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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

      这人本来就被放得不牢,此时被碰到,直接滑落下来,正面朝上倒在了后备箱里,圆瞪里的眼里满是惊恐,正是小陈。

    南镜伸手探了探鼻端,没有任何气息。

    小陈的左半边脸被啃了,整个身体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有啃噬的痕迹。

    最恐怖的是,小陈的工装衬衫上面被粗暴的撕开,脖颈处一道切口整齐的血线,心口上的胸前也是一道血线,从脖颈到心口这一整块的皮肤,切口整齐被活生生的剥了下来,看着极其血腥。

    第9章 附身之皮 给他套上嫁衣!

    摄像师看着小陈的尸体神经质又哭又笑,抬着拳头砸了下车厢: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外面有没有人发现我们被困住了,他们怎么还不来救我们啊!

    郁安晏身形笔直站在细雨中,苍白的唇紧抿。

    南镜遥遥看了一眼村子的方向,轻薄的雾里能看到一点火光,很像是村长那天来接他们时候那支红蜡烛的光,他转眼没再看远处,而是低头仔细看着小陈那块被剥下皮的皮肤,眼中露出沉思之色。

    不同于村里的细雨,仅仅隔着单龙村一段距离,天上大雨瓢泼,进入单龙村的最后一段盘山公路前站了几个人。

    离这几个人有段距离的公路上堆着巨大的碎石块和泥土,这堆石块和泥土彻底把道路封死了,而暴雨还在不断冲刷着这危险的滑坡山体。

    郁安晏剧组里的副导演穿着雨衣,拿着电话在跟对面的人焦虑大声地说:我们剧组的导演郁安晏带着四个人进了村,他们进村后已经一晚上没消息了,消失了!很可能出事了!但现在路堵了我们进不去,我们要想办法进去!

    电话那端的工作人员特别抱歉:我们已经备案了,不过现在发生了山体滑坡,救援人员和警务力量也没办法进去,只能等情况稳固了再想办法。

    副导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依照以往的情况判断,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进去?

    对面传来嘈杂的声响,最后给出了时间:三到五天,还是要看天气。

    挂断电话,副导演焦急地摸了摸自己剩的不多的头发,看着旁边的场务问道:跟郁家说了郁安晏郁导被困在村里没消息了吗?他们怎么回复的?

    场务:说了,郁家说去找人了。

    只不过看那意思,场务脸上露出离谱的神色:郁家好像要去找天师来处理这件事。

    副导演都被气笑了:什么几把时候还去找什么几把天师,郁家的人是脑壳上有包吧?

    海市。

    被副导演嘲笑脑袋有包的郁家当家人郁宏,正一身的正装的站在一座小洋房前,郁宏身量较高大,浓眉深眼,即使年龄在他脸上刻了痕迹,也能看出年轻时长得算俊美,他的手上挂着一个佛牌,手指上戴着祖母绿镶金刻篆文的戒指,就连身上都挂着一块护身玉。

    郁宏此时左手不断抚摸着另个手腕上的佛牌,焦急地看向面前这栋洋楼,等待着洋楼里面的人的答复。

    这是海市掩映在闹市里的一栋奶白墙黑色窗框的海派花园洋楼。

    这栋洋楼百年来换过三任主人,无不是社会名流,这栋洋楼外面花团锦簇,而临着河畔更是让本就金贵的洋楼身价倍涨,可以说,能住在这里本身就是身份的一种象征。

    现在这栋洋楼住着的是连续多次登上福布斯富豪榜的董修明。

    董修明是多家大型跨国公司的控股人,很多人只知道他的企业家身份,不知道他的另一重身份天师。

    而且是玄门里某一派德高望重的掌门人天师。

    尽管郁宏早就从给他青黑色罐子的大师那里了解到,郁安晏这次去南方肯定会出些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但当郁宏得到郁安晏这次进入单龙山后没有音讯的消息后,他依旧因为担忧情绪急得团团转。

    给郁宏青黑色罐子的高人看郁宏实在着急,就给郁宏指了董家的董修明,告诉郁宏那个青黑色的罐子就是从董家得来的,让他去碰碰运气。

    郁宏拿着郁安晏的八字和一件极贴身的用具来了董家,许下利益好处,只想要见董修明一面,董家的管家在郁宏百般恳求下,点了点头才让郁宏把郁安晏的八字递了进去。

    身为家电大亨的郁宏,在把郁安晏的八字递进去后,也只能在洋楼前面的花园里站着等待。

    太阳太大,郁宏心中焦急,只能不断地用携带的丝帕擦着额头。

    过了十多分钟,董家的管家才打开门,但他依旧没让郁宏进去,而是高傲地递了一张叠起来的洒金宣纸。

    郁宏千恩万谢地接过,站在大太阳下小心翼翼地展开宣纸。

    宣纸上用毛笔遒劲有力写了一个字。

    是个等字。

    郁宏深喘出一口气,他颤动的额头肌肉显示他现在并不平静,低头在原地站了好几分钟,郁宏才让跟来的人搀扶着他朝着外面走去。

    还是要等,等着,只要等着,肯定能等到他最宝贵的大儿子郁安晏活着出来。

    小洋楼的二楼。

    黑色窗框框住宽大的凸肚玻璃窗旁,两个人挑着厚重的门帘看着郁宏的离去,其中有个眉心一道竖纹的中年男子问着身边另一个人:确定郁家那小子有隐藏身份了吗?

    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更为壮实,这人左脸侧从耳后延伸出来了一道疤痕,他阴狠道:确定了。

    郁家那个叫郁安晏的小子,他的隐藏身份还没被人发现,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发现后得到,或者直接被杀掉撕碎。

    有意思,中年男子一身定制西装,保养良好的脸上露出兴致盎然的笑:郁家这个孩子,是叫郁安晏是吧,本来就是天赋绝伦却注定早死的童子命,现在又有了隐藏身份,简直太有意思了。

    不过这么好的孩子,现在却深陷单龙村那种诡异之地,不知道会被哪个派发现他的隐藏身份后得到他。

    疤痕男眯了眯眼:如果不能被董家得到,那就想办法杀掉撕碎。

    刚才找人已经查到了消息,跟着他进去的,有个叫做南镜的,好像懂点这东西,需要我们

    疤痕男神色阴狠地做个咔嚓的手势。

    中年男人轻蔑地挥挥手:只是个贱种,垃圾堆里养大的,和我们大派天壤之别,不会有什么真本事,在单龙村那种恶鬼之地里不死都算好的了。

    郁安晏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好说,这件事再谈吧。

    也是,不过不管郁安晏到时候被谁得到,疤痕男残忍地笑了笑:老子都会想尽办法弄死那个人,把郁家这小子抢到手,只要拿到了郁家这小子,今年玄门大赛排名第一的位置,肯定是我的。

    中年男子嘴边威势甚重的唇纹动了动,嗓音低沉:最好是这样。

    他悠远的目光看向南方,那是单龙山的方向。

    *

    单龙村。

    风吹得山上的树木哗啦哗啦地响,树木深青色的浓晕色泽加上阴沉的天色导致整个环境特别的压抑,摄像师和李逸飞站在这种天色下,看着小陈恐怖的尸体,两人的脸色显得异常灰败。

    郁安晏看着小陈被剥下皮的那块皮肤,点燃了一根细长的薄荷烟。

    他正在拍的就是一部悬疑恐怖电影,但真的当电影里的恐怖画面真实发生的时候那种直面的恐怖和惊悚感是任何虚构的电影所不能比拟的。

    没有再看小陈的尸体,郁安晏先绕到车的前面,他打开副驾驶的门,从自己的座位上拿上五根当时带过来的营养棒,修长的手摸到营养棒的时候,郁安晏的眼神顿了一下。

    在驾驶座的侧缝隙里,放着两本A4纸大小的本子,一本是他当时在车上翻的电影脚本,还有一本是他随手放在座位上的单龙村资料。

    郁安晏的手顿了顿,把那本单龙村的资料拿了起来,他正准备翻看,就听到李逸飞在那里大吼:南镜!你他妈站在尸体那里是魔怔了吗?你这个变态!

    郁安晏条挑了挑眉,把资料本收进背包,绕过去看了眼南镜和李逸飞的状况。

    看到南镜的时候,郁安晏轻微扬了扬眉,南镜此时还站在后备箱前,微微低着头看着小陈的尸体,直到这时候,南镜的神情,居然都维持着镇静。

    或许干刑侦口的在面对这种情况时,都不一定有南镜的心理素质好,而南镜才十九岁

    郁安晏隔着缭绕的烟草烟雾敛眸打量南镜,或者,与其说是心理素质好,不如说南镜对这种神鬼之事显出了一种奇特的熟稔感。

    就像是经常会经历这样惊悚恐怖的情况一样。

    不过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南镜这样的心理状态挺好的,能活得更久。

    昏暗的天色下,南镜的皮肤异常的白皙,晕出一种光泽,他根本没理李逸飞,甚至都没反骂李逸飞是变态,南镜目光只是非常专注地凝注在小陈胸前被剥掉的皮肤上,已经观察了有四到五分钟了。

    郁安晏把烟随意在车厢边缘摁灭,递给南镜一根营养棒,微抬下颌问南镜:怎么了?是有什么异常吗?

    南镜吃了口营养棒才回过神,他指着小陈被剥下的那块皮肤,一边思考一边说:我家里有人懂点神鬼这方面的事情,我在他的笔记上看过一些关于剥人皮的事,说是有些人在阳间犯了罪,下地府后要受到剥皮的刑罚,这种东西被称为皮鬼。

    皮鬼可以通过剥人皮附身到人身上。

    郁安晏略一顿,反问:附身?

    没错,附身。南镜点头,皮鬼必须剥掉最靠近人脑袋上的皮肤才能爬上来附身,最好的选择是剥脸上的皮,但不少皮鬼会保留被附身之人的样貌,想要自己样貌俱全地重返人间,所以一般最终选定的是脖颈和胸前的皮肤。

    就和小陈现在的状况是一样的。

    郁安晏闻着空气中还残留的一丝薄荷烟草味,闭了闭眼,冷淡神情显出一丝脆感,淡声问:如果是你说的这样,我们被剥皮了,是不是也会被附身。

    南镜一顿:我家里人说这是地府的规矩,凡人通用的。

    那就是也会被附身了。

    旁边抖抖索索脸话都说不出来的摄像师和李逸飞,在听到南镜关于附身的话后,脸色更灰了下去,摄像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缩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沉寂下去,远处雾气朦胧,一股若隐若现的唢呐声传来,这唢呐声吹得很凄厉阴森,听着很让人不舒服。

    南镜的眼神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扫,他看到远处雾气里走来了一群人影。

    只见那轻薄的雾气的远处遥遥出现了一群人影,最先走出来的是村长,村长穿着扣子扣到脖子最上方的白色褂子和黑色裤子,手里端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红蜡烛,朝他们走过来。

    村长端着那盏仿佛不会熄灭的红蜡烛,阴恻恻扫了四个人一眼: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现在就出村,是会惊动神仙带来灾祸的,跟我回村吧。

    回村?

    现在小陈死了,胸前的皮还被剥掉了,他们要是再回到那诡异的村子里,说不定下个被剥皮的就是自己,哪里还有人想回村。

    李逸飞抖抖索索想要开口,但看到村长阴森的脸,又把要说出口的话缩了回去。

    村长的视线一个个扫过四个人,他身后的那群村人,有些拿着唢呐,有些拿着一篮子红纸花,这所有村民都跟着村长的视线用直溜溜的贪婪眼神盯着他们四人。

    南镜皱了皱眉,他警惕地看到村长的脖子上,开始密密麻麻地长起了黑色的斑点,他心口猛地一跳,想到了之前在监视器看到的拖走小陈的那个鬼,那个鬼就是个满脸长着黑色斑点的老人。

    阴沉沉的雾气里,村长咧开嘴笑了笑:外村人,你们进我们单龙村,就得守我们单龙村的规矩,祭祀未开始,我们还没挑中祭品,所有人不准出村!

    南镜敏锐的抓住一个词:祭品?

    对,祭品。村长那双耸拉着眼皮的浑浊眼珠陡然间对准了南镜,村长那张苍老的充满褶子的脸皱了起来,嘴角僵硬绷着上翘,用狂热的声音说:单龙村的祭祀需要祭品,你们中间,有一个就是被神仙选中的祭品!

    南镜皱了皱眉,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那步子还没迈出,一个冰凉滑腻的东西就摸上了他的脚腕,浓重的血腥味飘来,带着一股腐臭的气息,轻薄的雾气开始变得厚重,那滑腻的东西,仿佛是铁钳一样,紧紧捏住了南镜的脚腕。

    又顺着脚腕缓缓向上,触碰到小腿的皮肤,南镜颤动了一下。

    冷,极冷,从脚腕传来的阴冷感觉仿佛要冻僵人的身体。

    啊!李逸飞惊恐地倒在地上,他疯狂地扯动自己的腿,低头看着抓着自己脚腕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大声叫喊:这是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挑选祭品时大声喧哗!按照村里的规矩!打嘴!村长看到李逸飞的举动,本来还算正常的声音陡然拔高。

    一个壮实的村民听到这话立刻上前,他伸出专门干农活的粗实手掌,蒲扇一样猛地扇了李逸飞两巴掌,南镜看到李逸飞的脸迅速的肿了起来,脸颊上破皮出血,而那似鬼一样的村民盯着李逸飞渗出来的血,贪婪地伸出了舌头。

    南镜看着村长身后,浓重的雾气下几十个壮实的村民,放弃了挣扎的想法,这么多人,肯定打不过,而且,南镜脚腕动了动,那捏着他脚腕冰凉滑腻的东西立刻圈得更紧。

    村长仔细盯着他们四人,一个个扫过,像是在确认什么,看到南镜的时候,视线突然定住,村长裂开嘴唇嘿嘿一笑,眼神直勾勾地贪婪看着南镜,挥了挥手说:选定祭品了!

    喜婆,上嫁衣!

    浓厚的雾气里,这群村民的最后面慢慢走出一个脸颊擦得极红的妇人,那妇人穿着粗糙的麻布红衫,一双极小的脚上穿着绣花鞋,两手捧着叠起来的红色衣服,妇人迈着小碎步,嘴角带着诡异的喜色僵硬地抬起,双手抬高捧着的红色衣服,用细细的嗓子说:吉时要到了,祭品现在就穿上嫁衣?

    这喜婆的手举起来时,南镜看清了喜婆手上红嫁衣的款式,他抿紧了唇。

    这红色嫁衣被叠的整整齐齐,正面朝上摆的是嫁衣的上衣,红嫁衣的上衣是立领大袖,此时那大袖垂下,能看到大袖上有银线绣成的团花贴片,这颜色样式,竟然就是南镜在单龙村住的房里挂着的那件红色嫁衣。

    村长失去血色的舌头舔了下嘴唇,用狂热贪婪的眼神看了眼南镜,手竖起猛地一挥向南镜,阴恻恻地说:给他套上嫁衣!把其余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