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兮，吹得两人衣诀飘飘。

    胡同口正处于风口，两人的发髻稍稍有些凌乱。

    或许此刻正应了此景，他们两人的内心岂非也是如此乱如麻呢？

    李萧天一直将云鸿文当作好兄弟，毕竟他们曾共同经历生死，那一段记忆是永远无法磨灭的。

    哪怕是共同入京之后，李萧天为了对方不误入歧途，想尽办法撮合云鸿文和广平公主，为的就是他能够进入朝堂务正业。

    可惜人红是非多，在利益的面前，云鸿文似乎迷失了自我。

    成立苍霞秋风楼，不断扩大自己的领地，扩张江湖势力。

    甚至于投靠宇文化及，现在成为太子杨广的走狗。

    哪怕到了这样的地步，李萧天还是幻想着云鸿文没有忘记初心，希望能够以自己的拳拳之心，让对方能够幡然悔悟。

    而云鸿文呢，他是否在夜深人静之际，在众星捧月的时候，在阿谀逢迎之中，在隐忍当孙子的那一刻，能够想起李萧天的真诚？

    不管怎样，李萧天请他过来，他过来了。

    冒着被猜忌的风险，当着宇文化及的面，跟李萧天走出茶肆。

    李萧天心中很释怀，至少云鸿文还愿意听他说几句，这就是好的开始。

    “有什么话请快讲，我很忙，没有时间说无聊的话做无聊的事。”云鸿文面无表情言语冷淡。就如同寒风一般刮得脸生疼，一直疼到李萧天的内心。

    “云兄，请听清楚我下面说的话。或许会有些啰嗦，但绝对字字珠玑。”李萧天清了清嗓子，也不管对方如何表情，径直说道：“当年我进入朝堂之后，为大隋立下汗马功劳。辅助当今太子做了那么多事情，曾经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云鸿文眉头微微一皱，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感情色彩。

    “记得当初，修建京杭大运河，北伐高句丽，乃至于平定江南之策，哪一桩不是我冲锋在前，太子享受在后？”李萧天动容地说：“当初他的确也将我当成肱骨之臣，对我是言听计从，一副明君的模样。可是自从当上太子之后，你看他对我的态度，当真令人哀叹。”

    “这是你的事，关我什么事？”云鸿文冷冷地问。

    李萧天苦笑一声道：“事到如今我马上要启程前往西域，此生不知何时才能回归。我只想向你表明一点，今日他如此对我，将来同样可以如此对你。”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如何处理，用不着你操心。”云鸿文仍旧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但从他略微急促的呼吸中，已然能够感受到一丝慌乱。

    “云兄是聪明人，希望你能够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我也祝福你平步青云。”李萧天拱手搭礼道：“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太子拥有雄才大略，但内心却极度妒忌。他荣不小比他能力强的人才，云兄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说完这句话，李萧天带着微笑转身便走。

    只留下胡同口若有所思的云鸿文。

    大军徐徐进发，半个多月时间已经行进千里之遥。

    越往西环境便越发恶劣，绿色的植被越来越少，黄土高坡重重叠叠地挡在大军身前。

    这里一则缺乏水源，二则高原之上空气稀薄，三军将士吃尽了苦头。

    幸好当初在巴蜀牛背山时候，李萧天用红景天为大家伙儿们解决了高原反应。

    这次出征他早早的让商队送来上好的红景天，极大缓解了将士身体的不适。

    至于水源问题，只要有钱没什么解决不了。

    巴蜀的清水一车一车送来，别说喝水，每天洗澡都没问题。

    走在队伍的最前头，裴矩胯着高头大马遥望四周。

    过了好一阵他才缓缓开口道：“李萧天呀，也是因为你，我才有足够的底气去征伐吐谷浑。若是让我一人领军，只怕此行凶多吉少呀！”

    “裴大人太过谦虚了，你的文治武功天下谁人不知？窃以为若是没有我，大人此行只怕会更加顺利。”李萧天感叹地说道：“万万没有想到这里的环境如此恶劣，当地百姓甚至衣不附体，当真让人唏嘘不已。”

    “都是吐谷浑这混球长期骚扰河西走廊商道，将丝绸之路破坏殆尽。昔日热闹纷繁的经商场景不在，百姓们赖以生存的财路断绝。”裴矩愤怒地喝道：“此次我势必清除吐谷浑，不破楼兰终不还！”

    “裴大人，我敬佩你的家国情怀，我也会全力以赴，帮助你完成这番壮举。”李萧天嘴角一咧，无比的自信彰显脸庞。

    李萧天的脸色呈紫铜色，而且看上去皮肤已经非常粗糙。

    大致是因为连日被太阳暴晒，加上天气干燥所致。

    不但是他，几乎所有的兄弟都改变了肤色，显得更加霸气十足。

    一个月之后，大军缓缓开拔到了当今的青海境内，也是吐谷浑经常袭扰之处。

    这里有一座偌大的淡水湖，也就是而今称谓的青海湖。

    这里环境优美，气候宜人。有丰富的水资源，良田自然应运而生。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虽然有良田百万亩，但进行农作物栽种的人却很少，甚至于打渔的渔民也屈指可数。

    青海湖周边的民居破破烂烂，好多甚至因为长期无人居住而破败不堪。

    如此良田美湖，却映衬着如此萧条破败之景，着实令人心生疑虑。

    “如果估计没错的话，就是吐谷浑那帮强盗干的。”裴矩目光中差点喷出火来。

    找来几个原住民，询问之下果然如此，李萧天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据这些原住民所说，吐谷浑经常派出大队骑兵突袭村庄和商队。

    所到之处烧杀抢掠、血流成河。

    老百姓的口粮都被抢夺得精光，谁还有精力去种田捕鱼呢？

    “那些老百姓到哪里去了？”李萧天关切地问道。

    “为了躲避吐谷浑这些强盗，他们全部迁移到深山老林，在那里苟延残喘。”

    看着这些脸上沟壑纵横的中老年百姓，从他们的眼神中已然看到被长期压迫的愤怒。

    这股愤怒如同被压抑的火山，只要时机成熟，定然能够喷溅出耀眼的熊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