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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二章 汗毛炸裂

      楚江童缩在墙角,紧握骕骦阴阳戟,记得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胆小过。

    自从开了这家鬼村画廊之后就老是毫无缘由地心慌胆怯,而且时常出现一些可怕的幻觉。老感觉画廊里有股难以抗拒的阴气不断地滋浮和消失,难道是自己的功力消失之后,又加上自己对眉月儿的思念,身体太虚弱的缘故?真不敢想像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越是睡不着越是胡思乱想,真怕熬不到天亮。又不敢开着灯睡觉,生怕将自己完全暴露于窗外的黑夜中。

    过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有了睡意。

    “吱——哑哑,吱哑——哑……”恼人的响声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响亮,故意挑衅一般。

    悄悄睁开眼,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胆魄,双手握戟大喊一声,随即向窗口的黑色中插去!奇怪,窗外毫无反应。

    吱哑声瞬间停止!

    “妈的,你再敢出来,老子非杀了你不可!”

    因为被激怒所以胆子也就大起来,抹一把额上的冷汗,坐在床边静静等待:老子曾经斩杀过恶鬼无数,连不可战胜的旱魃后裔都一夜暴尸于碉楼古地,还怕你们这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鬼不成?

    每当想到自己的过去,便有了自信和勇气,恐惧感递减。

    下床摸摸贴在挣墙上的《茅屋暮色图》,依然潮湿着,其实,自己的目光一直不敢脱开对它的监视,生怕有贼前来盗画,若真被盗了,自己将彻底完蛋。

    天快亮时,一只猫从门边飞窜而去,伴随着吱吱叫声。顿时出了一口寒气:噢?夜里的响声八成是你这个混蛋弄得!哎哟——等于是虚惊一场。

    白天有白天的活,刚开业,还没多少客户前来装裱字画,只好借这个时间,将自己以往画的斗方、长幅先装成画框放在店里待售。

    村里人感到新鲜,时常扛着农具过来逡巡一圈,看得出,他们的好奇多是自己取的店面名,普天之下,除了鬼屋游戏厅,别的店铺,几乎鲜有雷同。也好,刺激一下你们的眼球神经,更能将此店铺独树一帜起来。

    这年头,生意难做,再看城里镇上的店铺名,更是五花八门,喜大普奔。谁都想生意兴隆,八方来财,谁都恨不得将招牌施以魔法,锁住顾客的魂儿。

    夜里,终于踏踏实实睡下,临睡前把《茅屋暮色图》放在靠近床的安全位置,还发明了一套报警设施,将几只空易拉罐系在一起,绕挣墙而缠,只要有响声,立马就能听见。此报警设施虽简陋原始,也能出奇制胜。阿门——手指在胸前划了个大十字,这才睡下。

    “吱吱——哑哑……”奇怪的门轴声突然又响起来!伴随着噗噗的脚步声。

    楚江童连眼也没睁,想象着昨天夜里的那只花猫:你跟我叫什么劲啊?干嘛非得在我窗前瞎摆弄?真烦人!“啾啾啾……”困得实在不想睁眼,冲着窗口吼几声!

    门轴响声戛然而止。

    拉开灯看看手机,零点整!古城里的深夜,格外宁静,独自睡在这里,不胡思乱想根本不可能!脑袋发沉,睡吧睡吧:一只猫眼、两只猫、三只猫……

    “吱哑哑……”

    突然,感觉眼前有个黑影一晃,猛睁眼,正在这时,吱——一声猫的惨叫。

    猫惨叫着逃走,窗扇随之咣当拍在墙上,玻璃哗地震碎。

    这冷不丁地响声,这家伙差点滚到地上,双手握戟,直直地盯着黑洞洞的窗外,什么也看不清,唯有咝咝夜风冲进屋子。使劲捋几把两膝,仍在发麻,手指冰凉,身上的汗毛欲要炸裂一般。

    打开灯,故意放声咳嗽几下,气流震动后脑勺,麻酥酥的一直冲到太阳穴。踮着脚尖将碎掉玻璃的窗扇关起来,把窗帘拉上。若不是屋子里呛人的气味,夜里才不开着窗子呢!

    可恶的猫!

    挡好窗帘,屋子里有些温馨,看不到黑森森的窗外,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想想刚才未睁眼之前感到的那一团黑影,应该是幻觉,这段时间幻觉总是时有时无,可能是猫在窗台上挡来的影子吧!

    回忆一下猫的惨叫,保证是被自己给吓得,它可能没有料到,屋子里住着人,要么就是被窗扇挤着爪子了。“你若再来我非收拾你不可!”噢!对了,这可能是一只流浪猫,四处找食物,正巧掂掇上那一盆浆糊了吧!

    小时候,自己就爱偷吃这个,过年贴春联时,一边往门上抹,一边往嘴里抿,倒不是馋,实在是奶奶的忆苦思甜起了作用,浆糊不好吃但能满足好奇。

    刚才的折腾,睡意全消。

    唉!看会儿书吧!多年来,读书是让自己入静的最好方法,奥地利作家茨威格的《异端的权利》,已经读过几遍,仍然很有滋味,那些教派之间的权利争斗,充满血腥。而中国古代的各个教派,却充满互融与争鸣,华夏文明不仅博大精深,而且胸怀坦荡,敢于容纳异己!难道这便是我们的天道?

    一股困意袭来,闭上眼倚墙而眠!

    就在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之际,突然,窗帘突突抖动起来,门轴响声尤为震撼,好像有许多人出出进进这个房间!

    妈呀——睁眼开灯,窗帘抖动慢慢停止,门轴声也停了,握戟低喝一声:“谁——”

    窗外毫无动静!

    刚才看得非常真切,窗帘的确抖动过,好像有人捏着一角,不停的摇摆!

    刷——拉开窗帘,他彻底愤怒了,望着窗外,恨不得一步跃出去看个仔细。

    试了试,算了吧,自己没有了功力,如果真要碰上个什么东西,还不是白送啊!这究竟是什么人哪?是不是工地上的工人在故意与自己开玩笑?还是有人故意来个“调虎离山”趁机来画廊盗窃?

    管他是谁,只要看好这幅画,别的都无所谓,若是有人胆敢入室抢劫,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护好这幅画。这样一想,反倒镇静下来。

    虽然自己功力消失,但是自幼学的武术还起点作用,对付几个小劫匪,并不在话下。

    人就是这样,越是权衡自己的优势就越有信心。

    为了给自己壮胆,故意冲着窗外夜色说道:“外面的朋友听着,我楚江童连死都不怕,还怕你们几个小小毛贼?哼!那些阴世恶鬼,我都剑斩其头不在话下,有种的就进来吧!”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的几句话跟演讲差不多。

    外边没有反应。

    可以说,原先当自己功力未失时最怕的是人,现在功力消失了最怕的却是鬼。

    干脆将一盆浆糊从窗子里续出去,省得那只猫总来掂掇:全给你好了吧!

    挣墙周围绕着的“报警”装置,还是原来的样子,本来嘛!前些天睡眠不太好,睡眠质量好不容易有所改善了,却又受到如此可恨的干扰,要是找到那干扰源,绝不会轻饶它!

    脑海中再次浮现那只奸奸的猫。

    冷不丁想到,前天来送画的年轻女子,说到过那个与猫一样可恨的画家——三只猫!

    怎么取了这么个落魄的名字?还不解恨,弄成三只!可以想象,这个画家肯定生着一张猫一样的脸,背着大大的旅行包,驴友般四处乱窜!切!你以为你是谁啊?在时下的土豪眼里你就是个神抽,自己也时常遭遇那样的目光。

    好了!老子要睡觉!将骕骦阴阳戟竖在床头,这玩艺太长,在屋子里施展不开,四处搜寻,找了件短小精悍的兵刃——钳子,攥在手里,恨恨地自言自语:“谁再来挑衅,我夹死你!”

    刚闭上眼,脑海里便腾地出现一个幻觉:

    熊熊烈火中塞尔维特在异教徒们的大笑中慢慢缩小……《异端的权利》中的画面异常逼真和清晰!

    一股火苗子一般的风忽地袭入窗口,随后窗帘发出被撕裂般地哧哧响声!塑料挂钩被崩断后反弹到脸上,生生的疼,此时,因为恐惧滋生出的愤怒,使自己突然冷静下来,钳子被攥得越来越紧。

    “妈的!老子要杀了你!”啊?瞪眼盯着窗口:窗帘哪去了?

    黑洞洞的夜色,让自己生出一股被捉弄后地恼怒。嗖——钳子飞出窗口!啪!玻璃碎裂落地,响声尤为刺耳,像一只鹅被砍去翅膀后的嘎嘎惨叫。

    一股恐怖与威胁,悄悄袭来,仿佛黑夜中有一只蠢蠢欲动的手,一下下探进窗框……

    啊!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拼命地大喊起来:“有本事过来啊!老子和你拼了,哈哈哈……”

    直到这时,才真正体会到李小龙面对敌人时的那一声声吼叫,并不全是震慑对手,而是也包含着自己内心的恐惧吧?

    哇哇叫了一阵,外边的黑夜愣愣的,什么回应也没有。

    这一夜,差不多折腾到天亮。外边逐渐现出一层暗光,这才放心地迷糊了一会儿,冷不丁再一睁眼——太阳老高了!肚子里咕咕噜噜直响,很饿很饿,就是不想吃。

    下了一碗糊油面,香喷喷的,一根根面条极有秩序地蜷在碗里,单凭这奇妙的画面,就让人动心,可就是不想往下咽。还好,吃了一口,糊油葱花香,几乎没再停顿,半碗面条不见了。

    憋了一夜,还没晨解呢!

    吃了饭后,浑身来了力气,往西南角走去,那里有个用石棉瓦围起的简易茅厕。

    正走着,突然一下子蹦起来:一条花花绿绿的布帘好像包着个东西,静静地躺在地上,差点踩上,心砰砰直敲胸壁,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这布帘里包着的东西,个头不算大也不算小,像个萝卜。

    再仔细一看:我靠!这不是自己的窗帘吗?被卷巴着丢在地上,脏乎乎的,原本的诗情画意荡然无存,跟一块裹尸布似的。

    啊!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