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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1)

      宁源这段时间头发大把大把往下掉,每天的掉发量直追秦胜,甚至隐隐有了超过的趋势。听到开门的吱呀声,他不经意往门口一瞟,漫不经心的声音顿时近乎尖叫,谁陛下!

    七日不见,诸位可还安好?季琛露出一抹笑容,辛公公迅速见机行事,给季琛端来了茶水点心,又转头去叮嘱御膳房的人准备晚膳,想必陛下要与诸位大臣共用膳食。

    秦胜冷笑一声,明显气还没消,往椅子上一靠,闭目休息,只是手揣进兜里,开始摩挲着礼盒。

    宁源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脑袋,又拽下来两根头发,陛下如今回来了,我们自然就好了。

    邢亦眼中满是不赞同,罢了,陛下回来就好。陛下出门一趟,辛公公,你当叫太医院的人过来给陛下诊脉。

    钱大人眼中更是泪花闪烁,陛下,你可万万不能有事。

    钱大人哭得格外真心实意,他好不容易讨好了皇帝,万一皇帝死在了外面,那他前期那么多的投入岂不是打了水漂。

    稍微安抚了面前的四位重臣,季琛终于认真了几分,说起了河安县那边的状况,又道:我也没待多久,只留了三天,快去快回,帮着白琦拍板了一些事情,再接见了几位郡守县令,给他们规定了一些接下来的的任务,也不曾惊动百姓,却也见识了外面的情况。

    邢亦听完季琛的话,忍不住长吁短叹,陛下,您出门总得和我们商量一下,毕竟仪仗总要摆出来,还需要带上一些人,纵然越国国内如今山河安泰,也至少要有个五千左右的精兵以及一千左右侍奉您的人,这才符合皇帝出游的标准。

    秦胜拧眉,这就有些太过劳民伤财了,倒也不必如此。依我看,别的不说,好歹需要把一些书箱带上,每日由御林军将最新的奏折给陛下送过去。

    季琛也不纠结这一点,不急,横竖最近半年我不会离宫,下一次的事情可以到时候再商议。

    宁源打了个哈哈,就怕到时候季琛再临时跑了找不到人,钱兄,你说呢?

    钱大人低头喝茶,等宁源有些不耐烦了,才慢吞吞来一句:我觉得邢兄说的有道理,秦胜说的也对。

    辛公公站在一侧,为他们添茶,他没能忍住,朝着外面翻了个白眼,简直废话!

    季琛又转头说起夏国的事情,去了河安县的巫医都跑了二十个,不过我们搜了挺久,好不容易抓了三个,正在审问中,这次这些巫医想离开,也暴露了不少夏国的探子。

    秦胜刚想伸手去端茶杯,忽然又停了下来,有些不确定道,我怎么记得,夏国送来的巫医是二十二人?

    没错。季琛气定神闲道,确实是二十二。

    钱大人还没反应过来,努力跟上季琛的思路,跑了二十个,抓了三个,总人数二十二,这对不上啊?怎么还多出来了一个人?

    秦胜迅速回忆起自己刚见到季琛时,陪在季琛身边的一行人,终于筛选出一个面孔,笃定道:汤潜没回来,平时他应该会亲自送你回来才放心。

    季琛眉眼弯弯,笑而不语。

    越国境内少了一个人,夏国队伍里多了一个人。

    礼尚往来,不过如是。

    他们商议事情到很晚,最后囫囵在皇宫里歇下,还好季琛早就为阁老和一些重臣准备了房间,供他们临时歇息。

    等季琛走了,钱大人忍不住感慨,我本以为这几间屋子都用不上,没想到陛下一走,我们成日里讨论奏折,倒是在这里住了好几晚。

    邢亦回想起这几日的忙碌,都忍不住变色,表情复杂,这里只是方便半夜起来去改公文。

    宁源拍拍秦胜的肩,唏嘘不已,满含期待,秦胜啊,日后这内阁首辅的位置还需要你来接班,我看你如今已经是极好,比起秦太师也不差了,指不定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何至于此,秦胜握住宁源的手,格外用力,宁大人,按照您的年纪,我教您一声叔父也不为过,去年年底您刚担任首辅一职时,可是当着我们的面说了,要为陛下、为江山再奋斗个十年!

    两人目光相对,眼中满是刀光剑影。

    第二日,季琛歇了一晚上,终于抽出精力来接见夏国的使臣。

    夏国使臣被带到离季琛十米远的距离,他们一身邋遢,眼中满含期待,嘴里被堵着也不断发出模糊的音节,似乎有话要说。

    辛公公一脸可惜,对着季琛恭敬道:陛下,这些夏国的使臣都包含祸心,窥视帝踪,还意图绑架陛下,奴这才将他们捆绑起来。

    季琛点头,漫不经心扫了一眼,挨个点评,能被派过来,应该还是挺值钱的,到时候跟夏国人说,一个人三百斤,朕只要黄金。

    夏国为首的使臣拼命挣扎,衣服有几处都磨破了,辛公公厉色道:大人若想活命,还是老实点。

    季琛有些可惜看着他,算了,他这么不懂事,就降点价吧,他不值三百斤黄金,就两百五吧。

    辛公公险些没笑出来,他大声道:是,陛下,奴这就带着这位二百五下去。

    夏国为首的使臣怒瞪着两人,胸|口不断起|伏,最后在一声声的二百五下气晕了过去。

    出使夏国的重任被交给了一位季琛有点印象的朝臣。

    真正让季琛有些为难的是第三天大朝会,七天时间里,纵然宁源等人拼命阻拦消息,还是有部分人得知了季琛不在皇宫这件事情,有异心的被处理掉,货真价实关心季琛的第三天盯着季琛一个劲瞧。

    锅被季琛甩给了夏国使臣,理由是他们不安好心,季琛将计就计,抓获一批夏国探子云云,勉强将朝臣应付了过去。

    而且,季琛离开的这几日,好消息接连传来。

    工部范畴内,河安县洪涝消散,周边地区的溃堤之处重新修建,运河的挖掘重新开工,百夷族这次也险些被冲毁,好在有季培在附近,帮助他们引走部分水流,如今百夷族全员参与运河动工,进度再一步加快。

    户部接连盘了两个月的账,不少人看见账本就头晕眼花,毕萱留下的数字账本倒是帮了大忙,户部尚书被迫上手,很快就真香了,然后发动整个户部的人一块学习。

    礼部里面,江子林一刻都不敢放松,哪怕季琛离开了,他也一丝不苟准备着未来的帝后大婚物件,只是吧,按照原本的意思,帝后大婚在春季,很多装饰都是鲜花,如今却已是夏季,许多花都谢了,而且春季的大婚服饰不适合夏季用,这些又需要进一步修改。

    吏部忙着给诸多官员记录他们的表现,毕竟这一次朝廷上下齐心协力,许多人表现优异,尤其是一些县令亲自主持今年夏耕,努力抢救农田,今年的评级完全可以是优。

    刑部则在拼命审案努力判刑,京都西南处的牢房都不剩多少空间了。毕竟这次朝廷兵荒马乱,外面也出来了一堆妖魔鬼怪,不少夏国的探子被抓出来,也需要多次审核他们的身份,调查他们曾经给夏国传递了多少消息,以此来决定他们的去向。

    兵部自然也不用多提,这次毕萱和季培准备的炸药大显神威,兵部的几个工坊彻底成为重中之重,无关人等不许靠近,只是这次炸药都差不多消耗干净了,如今一切都需要重新储备。

    各处人手紧缺,女官被多次借调,后来就干脆留在了六部,她们在这次事件中表现优异,终于也赢得了大部分人的青睐,成功踏入了进入朝堂的第一步。这是她们的好机会,今年也是越国发展的好机会。

    季琛论功行赏的那一日,在朝廷上,他对于表现优异的人夸了又夸,唱名的小太监宣布赏赐,足足念了一个时辰。白琦等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东西已经送到了他们各自的府邸。

    很快,又有人从赏赐物件里品出来了不对劲。

    钱大人努力给邢亦使眼色,示意他快出来,他有话要说。

    邢亦冷着脸,当作没看见,陛下不在的时候他需要和钱大人一起处理内阁事务,等到如今陛下回来了,他誓不同此等小人为伍。

    钱大人才不畏惧,他干脆上前几步,将邢亦从书桌上拽起来,拉着他出去了,不等他发怒直接道:陛下或许要给白琦封后了!

    邢亦一愣,先是抢夺回自己的袖子,然后狐疑问道:你可有证据?

    钱大人掰着指头算给他看,陛下给白琦只赏了一个红珊瑚盆景,再就是一堆不值钱的孤本。

    邢亦嗤笑一声,那些孤本对于我们来说,便是最好的物件。

    钱大人的眼神意味深长,邢老弟,可这些孤本,对于陛下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啊。白琦愿意出生入死一回,扛着这么大的压力去河安治洪涝,难道就是为了得陛下赏赐一堆孤本?这些东西和陛下对我们的赏赐相比,都要次一等。若是你的心上人为了你做到这个程度,你会只给这些东西?这要是换成我,我定然把他捧在手心里,对他格外好。我看呐,陛下最重要的那个赏赐,还在后面呢!

    邢亦脸色不断变化,最终定格在无奈,那我去打听打听。先说好,你别指望我帮着你去捧商南,白琦这次治水有功,容不得你去踩。我不是对白琦有意见,我是对陛下立男后有意见,白琦不行,商南也不行!君不君臣不臣,男人怎么能当皇后,闹出来了这就是天大的笑话!

    将这件事情搁在心上,邢亦勉强沉住气,和几位朝臣先行约好,先不提选秀的终选一事,能拖多久拖多久,如今陛下对这件事太过挂在心上,或许放一放就好了。

    怀揣着这样的侥幸,邢亦先去找了消息最为灵通的秦胜,客客气气请他喝茶,然后拐弯抹角透露来意。

    秦胜按了按眉心,摊手,陛下要是乐意,那我也拦不住啊!

    邢亦面露纠结,陛下就不能

    秦胜哈哈一笑,邢大人,你怎么也着相了,哪有十全十美的,那都是圣人,陛下总会有一些喜欢的人,便是他捧着白琦做了皇后,那又怎么样呢?

    邢亦不甘心道:这实在不算正统。

    秦胜气定神闲,那又怎么样?

    大概是年轻人就容易离经叛道,秦胜不禁觉得这个事情问题不大,相反,季琛能一力做下去,坚持到现在,他更佩服季琛的决心,如今也真的祝福他们。

    邢亦深吸一口气,孩子呢?怎么办?陛下需要继承人,要不先等陛下立了皇后,再纳几位妃妾?

    秦胜摇头,陛下不愿的话,还有宗室,宗室靠不住,还有季韶和季培,陛下和我透露过口风,不论他们两谁的第一胎落地,那个孩子都直接抱到皇宫来,充作继承人养大。

    邢亦又提出了许多问题,结果秦胜一一都给他解释了,甚至不用过多思考就说出了合适的对策,说到最后,邢亦终于拍案而起,怒气冲冲,你早就和陛下商量好这一出了是不是!现在说这些,就是为了堵我的嘴。陛下为这件事布局多久了?我都没见过陛下处理奏折的时候这么用心!还有,秦太傅在陛下不在的时候特意进宫帮忙处理公务,但陛下一回来秦太师就走了,还躲去了庄子里,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难不成秦太傅也默认了这件事!

    说到兴头上,邢亦的身形歪了歪,他头上的帽子也歪了歪,然后帽子掉了下来。

    秦胜意味深长瞧他一眼,然后低头,安静喝茶。

    嗯,茶水真香啊,茶杯真好看呐。

    就是里面还映出了一个反光的脑袋。

    秦胜心想,他们内阁众人,秦胜渐渐有了秃顶的痕迹,宁源宁大人也不遑多让,他还以为邢亦邢大人是个例外,从来都不掉头发,没想到,帽子一摘,他这才放下,原来邢亦已经没有头发可以脱落了。

    第二日,秦胜去太医院寻尤涵,苦着脸道:可还有上次治疗发量的药?再与我一些,我要送给邢大人。

    尤涵放下手中的药材,三两步穿过房间走到药房,很快拿回了两瓶药,你也需要。

    这四个字犹如一把利剑,瞬间就把秦胜给戳漏了,秦胜一抹脸,别提了,尤大人,还得麻烦你再准备一些,接下来还有的折腾,怕是今年都不得安宁了。哦对了,如果有人头发都掉光了,那这要还有效吗?

    不好说,你把人带过来我瞧瞧,尤涵记下这件事,随口问一句,邢大人怎么了?

    秦胜唏嘘不已,道:明日就去外地巡检了,说是不到年底不回京。

    也不知道是被他的消息给刺激的,还是被自己不慎暴露的发量给刺激的。不过,邢亦走了,倒也眼不见心不烦,陛下又少了一个阻力。

    外面传来热热闹闹的惊叹声,秦胜拿好药瓶,出门一看,只见一块硕大的招牌被抬了过来,上面写着铁笔银勾四个字:济世救人。

    秦胜只瞧了一眼就发现了门道,不由双眼一亮,这是陛下的字?

    旁边的小吏得意道:当然了,这可是独一份的奖励。陛下还特意盖了印,赠予尤大人,奖励她治理瘟疫有功。说起来尤大人当时真是极为辛劳,可以说是日夜不休研究药方,甚至都还拿自己试了一部分药

    伏大人,尤涵淡淡叫了他一声,打断他的话,当时大家都很辛苦,不止我一个。

    工部特意来送招牌的工匠挠了挠脑袋,大人,这要挂在哪里?我们帮您挂上。

    尤涵认真道:挂太医院门上吧,这是太医院所有人的功劳。

    原本喧嚣嘈杂的人群渐渐沉默了下来,俱都看向尤涵,就连郑三都不再吵闹,他想,日后他总要改一改,也学一学尤涵,总得配的上这四个字才好。

    等送走了工部的众人,尤涵在众人的催促下站在了首位,拉下了招牌上的红绸,看着上面四个字,她也不由露出一抹真切的笑意。

    秦胜略微有些羡慕瞧着这块招牌,帝王钦赐的荣誉,篆刻成牌以后挂在门匾上,如今众人夸赞,将来青史留名,杏林永远留下了尤涵这个名字,这就是极大的荣耀,是对太医院、对尤涵最好的夸奖。

    尤涵悠悠道:其实我和陛下另外讨要了一样物件。

    秦胜不由问道:是什么?

    尤涵拿出一块象牙令牌,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是陛下的令牌。有了它,我可以去和所有地方的郡县官员见面,也可以平安出入各个县城,明年以后,陛下也允许我每年出游九个月,只需三月待在皇宫点卯,为陛下诊脉便可,太医院的一切都为我保留,我随时可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