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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4)

      四哥的头顶上又出现了新的小表情,这回的小表情竟然穿着一件宽大的马甲,Q版二头身小四爷紧紧捂着自己的马甲。

    云禩严重怀疑,空间系统的读心术在卖萌,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捂紧马甲?

    云禩知道便宜四哥是故意岔开话题的,但谁还没有一两个小秘密呢?人活在世,总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既然是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云禩也懒得去打听甚么。

    云禩顺着他的话儿道:四哥说的在理儿,看来嵇永仁之死,在嵇曾筠的心里,永远都是一根毒刺,弟弟倒是想到了一个好法子,可以一针见血的感动嵇先生。

    胤禛道:哦?是甚么法子?

    云禩没有说话,似乎很神秘一般,大晚上的趁热打铁,直接离开了屋舍,竟然往膳房而去。

    胤禛有些好奇,不知八弟又想到了甚么新鲜的法子,左右无事,便也跟着往膳房而去。

    想要感动嵇曾筠,云禩竟然又进了膳房,胤禛道:八弟不会想再熬一锅雉羹罢?

    云禩道:雉羹虽然美味,但对嵇曾筠来说,并不对症,这次要对症下药。

    胤禛没言语,静静的看着云禩,等着他的下文儿。

    果然,便听云禩一笑,笑声虽然轻,但十足笃定:弟弟准备做一些祭奠先祖的吃食,前去牢房,在嵇曾筠的面前,祭拜嵇永仁。

    果然是一针见血!

    不得不说,云禩的法子简直可谓是狠毒。

    嵇永仁之死,是嵇曾筠心底里的一根刺,他的怨恨,他的不平,全都源于此处。嵇曾筠背后的主子,在他最绝望之时,给予了嵇曾筠帮助,所以嵇曾筠才会如此死心塌地追随他,甚至不惜性命。

    既然一切的源头都是嵇永仁自缢之死,云禩便打算从这一点下手,来一个釜底抽薪。

    祭拜先祖所用的吃食,尤其嵇曾筠又是江南人士,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青团。

    云禩本人便喜欢食青团,无论是甜口豆沙的青团,还是咸口肉松的青团,云禩都喜欢吃,软软糯糯的青团,清香芬芳,当小零食吃最好不过。

    只不过有一点,青团的青色是用艾草染色而成,云禩本人不是很能接受艾草的香气,量少还好,清香淡雅别有一番滋味儿,但若是艾草量太多,云禩便会晕香。

    因此云禩每次做青团,都不会放入太多艾草,提味提香便好,点到即止。

    做青团十分简单,和面染色,将馅料一包,上锅蒸熟便可以了。

    古代的艾草遍地都是,现代人的日常生活基本用不上艾草,但是古代不同,艾草是养生和膳房的日常用品,用量很大,所以随手可见。

    云禩找了一些艾草过来,捣烂成汁儿,准备一会子给面团染色,然后便开始和面了,将艾草汁和糯米粉混合在一起,揉成面团醒一醒。

    若是放在别人,醒面是需要时间的,但是放在云禩身上,一点子也不费劲,直接打开空间系统的控制面板,将面团放进去,点击【一键醒面】,醒面的程度还可以选择,真不是一般的方便快捷。

    因着胤禛也有空间,云禩与他是空间共享者的关系,所以云禩在胤禛面前摆弄空间面板,一点子也不避讳,怎么顺手怎么来,胤禛也是见怪不怪了。

    趁着醒面的空档,云禩还要做一些包在青团里面的馅料。云禩也不知嵇曾筠喜食甜口还是咸口的青团,因此准备都做起来。

    青团最经典的两种口味,自然是豆沙馅和肉松馅。

    膳房里没有豆沙和肉松,但也难不倒云禩,云禩将猪肉焯水煮熟,掰成小块,放在砧板上,用擀面杖将猪肉擀碎、敲打,然后将处理好的肉放在锅中翻炒,炒至金黄,加入各种各样的调料,便制作成了肉松。

    至于豆沙馅,云禩将泡好的红豆放在控制面板的【电压力锅】里,选择时间,只需要叮!的一声,红豆便煮的软烂了,再加入【破壁机】中打碎,最后将豆沙泥取出来,放在锅子里翻炒,加入糖等等调味,香喷喷的红豆沙便做好了。

    这些费时费力的馅料本需要很长时间,但是云禩的空间系统太过方便,一下将时间全都省略过去,想吃甚么,完全不需要等,现做现吃。

    云禩动作麻利,用醒好的青团面将馅料包起来,一笼屉甜豆沙的,一笼屉咸肉松的,最后上锅一蒸便可以,十五分钟便好,云禩为了图省事儿,又放进了空间面板的【蒸锅】里,定时十五分钟。

    叮!

    一声轻响之后,艾草的香气弥漫开来,因着云禩放的艾草汁并不多,所以香气并不会过分,也不会喧宾夺主,反而刚刚好,芬芳中带着一股清雅,朴实又雅致。

    云禩将青团取出来,空气中除了芬芳的艾草香气以外,还弥漫着淡淡的豆沙香甜,和肉松的肉香味儿,这大半夜的,简直是深夜投毒,别提多勾人食欲了。

    胤禛乖巧的站在一旁,眼看着青团出锅,他虽没有表现出想吃的意思,但是头顶上又冒出干饭啦!的小表情。

    云禩见便宜四哥一副八风不动,不食人间烟火,其实内地里不知道有多想吃的模样,干脆主动把青团递过去,道:四哥,尝尝?

    胤禛还是一副很冷静,很平静,甚至很冷漠的模样,不过接过青团的动作很麻利,道:尝尝也好。

    青团软糯,入手的感觉软绵绵的,一口咬下去并不粘牙,因着刚刚出炉,一股热气蒸腾而出,险些烫了胤禛,但胤禛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么多,甜蜜的豆沙,甜而不腻,配合着软软糯糯的青团外皮,简直是人间绝配,艾草的香气让甜味并不腻口,芳香回味,回味无穷。

    胤禛第一口试探,第二口直接咬下了半只青团。

    云禩道:如何?

    胤禛颔首道:甜而不腻,芬芳雅致。

    云禩又递过来另外一只青团,这回是咸口的肉松青团。

    胤禛刚刚吃完了甜口,就着甜口咬了一口肉松口味的青团。同样软糯娇嫩的外皮,咬开里面是塞得满满的肉松,云禩很舍得放料,肉松层层叠叠,松软又紧实,简直便是肉*欲满满。

    肉松咸香的口感与豆沙不同,配合着芳香的艾草,别有一番滋味儿。

    胤禛是个标准的北方人,吃菜喜欢咸口,小食却喜欢甜口,尤其是这种软糯外皮的小食,在胤禛的眼里,甜口才是正道,因着他食豆沙青团之时,只觉得甜蜜芬芳,爱不释口,轮到这肉松青团,口味却也着实美味,尤其是那层层叠叠的肉松,说不出来的美妙,这种口舌之欲,实在不好令人拒绝。

    但胤禛的潜意识里,总觉得软糯的小食应该是甜味儿的,所以还是喜欢吃甜口的豆沙青团。

    云禩根本不需要再多问,看着便宜四哥头顶上的小表情就知道有多好吃,小表情恨不能连碗一起啃了。

    云禩当即把青团整理了一下,放入食合中,道:四哥,走罢,夜黑风高,气氛正好,咱们趁夜去会会嵇先生。

    踏踏踏

    入夜的牢狱安静十足,嵇曾筠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阴冷的牢房之中,分明睁着眼睛,却好像入定了一般,一动不动。

    是细微的脚步声,款款而来,走得不急不缓,仿若闲庭信步。

    石青色的下摆出现在牢房门口,嵇曾筠知道是谁来了,但仍然没有动弹一下,甚至连眼眸都没有波动一下。

    云禩与胤禛走进来,并不在意嵇曾筠的无礼,自顾自将食合放在地上,云禩先从里面取出一对香烛,摆在地上,随即又从食合里取出一碟子豆沙青团,一碟子肉松青团,摆在香烛前面。

    嵇曾筠终于动了一下,他的目光瞥见香烛和青团,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头,淡淡的道:怎么?二位爷是来送我上路的么?

    云禩笑道:嵇先生,你想多了。

    嵇曾筠没说话,但心中有疑问,他是江南人,江南人每逢祭祖,都会带上一碟青团,嵇曾筠是再熟悉不过了。

    只不过自从父亲过世之后,嵇曾筠再没有祭祖过一次,最后一次食到青团,还是很小很小之时,嵇曾筠似乎已经记不太清,青团是甚么滋味儿的

    云禩摆好香烛和青团,也不再理会嵇曾筠,也没有对嵇曾筠解释,缓缓的开口,竟然开始吟诗作对:颠倒英雄熟是非,伯夷饿死盗跖肥。太史著书发悲愤,问天不应增歔欷。

    哐当!!

    嵇曾筠听到云禩这两句诗句,猛地站起身来,一改止水般的死灰,大步冲到牢门跟前,双手死死抓住牢门栅栏,眼睛赤红充血,沙哑的道:你说甚么!

    牢房门被嵇曾筠撞得哐哐作响,相对比嵇曾筠的失态,云禩平静的道:嵇先生,这两句诗词很熟悉么?

    嵇曾筠说不出话来,他的呼吸粗重,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好像一个哮喘病人,不理会云禩的发问,重复道:你你说甚么!?

    云禩转过头来,垂目看着地上的香烛和青团,道:问天不应增歔欷嵇先生,你真的了解你父亲的心思么?

    嵇曾筠死死攥着栅栏,指甲发白,脖颈上的青筋绷起来,似乎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沙哑的道:你们都知道了。

    胤禛的嗓音冰冷,道:是了,我们都知了,你是前福建总督幕宾之子,嵇永仁之子,忠烈之后。

    嵇曾筠发出呵呵的沙哑笑声,盯着地上的青团和香烛,笑容很嘲讽,不知道在嘲讽谁。

    胤禛的话锋一转,道:但你不配。

    嵇曾筠慢慢挑起头来,凝视着胤禛,胤禛的言辞锐利,甚至可以说冷酷无情,声音平板板的道:嵇永仁被反贼幽静三年,宁死不屈,而你,为了一己私欲,险些害了浑河百姓,你的父亲是英杰,你却不配称为他的儿子。

    英杰英杰英杰嵇曾筠缓缓的念叨了三次,突然沙哑的出声:哈、哈哈,英杰!!说的多好听!家父被幽禁三年,过的是非人的日子!最终自缢而死,我们一家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受尽白眼!耿精忠负恩造反,他的家人却得到了赦免,那又有谁来赦免我的家人,来赦免我?!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胄,永远都是一拍脑袋,为了甚么狗屁的社稷,为了甚么狗屁的江山,是了,就要牺牲我这样的小民,我们命贱如蝼蚁,根本没人在乎

    云禩道:你既明白所迫的滋味,又如何强加他人呢?倘或水闸炸裂,百姓未能迁徙,你可知道有多少人会重蹈你的覆辙,流离失所,受尽白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嵇先生,你真的如此铁石心肠么?

    嵇曾筠的笑声慢慢干涸了,沙哑的道:那又能如何呢?家父去世之后,嵇某人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是主子出手帮助了我的家人,我这条命,都是主子给的,主子让我做甚么,我便做甚么。

    云禩紧紧盯着嵇曾筠,道: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嵇曾筠不说话,闭起嘴巴,似乎一问到这个问题,就触动了他沉默的开关,嵇曾筠又重新变回了一座石雕。

    云禩似乎也不需要他回话,淡淡的道:让我猜猜是大爷罢?

    嵇曾筠浑身一震,他虽然没说话,但表情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云禩笑道:你的表情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

    这并不难猜,胤禛的嗓音冰冷,接口道:杨氏之女说此人承诺他做嫡福晋,能称为福晋之人并不多,这背后之人身份非富即贵,可想一斑。三个月前,曾经来过,起码路过浑河周边,又非富即贵之人,数一数便知道。再者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盗用了老八的宅邸,过户转让给了杨氏之女,作为铸假*钱的掩护场所,能做到这点子的,若不是只手遮天,便是老八身边不被怀疑之人了。

    大家都知道,八爷出生之后,并没有养在生母身边,而是送到了大爷胤褆的母亲惠妃身边抚养,可以说惠妃便是老八的养母。因着这层关系的缘故,老八素来与大爷走得很近,关系是最亲厚的那一个。

    也是如此,太子胤礽一直很忌惮老八,觉得老八是大爷党派,会影响自己在朝中的势力,若是无法拉拢,那便必须摧毁,斩草除根,以除后患!

    胤禛一条条的分析着,井井有条,不急不缓,好似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又慢慢的道:不过很可惜,这一切都是分析,大爷素来谨慎,年纪又长,在朝中党派众多,支持大爷的人也不在话下,若真是大爷所为,怕是丁点的纰漏也找不出来。

    的确如此,老大胤褆是他们之中最年长的,胤褆除了有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称谓之外,还是个十全完美之人,除了秉性有一些子急功近利之外,旁人几乎找不到他的岔子,做事滴水不漏。

    嵇曾筠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道:既是找不到证据的事儿,那便是没有的事。

    云禩道:到现在为止,你还在死保他?

    嵇曾筠再一次选择消极抵抗。

    云禩道:炸毁水闸,无非便是想要太子与诸位贝勒无法回京,如此一来,皇长子,便是皇太子。这本是一己私欲,但水闸关系百姓民生,一旦炸毁后果不堪设想,即便如此,你还选择死保他?

    嵇曾筠脖颈上青筋又绷了起来,强忍着甚么,一句话也不说话。

    胤禛冷笑一声,道:好,既是如此,那我便告诉你一个你不知道的秘密。

    嵇曾筠对这个秘密完全不在意,亦不关心,垂着头,只当是没听见,只当自己是一个聋子。

    胤禛并不在意嵇曾筠的无视,声音冰冷且笃定的道:当年上奏圣上,安抚叛军,免除连坐,赦免耿精忠族人之人,便是当今的大学士,纳兰明珠。

    明珠嵇曾筠霍然抬头。

    胤禛冷冷的道:纳兰明珠乃是大爷的族舅父,也是大爷的朋党拥护者。

    云禩看着失魂落魄的嵇曾筠,不同于胤禛冰冷的嗓音,他的嗓音很温和,道:你的仇人和你的恩人,其实是一家人。

    怎么会会这样大学士不是力荐圣上,凌迟耿精忠的么?嵇曾筠抬起头来,激动的质问。

    云禩道:的确是大学士力荐凌迟耿精忠,但也是大学士力荐圣上,赦免反叛族人,安抚叛军,这本就是朝政,你一脚踏入了这个圈子,早该明白这个道理,恩仇本就是分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