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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4)

      算是他们彼此的一点心照不宣。

    姜予年从警卫室出来算了算,距离约定解除还有几个小时,他往教学楼走时脚步轻快了点。

    途中看到几辆大巴车并排停在教学楼前,车厢是空的,司机趴在方向盘上养神。

    莫非今天有什么活动?

    正应了他的心声,早读过后,姜予年正刷着题,老王站到讲台宣布:今天木将军来a市进行红色主题演讲,一到六班都被选中,第一节 课的时候就出发,现在都收拾收拾。

    今天的场合非常正式,趴桌子的同学别再睡了,精神点,注意整理好着装。

    韩举,我说的就是你!

    老王声音极富穿透性,音量一下开到大,把韩举吓了个激灵。

    韩举眯缝着惺忪睡眼直起身,边打哈欠边伸了个懒腰。十三中雪片似的试卷再加上寄予他哥厚爱的土特产,是两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将他压得疲惫不堪。

    时间不多,学生们火速接水去洗手间,韩举迷茫地四处观望:哥,放假了?

    可不,你才知道,桃花眼笑得微微弯起,眼角随着往上翘,姜予年笑道,刚刚临时下发的通知,放假一天,老王通知完就去办公室问各科老师作业,一会儿回来留了作业就放学。

    韩举脑子睡得发懵,一听大喜过望,蠢蠢欲动:还有这种好事?!

    要不是前桌秦城拦着,韩举早就飞奔出了校门,最后还是班长招呼整队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

    今天,人与人之间信任滑坡。韩举嘟囔着从桌洞里取出一瓶农夫山泉,韩举抱着它在教室外边,贴着墙壁排队。

    整好了队,六个班的学生整齐划一地穿着十三中校服,有序走出教学楼。

    姜予年向旁边的队列看了一眼,明明是很随意的一眼,视野里接触到的人影还模糊着,在目光接触那道身影时,心里瞬息间笼了场清泠泠的雾。

    那道身影高挑修长,蓝白校服在他身上穿出了青年独有的清冷风韵,禇临在队列后方往前走,旁边有人经过他,又回头频频看向他。

    哪怕姜予年无法客观地去看他,却也不得不承认一句,禇临的外形条件属实不错。

    禇临察觉到什么,回头看去,只捕捉到一道悠闲坠在队尾的背影。

    他想到昨天晚上在U盘里看到的照片,一张张高清无.码的生活照,无一例外很帅,但是个别照片未免太欲。

    也就是那时候,禇临才恍悟过来,姜绒究竟误会了什么。

    手按在口袋外面,摸到里边硌手的一小块,禇临叹了口气。

    烫手山芋。

    禇临本打算趁课间姜予年没在时,叫他们班的人把这U盘放他座位上,但转念一想,姜绒明显是想把这份U盘给她堂嫂的。

    倘若她知道了姜予年对小陛下怀有的心思,那些由荷尔蒙的冲击感与日常氛围感的欲构成的写真,是不是也会被她笑着转手送给小陛下呢?

    摁在U盘上的手指停顿许久,才放下来。

    姜予年登上大巴车,十三中校霸天团已经占据了最后边三排,一见他过来热情招手:年哥这里!

    他挑了个倒数第二排的靠窗位置坐下,车身摇摇晃晃地发动,驶出校门后逐渐趋于平稳。

    姜予年心不在焉地想着事。

    其实昨天姜绒说的不无道理,禇临的外形条件的确出挑得过分,又与抱抱小熊是青梅竹马,近水楼台,像是许多言情小说里边完美无缺的竹马一般。

    和禇临这样真真切切的人比起来,他作为一个网友,在抱抱小熊的心目中形象是很模糊的。

    他的劣势很大,履行赌约后差距更是无限拉大,好在抱抱小熊没有生气,照常往警卫室的架上送香薰小零食。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勇敢!

    姜予年闭上眼陷在座位里,想到姜绒说的这句话,垂在腿上的拳心缓缓握紧。

    演讲在一家酒店开办,红丝绒毯铺设在可通行的地面,呈一个十字交叉。十字上边是稀疏几个负责演讲的人,他们坐在光洁的深棕实木桌后,桌上摆设着一张张红色的小牌子,牌子旁是话筒和矿泉水,很简洁。

    一个看上去至少也有七十的老者坐在中间,明亮的灯光下脸上皱纹纵横,眼放清光,精神瞿烁,这应当就是那位木将军,旁边不远处则是一位助手,此时正在调试麦克风。

    正对着演讲席的是学生座位,容纳几百人绰绰有余。

    可惜的是搭载他们过来的司机大叔沉迷于唠嗑,原本在六个大巴车中遥遥领先,最后先后被一班三班超过。

    等到二班进来时,前排的座位都已经被尽数挑走,二班只能坐在后边几排。

    排数多了,位置自然也高,这个视角能一览全局,也算是个不错的地方。

    随着学生坐满观众席,不知名媒体的雪白闪光灯也跟着亮了,咔擦咔擦,对着对面台子上的木将军和底下的同学一顿拍摄。

    木将军清了清喉咙,话筒里边传出他苍老的嗓音:十三中的同学们早上好,今年是2031年,距离战争已过了数十年。

    我出生在战役打响的第一年,正是战乱的时候

    底下乌压压的人抬头看台上,数百名学生鸦雀无声。

    老人将往事娓娓道来:我小时候就是在前线帐篷里长大的,父亲在最前线拼杀,母亲在稍后一点的帐篷里养育我,教我说话,念书识字。我跟许多革命先烈的子女们在那里一块儿长大,那时候最怕教着教着,敌人的飞机忽然从头上飞过去,接着防不胜防地降下炮弹,所以驻地也一直跟着换

    后来我跟随母亲到了j市,在那儿有了新家,终于能够迈进学校,开始上学。我长大之后没有立刻走父母的老路参军,而是在后方工作,学物理,科技强国。

    很多你们叫得出名字的科学家,都曾是我的老师。不负他们栽培,我进了研究所为国家研制国之利器,那时候我才二十多岁的年纪,等到一个个项目完成,头发已经白了。

    老人讲他的生平,有低沉肃然的部分,也有些回味无穷的趣事。

    那时候整天在研究所里泡着,跟处着的姑娘交流感情就靠写信。鸿雁传书,鱼传尺素,自古已有。有个词说得好啊,纸短情长,那一张张信纸可不就托着人的情寄了过去,碰不着面有什么关系,情真意切才是要紧。我每次捏着那寄来的信,都感觉它是热的,带着我妻子手上残留的余温。

    姜予年手指微蜷,被这段话所触动,他不期然想起抱抱小熊。

    其实网线和信纸没什么区别,都是冰凉的媒介,是两端的人给这些客体增添了温度。

    号是假的,话是真的,人也是真的。

    他们彼此喜欢,也是真的。

    彼时,演讲暂停,进入短暂的休息时段。

    姜予年低头看眼手机,早上9:30,履行的赌约刚好到期,他点进青坛,终于能够给抱抱小熊回应了。

    但就跟近乡情怯一样,原先攒了满腹的话像泄了气的气球,他这会儿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支配,想说什么又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

    输入栏里修修改改,写写删删,最终姜予年只是敲出熟悉的四个字,叫了她一声。

    他日我若为青帝:小熊姐姐。

    也许是心有灵犀,又或者对方刚好也在看手机,甚至是刚听完演讲心绪翻涌。

    消息发出去的第二秒,姜予年收到回复。

    抱抱小熊:小陛下。

    她没有再问是不是姜予年从中作梗导致不理她,只是含着某种不明的意味叫了他一声。

    姜予年后知后觉地发现,室内暖气打得很足,他唇角弧度上扬,盯了手机两秒。

    他突然不想再等了。

    他日我若为青帝:小熊姐姐,我很想你。

    他日我若为青帝:月末元旦晚会的时候,我们面基好吗?

    第19章 网骗

    话发出去,姜予年屏息等待。

    他不知道对方会怎样回应,只凭着了解隐隐有某种预感。

    时间淌得很慢,不知道过去多久,手机方才轻颤一声,姜予年险些失手让它掉在地上。

    定了定神,姜予年缓缓低头去看,屏幕上抱抱小熊的头像泛着一层柔光,旁边是一句刚刚发来的话,很简短。

    抱抱小熊:好。

    霎时间,狂喜冲上大脑,姜予年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周围的动静自动被屏蔽,他一双桃花眼里盈满了笑意。

    但这太虚浮了,姜予年想确认一下。

    他日我若为青帝:真的吗真的吗?

    他日我若为青帝:啊啊啊啊终于离小熊姐姐更近一些了!贴贴贴贴!

    他日我若为青帝:小熊姐姐,你可不许反悔哦。

    抱抱小熊:嗯,不反悔。

    抱抱小熊:我也想见你。

    心满意足放下手机,胸腔有种被填满的感觉,姜予年目视下方。

    木将军那边正在休息,开了瓶矿泉水润喉,助理轻声问他需要些什么,他摇摇头,低着头看稿。

    一至六班的班主任则是站在一边,用沉肃的目光压迫震慑学生,以免发生嘈杂的声响,扰乱现场秩序。

    姜予年看到前边有个侧脸颇为熟悉。

    隔着人群定睛一瞧,那人似有所觉回了脸,无波无澜的视线扫来,赫然是禇临。

    他们隔着人群相视,犹如针尖对麦芒。

    姜予年嘴角缓缓勾起,眸光平静带着嘲意:真正的男主角男主角即将登场,死缠烂打的竹马男配也该下台了。

    禇临眉头微皱,手在口袋处轻按,暗想:姜予年又在憋什么后招?

    他们的视线隔空对撞,像是两辆疾速奔驰的车狠狠撞在一起。

    在爆炸喧嚷起的前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别看视线。

    过了没多久,演讲继续。

    木将军正了正麦克风,接着往下讲,他的履历很丰富,见过当年战事的残酷,也见证了如今的和平安乐。去当过几年兵,也到研究所里潜心研究。理工科出身,也不乏柔肠与文采。

    最后,作为一次演讲的收束,木将军道: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时代,一切都很新,往开放包容里发展。我希望孩子们都能铭记前人栽树成荫的过往,不要被那些历史虚无主义的言论洗脑,开创属于你们的时代。

    掌声雷动。

    老人一连讲了三个多小时已然有些累了,略做调整后便起身离开,他要赶往下个演讲会场。

    学生们从酒店鱼贯而出,来时搭载他们的大巴车就停在门口。

    出到外边,暖气尽数消融,凉风往脸上一扑,姜予年猛地清醒了。

    等等!他刚刚提了面基?

    可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给抱抱小熊暗示过他的性别!

    并且托禇临的福,他在抱抱小熊心里边的人设就是个脚踏多条船的渣男!

    姜予年倚靠着座椅后背,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任眼神放空。

    小举。

    韩举从刷题界面上抬起头:哥怎么了?

    姜予年斟酌着措辞:我有个朋友网恋,但他没有告诉他的网恋对象真实性别,你看这样的话,怎样旁敲侧击比较好。

    你说的那个朋友根本就是你自己吧!

    韩举嘴角扯了扯:既然哥你说旁敲侧击,那就先从别的方面引入话题,比方说你看了一个社会新闻上的网骗实例,开玩笑问她,如果是她的话怎么看。

    姜予年沉默了会儿:你觉得我是网骗?

    韩举也沉默半分钟:难道哥你觉得你不是?

    姜予年:帅的话就不叫网骗。

    有了主意,姜予年开始翻找关于网骗的新闻。

    这种新闻平时遇到也就一笑置之,真要是认真去找,倒是有些困难。

    #海城二十八岁男子网恋被骗十万,得知对方是男子后再打二十万#

    #宁城男子先后被网骗八次,骗子称: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接着骗了#

    #霖城男子变性裸.聊网骗遭砍价#

    姜予年觉得,男子的含量有点高,可能是因为男人最懂男人了吧,同性相骗几率高到离谱!

    好不容易,才算让他找到个异性网骗的新闻,姜予年转手发给抱抱小熊。

    他日我若为青帝:向你分享链接#震惊!安城二婚男子与网恋对象见面,对方竟是六旬丈母娘!#

    姜予年亲眼见到,抱抱小熊处于对方正在输入中半天,一个字也没发,兴许是怀疑他被盗号了。

    他日我若为青帝:我看到这个沙雕新闻比较有意思,就跟你分享一下。

    抱抱小熊:嗯呐。

    抱抱小熊:网恋有风险,你是不是有点没安全感?

    姜予年稍稍松了口气,这个话题比较温和,他很快就能将话题引过去。

    他日我若为青帝:网上和现实终究是不一样的,我担心你看到我的样子和你预想的不符,我们会不会面基即分手。

    抱抱小熊:不会,其实我也比较忧虑,万一你看到我的样子和你预想的不符会怎么办。

    他日我若为青帝:我喜欢的小熊姐姐是真实的你,不是脑海里预想的假人虚影。

    他日我若为青帝:不过我有点好奇,如果像是新闻上这个一样,等到面基那天你发现我货不对板会怎么样,小熊姐姐会不会直接申请退款QAQ

    抱抱小熊诡异地沉默了会儿,才回复:当然不会,不论你的外形、性别、性格怎样,我都喜欢你。你呢?

    他日我若为青帝:我当然也不会啦!

    车厢里,有人往后一靠,睡出一道拔丝口水,也有人取出巴掌大小的随身记无声背诵,比来时要静谧许多。

    姜予年偏头向外看去,只觉天是被洗过一般的蓝,就连街道两边,被秋风扫光了叶子的树都秃得有种极简主义美感。

    他要和他喜欢的人见面了。

    禇临又将刚才的聊天记录看了一遍,轻轻叹了口气。

    性别这件事,小陛下应该是不会介意的。

    只是他的小姑娘似乎有些敏感,对自己的某些部分不是很自信。

    第20章 期中

    距离十一放假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期中考试即将来临。

    考试前三天,老王站在讲台上振臂一呼,壮志昂扬地动员:最后三天!只要坚持住,这次第一还是我们,同学们,有没有信心?

    学生们:有。

    老王叹了口气,深觉现在的孩子真是太不热情,在讲台上来回踱步两周,最终沉声痛下血本:这次,要是我们班还能拿第一,我给你们向其他任课老师申请,可以三天不写任何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