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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7)

      只有在当晚,忙碌之后,季琛看向外面的星空,再一次确认鸽子没有飞回来后,问向辛公公,今天是清明吗?

    辛公公愣了愣,点头。

    季琛道:备一辆马车,再准备些东西,我要去白府。

    今天也该替他去祭祀一番白家的祖先。

    他素来不信鬼神,对这些尊重多过于信仰,但如今,倘若这些人地下有知,希望他们能保佑白琦平安归来,保佑河安县平安无事。

    *

    作者有话要说:

    来迟了,我以为零点前能写完,高估自己了

    第81章 溃堤 人员的撤退

    宁源指着地图, 给季琛圈出早已选好的几个地点,我和几位老臣讨论了许久,采取的是堤坝防水、分洪疏水、上游拦截、下游放水的策略, 根据以往的地点选择了三个分洪区, 都是发展没有那么重要的地方, 实在不行也只能放弃。除此之外,由于河安县附近河道过于蜿蜒, 水路不畅通, 周围的地区压力也很大,它们附近的水位也在一路涨,各个地区都传来了紧急信息。

    季琛看着地图上圈起来的几个点, 河安县背后就是一大块平原地区,再往里一点就是越国的重要粮仓, 春耕在即。

    宁源叹气,而且由于这些年, 堤坝都没能怎么加固,全靠郡县自己行动, 如今堤坝到底牢不牢固也不好说前些年也有一些小型洪涝,只是危害不大,这些县城就自己制造河曲,拦截一部分洪水,如今这些河曲也没有疏通,又和今年的降水相遇, 形成了更大的洪水。

    宁源越盘算越头痛, 只觉哪哪都是问题, 根本就没有一个好消息。

    先把其他工作都停一停, 河安县周边三个郡县务必全力配合, 再外侧的十二个郡县也无比尽力支持。季琛批过一份奏折,只见上面的物资清单数目越来越多,测算出来的损失也越来越大,他看到最后,都忍不住想,这是不是上天要在他亡国之前,先把国库给霍霍干净。

    好歹季琛也有着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气魄,如今一大笔钱撒出去,也不算是特别心疼,他只希望能看见成效,把洪水就控制在那一块范围,真要变成了蔓延整个越国的特大洪水,那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季琛敲了敲桌面的地图,手指轻点三个分洪区,抬头看向宁源,如果这三个分洪区还是不够用呢?

    宁源沉声道:那就真的到了局势最坏的时候。

    与此同时,白琦看向众人,我们不能让局势发展到最坏的时候。

    他看向面前的众人,除了堤坝,分洪区那边我们也要最快时间完成,那一片地区的百姓全部撤出来,以后由官府出面将他们安顿下来。

    一旁的老者双眼浑浊,喃喃道:官府真的会?

    也别怪他们怀疑,毕竟以前官府出现最多的时间便是秋收收税之际,其余的时候,大老爷们在城里过自己的日子,和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然会,白琦顶着尴尬和羞意,说道:陛下和我说过,等到我回京之日,提出什么要求都可以。

    其实这句话季琛没说过,但是白琦也发现了,也不知道前面几任皇帝给他们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官员的身份在这里未必够好使,相反,他和陛下那一段情更加让人侧目,更让人信服陛下并未放弃他们。

    果然,老人恍然点头,信了白琦的话,对着白琦满是敬佩,那就辛苦大人了,大人不仅处理公务要辛苦,还得伺候陛下。

    白琦咳嗽几声,险些被呛住,一抬头,正对上宁文筝戏谑的目光。

    白琦匆匆掠过这个话题,再撑个一日,兵部的那些人就可以布置好分洪区的情况,河安这边的危险便可以大大缓解。

    中年男子连连叹气,格外怀疑,真的只需要一日?

    这些日子,他们连夜防守,已经抗过了十来天,有无数人已经好几夜没有闭眼休息过,但洪水依旧在眼前翻涌,随时都能将河安县淹没。而十日前,白琦也曾说过,防守到一定的时候,上下游一起配合,总能将洪水抗住,到时候河安县的洪水会渐渐退去。

    自然。白琦斩钉截铁道。

    等安抚完众人,白琦深出一口气,瘫倒在椅子上。

    宁文筝从河道地形图上抽出精气神,我不知道一日够不够,一开始测算是一日,但如果中途发生什么意外,或者是中间哪个数据出现一点错误,你今日说的这些话,不怕百姓们日后找你算账?

    天灾的威力就在于此,洪涝说涨就涨,大雨说下就下,他们测算再好,也得靠老天爷赏脸。

    我若是现在不坚定一点,他们怕是现在就要迟疑退却了,白琦按了按眉心,他轻轻招手,示意旁边的鸽子过来。

    鸽子从点心中抬头,见是白琦,一蹦一跳靠近两步,又不肯和他距离太近,绿豆眼中有几分警惕。

    呵,就是他,三言两语让季琛裁掉了它所有的点心。

    白琦哑然失笑,等我回京了,给你赔罪行不行?

    鸽子矜持抬头,不说话。

    白琦试探着谈判,外加两盘点心?

    鸽子唤道:咕咕咕。

    白琦认真道:三盘,不能再多了。

    成交!鸽子点了点头,任由白琦在它腿上绑上竹筒,里面装着信件。

    白琦最后时刻还不忘叮嘱,嘴角上扬,似乎想起了什么甜蜜的事情,别把信丢了,回去后替我瞧瞧他怎么样,不必急着过来。

    宁文筝难得放松一把,见着这一人一鸽互相交流,倒是有几分好笑,你和它以前没少闹翻,如今倒是感情一天天变好。

    白琦刚想回一句话,就见一个中年男子拼命跑进来,大人,大人!外面又开始下暴雨了,水开始继续涨了,离目标线越来越近了!

    白琦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他手抖了一下,还没绑好的竹筒不慎滑落,滚到了地上。

    上次离目标线就只剩下不到两尺的距离,再往上涨,就要溃堤了。

    宁文筝豁然起身,拿着河道的地形图就冲了出去,她要去现场加固一下堤坝。

    最后一天的时间,他们的布局就要完成了,如今时间还来得及吗?

    捡起竹筒再次绑好,白琦最后交待一句注意安全,便也跟着宁文筝匆忙离去。

    堤坝上,人与人之间面色紧张,不论男女,统统扛着沙袋往前递,将堤坝不断垒高,巡逻的几个匠人们不断记录河道的数据,神色越来越紧张。

    宁文筝已经开始巡查,不断检查堤坝的牢固面,进行点检,偶尔自己将倾斜的沙袋摆放到合适的位置,和巡查的人交流信息。她早已换上了粗布衣裳带着斗笠,连伞都不撑,做着最简陋的打扮,只为方便行走方便做事。

    白琦瞧了一眼堤坝处的警戒线,如今洪水上涨到离堤坝面只剩下两尺的距离,随着暴雨,水位还在不断上涨。

    河安县的老人和小孩都送走了,就剩下那几个分洪区的人还没撤干净,白琦道:我们再撑一撑,称到明日寅时便差不多了。

    被划分为分洪区的榆溪乡,男女老少们背着包裹,抹着眼泪往前走,偶尔有人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家,又一下子落了泪。

    只见洪水一点点蔓延,已经淹没了他们的腰,原本的房屋也被渐渐淹没冲垮,但还能隐约瞧见屋顶,再过一天,这里就要被彻底分洪,洪水大面积倾泻过来,而他们的家想要恢复,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别看了,快走吧,赵淑淌着水,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维持着秩序,偶尔拉一把无力行走的妇孺,她的嗓音已经嘶哑,不凑近听几乎听不出她说的内容,时间要不够了。

    他们慢一分,河安县的压力就大一分,负责在下游定点爆破的人也更加危险一分。

    好,不看了。听到她的话,村民们吸吸鼻子,收回目光,顺着她的指引继续往前走。

    这些天来,看着赵淑为了他们的撤退忙碌不休,从调节矛盾到妥善安排,他们已经建立了足够的信任。

    前来守护白琦的侍卫们早在第一时间就被派往各个地区,帮着村民们搬东西或者把人救出来,也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

    从午时忙碌到子时,赵淑一共就吃了一顿饭歇了半个时辰,她作为这次的选秀女官,纵然一开始过来这里是抱着扬名的念头,希望自己能在这件事情上大有作为,让所有不支持她的人大吃一惊,但来了这里之后,她全身心投入了进去。

    人非草木,面对着这样的人间惨剧,看着人们无力哀嚎,她没办法不为之动容。

    手里拿着火把继续指挥,这十天时间里,赵淑看着洪水从小腿处的距离涨到过胸高,到寅时,约莫天亮时刻,赵淑亲自扶着最后一位老人顺着队伍往前走,心里终于泄了一口气。

    这里的人终于撤完了。

    正在这时,一个浪打了过来,老人被负责接应的侍卫们拉住,而原本该站在这里的赵淑却不见了踪影。

    赵大人!赵大人!侍卫匆忙扶着老人站稳,大声喊道,赵大人你在哪!

    空茫的天地间,只余侍卫的回音,缺少了应答的人。

    老人楞了一瞬,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双手在水里无力摸索,小赵,小赵,你人呢!你还说等这事结束了,你要来我家做客,我给你烤红薯,叫你尝尝我们农家的味道。

    前面正在行走的人听到赵淑的名字,纷纷回头看,想要赚回来又被人拉住。

    侍卫眼睛酸涩,他已经看过好几个人消失的场面,本以为自己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如今再看见的时候,心里依旧会难过。

    先走吧,侍卫半哄半是强硬道:等把您送到安全的地方了,我们再来找她。

    如今的情况,能保一个就是一个。

    至于找,又能去哪里找呢?

    寅时末,这里就要被泄洪了,洪水会越来越多。

    负责押送第三批物资的押运官赵大人一抵达榆溪乡村民的撤离点,就见此地人们愁云惨淡,不少人还在啜泣,顿时大声道:我等奉陛下之命,来看望诸位,陛下也划了安置了地方,诸位以后不必担忧。

    这里离榆溪乡已有二十里远,正在山腰上,周围已经搭建好简陋的屋子,藤草铺成了简单的床铺,虽然环境确实较为糟糕,但也算是有了一片容身之地。

    村长强掩悲痛,道:大人容禀,我等并非不满陛下,只是此次不得不远离家乡,再加上亲人离去,就连赵大人也

    村长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赵大人脸上的笑容顿时一顿,卡了半晌,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说谁?

    村长只以为他不知道那位女官的名讳,强调道:赵大人,赵淑!她是个好官啊。

    赵大人一把越过他,大步跨出撤离点,在山腰的高台上看着山下,企图找出熟悉的身影,大喊道:赵淑!赵淑!

    只见洪水四处冲卷,所到之处,房屋坍塌,树木倒下。

    天地间,似乎都只剩下灰蒙蒙的雨,和底下翻涌的洪水。

    再看不见任何人影。

    赵大人回想赵淑离家前,两人大吵一架,赵大人发现了赵淑想做女官不想为妃的意图,赵淑还是倔强来了这里,他一开始生气怨怒,后来也悄悄找人要了份送物资的工作,特意过来瞧一瞧,怕她哪里做的不好。

    可如今看来,榆溪乡的百姓几乎都安全撤出,她做的好极了。

    比他这个父亲强多了。

    村长颤巍巍走过来,这才发现面前这位赵大人面容和女官似乎有几分相似,不禁问道:您和那位赵大人可是相识?为何如此难过?

    她是我的女儿。赵大人道,他一抹脸,这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远方,似乎传来了呼唤她的声音,面前,有什么在不断触碰着她的面容。赵淑睁开眼,却见一只雪白又巨大的鸽子用翅膀轻轻刮着她的脸。

    小白?赵淑轻咳一声,只觉背后一阵火辣辣的疼,她转头一看,运气还算不错,她只记得一个浪打过来把她冲走,在水中沉浮一段时间后她晕了过去,然后被刮在树梢上,没被洪水彻底冲走。

    至于面前的鸽子,也是老熟鸽了,好歹她在皇宫带过一月有余,和鸽子也见了好几面,这体型值得她长期记忆。

    咕咕咕!鸽子见人醒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它叫了好几声,又伸出翅膀比划。

    赵淑和鸽子大眼瞪小眼,完全没看出鸽子想说什么。

    鸽子瞪她许久,终于泄气一拍翅膀,转头朝着远方飞去,没飞多远又回过头来瞧一瞧,仿佛在确定赵淑是不是还在这里。

    赵淑叹气,倒也没有拦着它离去。

    她瞧了瞧四周,下面全部是洪水,她挂在树梢上,如今这棵树也岌岌可危,洪水也够着她的脚踝了。她会一点水但水性一般,已经认清自己一个人扑腾不出去,便先挑了个合适的位置,观察着周围的形势,试图找到一个好的落脚点。

    你确定在这?远处传来一人的声音。

    鸽子不满叫了好几声,似乎在为这人的怀疑不高兴。

    赵淑凝眸,划着一叶小舟的人也瞧见了她,赫然是汤潜。

    汤潜高兴摆手,三下两下就撑船过来了,然后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停下小舟,他迅速游了过来,赵姑娘,我背你下去。

    赵淑松手,一直紧绷的精神这才放松下来,她撑起一抹笑,你怎么在这里?

    汤潜将她从树上背下来,放在小舟上,一旁的鸽子听见这一句问话,顿时昂首挺胸,格外骄傲,倒是将赵淑逗笑了。

    我来找你,你放心,我水性好极了,小时候没少在河边游水,过来一趟也不算危险,汤潜玩笑了几句,终于认真道:都说好的故事要善始善终,为保护众人忙了这么久,当地的百姓都记念你的功劳,总不能让你在这里消逝。所以你瞧,我们便刚好遇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鸽子来迟的原因

    第82章 炸了 多方努力

    消息停了两天, 朝堂上已经炸锅。

    他们对于洪水的认知仅限于前几任皇帝时的平静和安宁,再不就是小洪水,最多也就肆虐一个地区, 如今整整十来个地区告急, 这也算是五百年难得一遇, 便是在史册上翻到类似的事情,上面的描述也大多是饿殍遍野、十室九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