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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女 第1节

      《卫家女》
    作者:三水小草
    又名《此女贵不可言》
    文案:
    “世间前路,在我长刀所向之处。”
    1.历史背景设定在被穿越者改变过又被历史车轮碾回去的唐朝灭亡之后,唐朝提早灭亡在了唐顺宗时期。
    2.女主有感情线,分量就像是吃馄饨撒的胡椒粉,调味儿的。
    3.各种元素糅杂在一起,导致标签选择很困难,所以基建、权谋、女扮男装、科技兴国……看见什么都不稀奇。
    4.因为有穿越的配角所以被分到了古代穿越频道。
    5.文中各种历史常识有杜撰成分,谢绝考据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穿越时空
    主角:卫蔷(卫臻),卫薇,卫茵 ┃ 配角:卫瑾瑜,卫燕歌,卫雅歌,卫清歌,赵曜,赵启悠,薛惊河,沈无咎,赵启恩,谢引之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儒雅随和(贪财好色)女国公
    立意:不忘初心,砥砺前行,坚守希望,迎来光明
    第1章 楔子   定远公府仍在。
    “‘心王加冕,万春不老,携龙乘凤,瀚海采珠。’哎呀,这可是六国封相签,大吉啊!”
    长安城外的存恩寺香火鼎盛,常有世家夫人来往,正逢暮春时节,暖风和煦,景色荣盛,寺内更是罗裙如云,香纱如烟。
    定远公卫家的二姑娘抽了一支大吉签的消息立刻就传开了。
    卫二娘卫茵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群闹着要看签文的贵族女子,走回到了菩提树下,刚要在石凳上坐下,有人将一篮刚摘好的芍药放在了石凳上。
    她转头一看,自己的三妹正翘着鼻子生气。
    一向脾气极好的卫茵不由得笑了,她抬手去刮妹妹的鼻子,被卫薇“哼”地一声转开了。
    “阿薇,你的签文是什么?”
    听见卫茵说起这个,卫薇似乎更气了,吸气,呼气,小脸蛋儿都鼓了起来。
    这时突然有人笑着说:“‘风冷长江静,渔船钓月明,一声孤雁过,旅客变悲声。’不过是这么一支项羽困乌江的签罢了,没想到我们卫家的小姑娘不信父祖,不信书本道理,偏偏信起了神佛之说,还差点把自己气成了只胖兔子。”
    卫薇左右看看,猛地抬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骑射锦袍作少年打扮的人正斜坐在树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阿蔷,你又爬树!还看我的笑话,一会儿娘听经出来我一定要告诉她,你这个当大姊的又欺负人了!”
    “哎哟,卫家的小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
    被叫作“阿蔷”的人也不过十二三岁样子,她声音清脆,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女孩子。
    在树上晃了晃腿,卫蔷又说:“我可不是爬树,这树呀,我是跳上来的。”
    眼见自家的妹妹脸都气红了,卫茵从袖中拿出了自己的那支签,笑着说:“阿薇,我们两个换一换,好不好?”
    卫薇还没来得及说话,自己手中的那支签已经被抽走了。
    “我……”卫薇也不过十岁,一边觉得这样不好,一边也想尝尝有大吉签的欢喜,握着被换来的签,她的脸都快拧成一团了。
    哄了妹妹,卫茵又去看卫蔷这个姐姐:“阿蔷,你没有去抽签么?”
    卫蔷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几颗桑葚,放了一颗在嘴里,她的双眼透过树叶望向蓝天,说:“人生在世,哪儿有那么多的天命早定?我才不信这个呢,我知阿茵你也不信,就这只小兔子傻乎乎的,卫小兔子啊,要吃桑葚吗?”
    “卫蔷!你不准再叫我小兔子!”
    “小兔子,小兔子,小兔子。”
    远处的山坡上,一位老僧声音凝涩且缓慢:“此女,贵不可言。”
    他身旁站着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闻言,他顺着老僧的目光看向坡下那棵菩提树下。
    只看见了两个少女,一个周身嫩黄,叽叽喳喳,一个上蓝下白,气质端庄,没看清面目,也知道是长安豪门中养出来的女孩儿。
    “贵不可言?禅师你二十年闭口苦修,偏偏今日开口,可是要那两个姑娘给我做儿媳?”说完,男人笑了一声。
    树叶遮蔽下,卫蔷察觉到有人正看着自己,她抬头正要看去,突然听到有人怒斥道:“卫蔷,你怎么又爬树?!”
    她连忙翻身下树,还是被自家娘亲揪住了耳朵,在“满长安看看,哪还有你这般女儿”的斥责声里很快就忘了那短短的瞬间。
    这一年,卫家三个姐妹,卫蔷与卫茵同是十二岁,卫薇才十岁,恰如春光盛景,总觉韶华无尽。
    定远公府仍在。
    长安仍在。
    天下太平仍在。
    她们有人信命,有人不信命。
    第2章 恶客   “兄台,你的杀气吵到我了。”……
    晨雾未散,两串儿脆响从条石路深处传来。
    陈家乃是盘踞河中府的百年世家,气派大得很,正门外的那条路贩夫走卒寻常路人都是不能走的,听见了声音,两个正暗暗打着哈欠的小厮直起身看了过去。
    “这么早怎么会有骡车过来了。”
    “是驴车吧?”
    从雾气中来的既是驴车,又是骡车,一头小毛驴走在当中,两头健骡分列两边,毛驴的碎步声掺在骡子的蹄音里,也难怪被人猜来猜去。
    木车架子,青皮车篷,车前坐了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即使是坐在车上也把脊背挺得笔直,身后还背了一把剑。
    “你是什么人?整条路都是陈家私邸,你们……”
    坐在车上的姑娘从腰间解下了一块牌子,她手劲儿颇大,隔着丈远就把牌子稳稳地扔到了一个小厮的怀中,小厮看了一眼牌子上的字,再看看青皮马车,脚下一软,半弓着身子腿进了府门里。
    不一会儿,陈家紧闭的黑油大门缓缓打开,两个穿着长袍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了出来。
    “昨日收到骆家世兄的传信,没想到定远公脚程如风今日便到了此地,我们实在是怠慢了……”
    说话的男人四五十岁,鬓直美髯,一派仙风道骨,他站在车前拱手行礼,仿佛是把眼前的骡驴混搭小破车当成骏马雕梁的香车,脸上一丝勉强都没有。
    从车里伸出了一只手掀开了布帘,手掌硬宽,指节粗大,手背上有一道横划的长疤。
    然后,车里的人打了个哈欠。
    哈欠打得很深,引得车外来迎接的陈家年轻人都跟着晃了一下神儿,差点儿张开了嘴也跟一个哈欠。
    “我不过记得河中府汤饼味道甚好,便让人连赶了两日的车,可惜绥州的骡子空长了一副好品相,路上竟然生生跑死了一头,害我只能又临时买了条驴子,陈刺史啊,为了你们河中府的一口汤饼,我也还真是破费了不少。”
    说话间从车上下来的人是一名女子,穿着一件黑色的束腰衣袍,一头乌发束而未冠披垂在脑后,身量高挑,腰细颈纤,借着熹微晨光,偷偷抬起头的年轻人们也能看见她长眉如画,明目如星,淡唇含笑,薄而多情,微光朦胧间让人恍惚觉得面前这人是个大美人。
    说是朦胧之间,是因为这“美人”的肤色不同于两京贵女一般如玉如脂,细看之下就能觉出几分风沙粗粝的味道,雾气遮挡两分还好,不然,怕就是个风吹日晒的粗糙妇人了。
    除了肤色之外,她的衣袍也如那双手一般粗陋难看,实在是连陈家的守门的仆从也不如。
    就算是美人,也是瑕疵一身的美人。
    不过,这天下间的人除了眼下的好事之人以外也没几个关心她的容貌和衣着,人们记住的只有她的长刀铁骑,和她统御的北疆十二州。
    她,便是大梁的镇国定远公,也是大梁立国百年来唯一以军功进一品爵的女子——卫蔷,当然,大多数时候,人们叫的是她被先皇所赐的“卫臻”之名,。
    下了车的卫蔷一身粗糙地站在在遍身罗绮者之间,突兀得像是混进珍珠的沙砾,她慢吞吞抻了个懒腰,向陈府内走去。
    被她称为陈刺史的就是刚刚说话的中年男人,陈仲桥今年四十有四,曾任大梁青州刺史,卸任后回到河中府掌管家族事务,迎来送往之事可以说是再熟稔不过的。
    一大清早就上门的卫蔷行事不羁,仪态放纵,言语也粗俗,陈仲桥的腰却又弯下了三分,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小心:
    “国公大人尽管放心,您一路奔波之苦,陈家、不,两京十三世家铭感五内……”
    卫蔷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五内先不提,五脏庙总要祭一下。”
    “是是是,国公大人先先进府内稍事休息,陈家一定给你奉上河中府最好的汤饼。”
    手握北疆的定远公抬步前行,面带浅笑,仿佛单纯是为了一口吃食而欣喜,她这一笑,让人立时有了春风扑面之感,可惜说出的话到了陈仲桥的耳朵里却成了凛冽冰刃。
    “最好的汤饼啊……说起来,我一路到此,绥州韩家的羊肉确实不错,韩家给我的五千两白银也不错,鄜州林家的烤饼味道平平,钱也给的少,只有区区千两白银,好在有二百骏马、两匣珍珠和万石去岁的新粮让我下饭,还有同州骆家,虽然吃的一般,给出的粮食也不过五千石,官钱也不过两千贯,可他家的几个少年郎,着实风度翩翩,文采斐然,也算是秀色可餐,让我能吃饱。”
    陈仲桥的嘴角跳了一下,一直以来完美的笑容终于有了破碎的迹象。
    “在汤饼之前,国公大人可要先见见下官为您备下的一点薄礼?”
    “薄礼?”
    卫蔷的脚步停下了。
    “陈刺史,你兄长陈丞相联合两京十三世家给我写信,让我从麟州一路奔波至此,我也着实感怀你们家的诚意厚重,薄礼,你说的未免太客气了。”
    厚重,客气。
    两词入耳,陈仲桥的手抖了一下。
    他微微抬眼,看见那女子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徐徐说道:
    “我从北疆荒僻之地而来,年少时候学的那些世家间话里有话的功夫也只剩这几分了,如今都用完了,陈刺史,你要是再跟我绕圈子,我可就为难了。”
    直到送了卫蔷去了客院休息,陈仲桥一路转回主院,连灌了三杯茶水,都忍不下心中怒火。
    “恶客,恶客!卫臻她堂堂一个国公,从北疆到河中府,沿途哪个世家不是重金相待,她竟然还要硬生生扒下一层地皮!”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是陈家的四老爷陈季梁,忍到现在他早就忍不住了,对自己的二哥抱怨道:
    “韩家给了卫臻白银五千两,还被拉走上千牛羊,林家给了她两百骏马,两匣珍珠,又被开了粮仓,怕是三两年都填不上这笔亏空,还有骆家,同州这两年旱涝不断,不过钱粮给的少了点,她竟然让人绑了骆家三个公子回北疆,三个公子皆有才名,却被人折辱至此,骆世兄来的信里简直字字泣血。二兄,要钱,要东西、要世家子弟,明明算起来已经收了白银上万,竟然还让我们陈家给她更多,她何止是恶客,这分明、分明是从北地来了一如狼之匪!我们陈家百年世家何曾被人这样当堂勒索?!”
    听着弟弟的抱怨之言,陈仲桥抬起头,缓缓地出了一口气,说道:
    “大兄前日传信回来,圣人几番昏迷,除了皇后难有人能近身,左内丞已经寻机告诉圣人定远公入东都的消息,圣人久卧无力,也连说了三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