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理清思路，低头沉思片刻后，猛然抬头，直视着勒斯那充满审视和考教的眼神，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兴奋，道：“老板，我有信心！”勒斯不置可否的点头，没有给他什么鼓励或者叮嘱。
    虽然之前打火机和药剂的销售和公司管理方面，杰西都做的不错，但这一次才是对杰西商业才能的真正考验。
    商场上的事情，勒斯不打算全靠资本派的帮助，陷得太深总归可能出问题。
    所以，春风药剂在全国铺开的过程中，他不会借助资本派的力量给杰西太多帮助，一切都要靠杰西自己。
    如果最后做的让勒斯满意，杰西就会真正成为勒斯的白手套，处理将来所有商界产业的事务。
    而杰西成为大商人的梦想，也就会逐渐实现。杰西带着兴奋离开了庄园，他现在心中有不少计划，全国范围内的商业活动可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定下来的，他需要筹措人手、调集资金，还要先行派人去其他城市踩点选址。
    这也是勒斯提前知会他的原因，准备工作从现在就要开始了。……回到庄园的第二天，勒斯又派人将摩西叫了过来，询问了一番魔法部的情况。
    得知部里一切都走在正轨上，他也便没了回魔法部看看的想法，直接让摩西将最近研究科负责的金属矿石材料研究成果拿过来。
    想要让拉格伦和资本派认识到魔晶石的重要性，就要靠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
    勒斯私人实验室中，莉莉丝和杨迪克两兄妹再次回归到了学徒助手的身份，帮助勒斯整理从研究科拿过来的资料以及金属、矿石样本。
    这一次，勒斯没有继续按照各种金属的精神图谱进行寻找和配对，那样实在太麻烦了。
    不用于草药的成分复杂，金属矿石和成品金属块的结构简单而且勒斯对它们的要求也很单一。
    他只需要测试各种收集来的金属矿石对魔素的传导性，寻找其中较强的一批。
    然后，再用这些金属，制造出第一件魔法装备！一种又一种的金属矿石原料以及提炼过后的金属块被放到实验台上，通过奈瑟尔文明的一种简易方式来测定魔素和魔力的导通效率。
    莉莉丝和杨迪克负责将矿石和金属块一一做好记录、贴上标签。因为冶炼和提纯工艺的落后，实际上勒斯能用来作为测试的金属数量并不多，也就是常见的那么二三十种。
    没用上一天时间，勒斯就将它们在同等纯度下的魔素通过效率检测出来了。
    勒斯手中拿着一块银白色的小金属块，一抛又一抛。最终的测试结果中，他手中的金属银对魔素的传导性最好，这跟奈瑟尔世界的情况完全一致。
    在那边，银也是魔素传导性最好的普通金属。还有一点相同之处就是，同样很贵。
    金银这两种金属色泽光亮、不易腐蚀的特性，加上本身稀有的存量，导致它们在两个世界同时成为了货币和贵重材料。
    虽说在奈瑟尔文明的技术中，并非所有金属装备都需要银来制作，还有很多自然界孕育出的更高效的魔素金属作为选择。
    但对于勒斯这个手边材料紧缺的初学者来说，银是最好的材料了。银金属优越的魔素传导性，可以一定程度上弥补勒斯在制造技术上的生疏。
    见勒斯有些郁闷，莉莉丝试探着问道：“部长，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去城里最大的首饰店，找他们买金条和银条，再去打听一下，哪个武器店的工匠手艺最好，花钱挖回来两个。”
    “您这是？”勒斯将手中的银块扔回实验台，抻了个懒腰道：“你们不是一直期望着魔法装备吗？我们现在就试着做一个！”过了一天时间，在瓦格纳庄园负责药剂生产的学徒们一大早起来，就发现庄园院子里发生了一些变化。
    原本种着花草的池子被佣人们推平，一座高炉出现在了那里。一大早上就有不少仆人们正来来回回的往那里运着木柴，前几天刚回来的部长大人也站在旁边和几个陌生人拿着图纸吩咐着什么。
    “按照这个形状，给我打造出一副半身薄甲，要纯银的。我手里这批银条的纯度在百分之九十五左右，但还不够，你们需要将它再提高一些，然后按图纸的上的形状打出来，不需要任何花纹，保证形状一致，厚度接近两毫米就可以了。”被勒斯叫人请来的几位老工匠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位阁下，纯银太软了，不适合用来做装饰性铠甲，稍微有些磕碰都很容易变形，还是降低些纯度，或者表面镀银吧。”为首的老工匠说道。
    他是杰西从城里一个很有名气的武器店请来了，之前是铁匠，后来王国改制后城内禁止普通人持械上街，便为一家专卖装饰性礼服铠甲的武器店工作。
    杰西也是花了大价钱，还搭上一些人情，才借过来几天的。勒斯听完老工匠的建议后，摇头拒绝。
    他伸出一根手指强调道：“我希望各位记住，按照图纸上来就可以了。胸甲的硬度问题不需要你们考虑，图纸上留下的几处卡扣和铆钉预留孔，就是为了这个。做好银甲后，我会让你们在外面再做一个外衬，将它保护在里面。”
    “这……这是为什么啊？”几名工匠一头雾水。勒斯跟他们解释不着，直接道：“提高这些银条的纯度，能不能做到？”
    “能。”首饰店里的银条都是做首饰的原材料，虽说纯度比银币高很多，但因为硬度问题，其实还没有到达现有技术的提纯极限，如果不考虑实用性的话，自然可以再提高一点。
    “按我说的图纸，做出一摸一样的东西来，能吗？”
    “也能。”都是干了几十年的老工匠了，之前贵族和大商人们定制的铠甲要求可比这高多了，他们一样能做出来。
    勒斯看到他们点头，笑了笑道：“那就好，其他的你们就不用管了。只要能按照我的要求将东西做出来，你们每人可以得到十个金磅的额外奖励，诸位请多努力。”说完，勒斯让跟在身后的杨迪克留在这里，协助他们作业，自己则回到了实验室。
    实验台上正摆着一片两张a4纸大小的银板。勒斯拿起刻刀，便开始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工作。
    魔法装备上的法阵刻蚀，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也要加班加点的努力了。
    第221章 微雕
    深夜的庄园。不同于往日的静谧，铁锤敲敲打打的声音不断从灯火明亮的院子中传来，扰得住在庄园的学徒和仆人们不堪入睡。
    但碍于这是部长大人的命令，也没人敢去置喙。工匠们燃起高炉，经过长时间的加温，现在正在锤炼银条，提高纯度。
    而勒斯本人，也坐在实验室中手拿刻刀。一边在银板上雕刻着复杂的图案，一边维持着消声术，让铁锤的声音阻挡在房间之外。
    此时实验室中只有他一个人，莉莉丝等学徒们帮不上什么忙，勒斯将这帮好奇鬼都赶走了。
    坚硬锋利的刻刀握于手指尖，在锋锐术的加持下，犹如在豆腐上雕花一般，轻松的削下点点银屑，在平整的银制阵板上勾勒出密集的线条。
    勒斯的神情专注而严谨，双眼紧紧盯着刻刀刀尖的移动位置，按照脑中的图形，一丝不苟的刻画着。
    突然，勒斯感觉耳朵有些痒，刹那间的分神，导致手臂的力量产生一丝波动，附着锋锐术的刻刀直接划下了一块两倍正常大小的银屑。
    勒斯深吸口气，将刻刀放在一边，伸出手指调动一丝魔力，从阵板上离此处最近的一个节点处注入。
    数十条肉眼可见的光丝随着阵图纹路扩散开来，于阵纹间流畅游走。但就在勒斯刚才出错的地方，一小团魔力爆闪，直接跳出了阵板，消散在空气中。
    “唉……最基础的感知法阵都这么难……”他捂着额头，有些颓然的说道。
    魔法装备的制作，主要在魔法阵。而魔法阵，就是将魔法师平时释放的法术平面化的产物。
    平时魔法师释放的法术结构是立体的，这样做可以让各个能量节点之间的连接非常方便，因为立体空间下，魔力通道有很多种走法。
    但想要将它们平面化刻在阵板上，因为线路过多交汇可能引发冲突，导致魔法阵必须在原有法术的基础上，增加很多条绕行线路。
    这样一来，就算一个普通的感知法阵，都需要更复杂的能量结构。而魔法装备要起到实用效果，在本就不大的物体上，需要数个法术叠加存在，这更增大了阵纹密度和刻画难度。
    就算是勒斯现在准备做的这个最基础的防护装备，都远比之前那个单纯变化色彩的礼花魔法阵要复杂很多倍。
    “图书馆中的雕刻知识和手法都在纸上，终归很难让我理解密集雕刻的要领，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做出来。部落那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起了新变化。”勒斯心中想道。
    那个来自阿瑞斯的大巫师已经基本掌控了库巴部落，估计很快就要再次对其他部族下手，他可不希望自己这边还没带人杀回去，杜康他们就逃回来了。
    可越是感觉时间紧迫，勒斯的心就越难平静，尝试刻画魔法阵的时候就越着急，反而进展缓慢。
    梳理了一下情绪，勒斯用高温魔力将阵板抚平，准备重新再来时，穿着睡袍的克里斯蒂娜走进了实验室，手里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老师，休息一会儿吧。”勒斯抬头看着她，有些不解道：“不是让你先专心练习法术吗？”回来这几天，他一直没让克里斯蒂娜跟在自己身边忙活，就是想让她先把准备晋升正式魔法师。
    克里斯蒂娜笑了笑，将咖啡杯递给老师，道：“我已经晋升正式法师了。”
    “哦？”勒斯闻言便感应了一下她身上的魔力波动，发现果然隐蔽了很多，二型魔泉对魔力的隔绝效果远非一型可比。
    “恭喜你，竟然比奥康纳那个小子先一步晋级了。”勒斯笑道。
    “都是因为有老师您的悉心帮助和教导，谢谢您！”克里斯蒂娜脸上带着感激的神色，深深对他鞠了一躬。
    勒斯摆了摆手，道：“虽然有我的帮助，但与你自己的努力也分不开的，奥康纳这段时间有些过于沉迷交际，让你这个天赋相对较差的给超了过去。”克里斯蒂娜莞尔道：“等他知道这个消息，估计要着急了。”三个学生之间互相了解不少，她知道奥康纳有自己的规划，魔法方面的实力并不是他唯一看重的东西。
    这小子是想让施法者的身份和上流社会的人脉互相促进，共同推动他的进步。
    但再次落入第三的位置，奥康纳肯定会担心他在勒斯这里的评价变差，接下来必定要火急火燎的追赶魔法进度，成为正式魔法师。
    勒斯无奈摇了摇头，这小子一旦得知自己又成了最后一个，肯定会来庄园缠着自己教学，可惜他现在根本没时间。
    既然落到了最后，就再等一段日子吧。
    “老师，这几天您在忙什么？”克里斯蒂娜看着桌上的银板，好奇问道。
    她只知道勒斯这次回来是要做出什么东西来打动市政厅，具体怎么做却并不了解。
    勒斯叹了口气，给她解释了两句。
    “魔法阵的基础作用原理我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也有了成熟的阵图。但在如何将它复刻到实物载体上时，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可能是我手残吧，这种细微雕刻实在是太复杂了。”克里斯蒂娜看着手边的图纸，发现上面的阵纹看着令人眼花，纹路之前的间隔只有不到半厘米，而整个阵图足足有五十厘米的长宽。
    这确实很难，至少克里斯蒂娜觉得自己也做不到。身边有个懂行的人，勒斯也生出的倾吐怨气的欲望。
    他给克里斯蒂娜详细讲解了阵纹的原理、每部分的作用，以及如何将它们连在一起。
    最后又自嘲着空有理论知识，却根本造不出实物的无奈。克里斯蒂娜看着之前勒斯雕刻出的废弃阵图，突然问道：“老师，雕刻阵板这个步骤，一定要魔法师来完成吗？”
    “并不，但这阵图实在是太密集了，如果不是一个对各个部分线路的作用都有了解的人，也很难光凭图纸刻出一模一样的东西。”有时候，不知其所以然，不代表也能知其然。
    没有魔法阵基础的人，光靠临摹阵图，勒斯不觉得有人能完整刻画下来。
    克里斯蒂娜却摇摇头，解开了睡袍的领口，露出一抹滑腻……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精美的水晶吊坠。
    “老师您看看这个。”她将吊坠递了过去。心情在一秒内产生了八百种情绪的勒斯面色如常的接过吊坠，其上还带着温热的体温。
    他翻来覆去瞧了几眼，除了造型精美、水晶无比剔透以外，并没有看出什么门道。
    这时，克里斯蒂娜在指尖聚居了一小团魔力，激发它们的光属性，照耀在水晶吊坠之上。
    水晶在光芒照耀下，折射出大量光斑，一行用花体书写的文字被白光投射到附近的墙面上。
    ‘赠给我最美丽的孙女，克里斯蒂娜·雷曼。’在名字下面，还有一副惟妙惟肖的画像，是克里斯蒂娜更年幼一些时的样子。
    勒斯略感惊讶的看着水晶吊坠呈现出的影响，再次仔细查看。这才发现，在晶莹无暇的水晶切面上，其实有非常细微的雕刻痕迹。
    只不过实在太细太小，之前才没发现。
    “这是一位微雕大师的杰作，我想以这样的手艺，对老师您的这张阵图，应该能做到完美的雕刻。”克里斯蒂娜解释道。
    勒斯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水晶上的雕刻极为细小隐蔽，至少说明制作者的手非常稳，也非常精准，如果有这样的人出手，阵图应该能制作出来。
    将吊坠还给克里斯蒂娜，他顺便问道：“在布兰提斯城里，最好的微雕师是谁？”
    “不用找别人，我这个吊坠的制作者就在城里。”
    “哦？明天咱们去看看。”……布兰提斯的中心区聚集着整个城市最精华的部分。
    无论是市政厅主要部门，还是各大商业财团的总部，都设在了这里。因此，在本就不大的中心区地界内，留给商铺的位置就不多了。
    能在中心区开一家面朝大街的店铺，不说高昂的店面费用，还要有足够拿得出手的东西。
    也代表着，能在中心区开设的门面商店，在整个王国都可以说得上有些名气。
    罗伯逊精雕店，就是这么一间知名的艺术品商店。第二天上午，勒斯和克里斯蒂娜乘坐马车抵达这里的时候，透过橱窗，看见店内已经有很多客人在挑选商品。
    “这家店开了二十年，罗伯逊大师一直都在这里，哪也不去。就连王室和首都其他大人物想要请大师制作什么物品，也要亲自过来定制。”克里斯蒂娜对站在门外的老师说道。
    “这位大师脾气怎么样？”
    “据说还算不错，很讲规矩。”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勒斯摊摊手。既然这位是远近闻名的微雕大师，找他制作首饰等物品的人肯定不少，勒斯却没时间去慢慢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