忙事业，两人之间的话题少了，联系也少了。不过情谊在那里，两人聊了没一会儿，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果果，我离婚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唐果打算假装不知，方怡却率先提了起来。
    “方怡姐……”唐果伸手抓住方怡的手，“你别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其实方怡跟前夫之间的感情算不上多深，刚开始闹离婚时的痛苦跟不甘，时至今日已经淡了许多，现在让她更烦恼的事情并不是这个。
    “你放心，我已经看开了。其实我今天过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留意一下工作，我想年后去s市发展。”
    生活总得继续，总住在父母家也不是办法，方怡想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对于介绍工作这件事，唐果自认为有心无力，她一毕业出来就在行知当幼师，社交圈子就那么点。突然，她脑子里面跳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她心下有了想法，对方怡说：“我帮你问问，但不一定能成功。”
    “你愿意帮我问就很不错了，谢谢你果果。”方怡露出了笑容。
    方怡呆了一个小时就回去了，小镇过年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她现在算是寄人篱下，她得赶回去帮忙，免得她弟媳又话里有话了。
    没错，唐果想到第一个能帮自己忙的人就是宋辞，虽然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但就像齐馨所说的，能作为联欢汇演的邀请嘉宾，他来头肯定不小，不是官就是商，让他帮忙找个工作应该不难，就是自己跟他只有几面之缘，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自己罢了。
    不过为了方怡，唐果还是阔出去，给宋辞发了条微信过去。
    【糖果：在吗？（笑脸）】
    唐果满心期待宋辞的回复，可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杳无音信，她心里有些纳闷。
    此刻的宋辞正在参与春晚海陆空三系立体编队表演的讨论会。
    今年逍遥创新会连同其它两家智能科技公司在春晚s市分会场合作全方位立体编队表演，届时逍遥创新的无人机编队在执行舞步计划的同时，要与海上的无人船编队、桥上的无人车编队遥相呼应，形成互动。
    这对三方编队在时间、空间、通讯的控制上都有很高的要求。
    今天是最后一次讨论会，之前在测试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在今天的会议上必须商议出解决方案。因为春节在即，三方编队要到现场做测试。
    讨论会异常激烈，宋辞又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所以等他从会议室出来，看到唐果的微信时，已经接近下午一点。
    看到唐果主动发微信过来，因为开了一早上会议所带来的疲惫感顿时消失了一大半。
    【宋辞：有事吗？】
    一句“我刚刚在开会”的解释被他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还是删了。
    然而，这条微信发出去之后，便是石沉大海。
    一整个下午，宋辞的心都七上八下的，盒饭没吃两口就扔了，整天沉着一张脸，全场低气压，压得大伙都不敢出声，只敢在微信里面哔哔。
    【aa：老大这是干什么了？今天的会议不是挺顺利的吗？】
    【bb：一看就是没谈过恋爱的，老大这样子，肯定是跟女朋友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