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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配音演员穿到年代文 第133节

      事实上,不止栈江县的百姓看得认真,地方基层武装民兵们,还有广州军区本部的战士们,眼睛都看得一眨不眨。
    《回家》这部新话剧,实际光州军区打击逃港乱象的作战计划之一。
    围捕行动是针对特务的,而新话剧是针对百姓的,不管是对于已经萌生逃意的青壮年,还是对于一辈子为本土贡献的老实人,话剧都是给百姓们在思想上加一道防护罩。
    因此,台下最好的位置,自然都是要让给百姓的。
    百姓们坐体育场中,军人们坐外围,侦察兵们更是将平日所学发挥到极致,有坐在墙头的,还有靠着臂力吊在树上的。
    方浩明拿着望远镜,紧张地看着台上的表演,忍不住倒抽着冷气:“团长,这剧本是怎么过审的偷鱼啊这是!”
    他们这可是部队文工团,这主要角色怎么能是个小贼!
    他和重锋爬上了体育场外一棵大榕树上,坐在树杈上,朝远处的舞台观望。
    重锋说:“当然是通过军区里同意的了,看下去就知道了。”
    果然,很快台上剧情倏然一转,弟弟一脸警惕地看着特务,然后又放松了下来,抓着网兜的手晃了晃,像是在水中洗着这捕捞工具。
    弟弟站了起来,说:“解什么馋,我就是过来洗一下手。”
    特务微微扬了扬下巴:“你姐身体,不太好吧整天就吃番薯玉米面,这营养可就跟不上了,多漂亮的大姑娘啊,这要是家里条件好点的,身体好点,多少小伙子想娶。”
    这是很现实的话。
    虽说现在很多人嘴里说着“自由恋爱”,但大家过的什么日子,心里都清楚。
    现在当然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嫁过来就是我的人了”的封建思想,但搭伙过日子,也得讲究一起赚钱一起吃不是?
    谁也没余粮余钱娶个姑奶奶回来供着,再好看的脸也不能当饭吃啊。
    台下的百姓们,不管是二十来岁找对象的年纪,还是四五十岁家里在谈儿媳的年纪,虽说都知道不应该附和特务——
    只要是特务说的话,那必然是错的,是腐败的!
    但他们心里又忍不住觉得:过日子就是这么个理!再漂亮,不能干活又有什么用?
    可这一切,对于与这姑娘相依为命的弟弟来说,从他懂事起就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他的姐姐明明那么好,心灵手巧,又那么温柔,其他人却说她比不上村里那些粗糙壮硕的女人。
    弟弟恶狠狠地朝特务说:“关你屁事!”
    面对少年虚张声势的架子,特务慢悠悠地说:“我能让你赚钱,你说关不关我事”
    少年冷冷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特务还不赶快滚,我要喊人了!”
    特务满不在乎地说:“你要喊早就喊了,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不想想自己姐姐有好日子不过,一辈子在这儿种地呢你是不是傻。”
    少年瞪着他,但是却没再说话了。
    “你也别张口闭口特务不特务的,我这可是有正儿八经的身份呢!用脑子好好想想,我能拿到这证明,说明我也是有办法有人帮忙的,跟着我有肉吃,你姐也不用过穷苦日子。”
    特务一边说着,一边又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我也不用你干嘛,你就帮我发发传单,不用你接触人,你塞到别人家里就成。事后嘛,要是想去香岛,我帮你,去了香岛前途大大的好,赚了钱还能寄回来给你姐!”
    这是一个很让人心动的选择。
    台下少数青壮年男人紧紧地看着台上的少年:他会怎么选呢?
    这是一个关乎人生转折的选择——贫穷与富贵,遵纪和违法,亲情与金钱,没一点都直击人心,难以抉择。
    少年的呼吸渐渐重了起来,夹杂在绵绵细雨中,一重一轻的对比,许多观众都忍不屏气凝息,仿佛怕惊扰了少年的选择。
    这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选出答案的问题,特务蛊惑过很多人,当然十分有经验。
    他又朝少年说:“你要是想通了,就三天内在自己家门口垒两块石头,会有人来联系你。”
    少年仍是一脸戒备地看着特务,特务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摆出一副能预料万事的样子。
    少年哼了一声,抓起网兜,趁着四下没人,飞快地往家的方向跑。
    留在原地的特务嗤笑了一声,声音里透着轻蔑和不屑:“蠢家伙,到最后还不是被咱们利用”
    这声音轻佻又欠揍,台下的观众们听得拳头都硬了。
    方浩明见那少年演员没有抓鱼,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吓死我了。不过团长,这样演真的没问题吗?”
    方浩明是从大院里出来,但这些年在部队里随军出行,也去过不少地方,知道村民们的这些小规矩,但军人跟这些村民们是不一样的,不管什么原因,思想一定要端正。
    他们平时体训再累,都不能放松思想上的警惕,因此文工团里的所有表演,正就是正,邪就是邪,正面角色连半点思想错误都不会有的。
    虽然台上的少年没有抓鱼,但要是没那特务跑出来,肯定就是要至少捞上一条了。
    少年在台上跑了一会儿,随后放慢了脚步,看着天空发呆,沉重的呼吸传到观众的耳朵里,他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办呢……”
    这是一个转场空挡,舞设组趁着少年的内心独白时,快速地完成布景转换。
    舞设组知道李潇潇在舞设上面也很在行,毕竟最初《蜕变》中的音效,就是属于舞设范围,当初这个人声音效概念震惊了多少舞设工作者,这次她一加入部队,舞设组就找机会跟她去交流,最后得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尝试。
    经过李潇潇的点拨之后,这次他们舞设别出心裁,把硬纸拆成一块一块,每块硬纸之间再用活扣相接,展开时是一块完整的布景,正反面都有背景,而且可折叠,一物两景,还方便携带,所以舞设组的道具打包后,比之前都少了很多,这让他们对李潇潇更加佩服了。
    第三幕,仍旧是破旧的小家中。
    李潇潇出场了,重锋拿过方浩明手中的望远镜,放到眼前,对准舞台上的少女。
    “诶诶!”方浩明正看得入迷,他们这个位置离舞台太远了,要是没有望远镜,根本看不到演员的表情,就只能听演员的声音。
    他突然又想起来,这望远镜本来就是重锋的,只是重锋对没有李潇潇的戏份不感兴趣,这才将望远镜借给他,现在李潇潇要出场了,重锋当然就要把望远镜要回来了。
    方浩明撇了撇嘴,小声地说:“团长,你是不是早有预谋的,连望远镜都带了,还带的这个型号。”
    居然带的是他们配置里最好的那款!
    重锋面不改色地说:“跟你说过多少次,要未雨绸缪,这次围捕行动这么重要,当然要带最好的设备,全都是山,带望远镜也方便搜索特务。”
    方浩明:“……”
    团长说得如此有道理,他根本无从反驳。
    方浩明还想说话,重锋已经开口了:“别说话。”
    方浩明:“……”
    重锋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李潇潇。
    在他的印象中,李潇潇总是活泼飞扬的,朝气满满轻易地感染到身边的人。
    她的可塑性也很强,纤细柔韧的身体,丝毫也不柔弱,还有着极高的爆发力。
    所以,当重锋透过望远镜,清晰地看到李潇潇那跟平时完全不同的样子时,他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
    小姑娘脸色是病态的白,显得那双瞳仁更黑。她轻轻地咳嗽了几声,那种极力忍耐却止不住的抽气,让台下的观众一颗心都吊了起来,怕她随时背过气去。
    有人一脸担忧地看着台上的少女演员,小声地嘀咕:“这……这太像了吧,李潇潇同志该不会是真的生病了吧?”
    另一个人也点点头,小声附和说:“我看像是,做文艺兵也不容易啊!”
    “对对,李潇潇同志真是太辛苦了。”
    ……
    此时的李潇潇还不知道,她已经“被生病”了,甚至不知不觉成为带病也要奋斗在一线的好同志。
    她仍沉浸在话剧的角色中。
    她把一碟红薯从灶台端到桌子上。也许是为了防止弄脏衣服,她把衣袖卷了到手肘处,露出纤细的手臂,嫩藕一样,配合那小心翼翼的动作,莫名就有了种弱小可怜的感觉。
    重锋心中有个声音,义正言辞地对他说:潇潇一点也不弱小可怜。
    可都说眼见为实,尽管他知道,这是剧里的角色,可当他从望远镜中,实实在在地就是看到了潇潇的这个模样,却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觉得哪里违和。
    舞台上,弟弟仍旧像往常一样,回家前先调整好情绪,然后打开家门。
    姐姐招呼弟弟过来吃饭,又告诉他自己已经吃过了。弟弟一脸欲言又止:“姐……”
    观众们就在台下看着,当然知道姐姐是还没吃的,于是观众们从中得知了一个信息:这姐弟家里没多少吃的了。
    想想也是,就一个少年的工分,要养活两个人,实在是太勉强了,除了出工之外,还要照顾好自留地里种的东西,要是还不够吃,得到山上挖野菜了。
    弟弟刚想说话,突然脸色一变,站起来,三两步绕过桌子,走到姐姐跟前。
    姐姐被他吓了一跳,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阵惊慌,把原来搁在桌上的双手收了回来。
    弟弟就站在她的身旁,声音微微发抖:“姐,你又咳血了是不是”
    少年的声音带着沙哑和痛苦,就连台下的观众们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家里曾经有人生过重病的,尤其能感同身受。
    姐姐见被掩饰不过了,伸手拉了拉弟弟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摸了摸他的头顶,笑着说:“不是早就习惯了吗?老毛病了,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咳血,却还笑着说没事,这两相对比之下,让人更加感受到少女那股脆弱的坚强,更让人心疼。
    弟弟用手臂挡着脸,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手臂中闷闷地传出:“姐,我会赚够钱给你治病的!”
    尽管这话对于这个家庭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姐姐仍是温和地说:“好,我相信阿志。”
    冯志东,冯淑敏,他们的父母除了留下这老旧屋子之外,就只留给了他们姐弟俩姓名。
    他们年纪一样,甚至出生前后不过差了几分钟,因为他们是龙凤胎。
    许多人都听过这么一个传闻:有时候龙凤胎或者双胞胎,其中一方出生后身体特别弱,另一方身体特别好,这是因为在母胎时,两个孩子就已经在争夺营养,争不过的那个,出生后身体自然就弱了。
    冯志东吸了吸鼻子:“都怪我,阿姐身体才会这么差。”
    “不怪你。”冯淑敏一边剥着红薯,一边说,“我很高兴有个弟弟。”
    她把剥好的红薯放到冯志东手里,笑着说:“我们是家人,阿志。你什么也没做错,不管是谁,都没有资格怪你。”
    她顿了顿,又说:“就算做错了什么,姐姐也不会怪你的。一家人嘛,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人没事就好。”
    她又有点发愁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所以,阿志,你不要总去跟队长要一些重活,要是你出了事,我怎么办呢?”
    “不会的。”冯志东安慰了自己姐姐几句,手上的红薯也只吃了一半,硬塞回了给冯淑敏,看着她吃完后,休息了一会儿,又出门干活去了。
    冯淑敏将他送出门,他走了几步,等自己姐姐关了门之后,他停了下来,四处张望。
    这时正是午休的时间,路上没什么人,冯志东迅速地往回走,捡了两块扁平的石头,垒在了自家门口。
    这就是要投靠特务的意思了!
    台下几乎每个人都在想:这真的是他们能从部队文工团里看到的表演吗?
    可许多人又觉得,比起之前那些几乎堪称完美的角色,冯志东这个角色从头到尾都在生活的无奈中挣扎,他的犹豫和痛苦,也是他们感受过的。
    演员精湛的演技,甚至让他们感觉自己就是台上的那个少年。
    方浩明有点坐不住了,终于等到下一幕转场,趁机问团长:“团长,这可就是投靠敌特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