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喜凤走进厕所。

    尽管夜色很黑，但她还是嗅到乡村茅厕浓重的味道，嗅不可闻。

    再加上她眼神好，夜晚的月光不错，隐隐约约还瞅到茅坑的上面飘荡一层蛆虫。

    这可把千金小姐恶心地不行，差点吐了。

    要知道，喜凤家可是亿万富豪。茅厕都是精装的，比城里人的卧室都大，还干净。

    别说蛆虫，里面香气扑鼻，洗手池跟浴盆，花洒，一应俱全。

    长这么大，她从没见过这么脏的厕所。

    “哇！哇……！”女孩控制不住，终于呕吐起来。

    满意在后面跟着，发现这情景，有点手足无措。

    “对不起对不起，俺家茅坑脏，这儿有个水桶，你用吧？”

    男人立刻拎起家里一个水桶，帮她放在院子里，然后转身回屋，不再看她。

    一个小小的动作不要紧，喜凤的心微微一动。

    她懒得在这么破的宅子里方便，但是没办法。

    于是眼睛一闭，牙齿一咬，蹲在水桶上。

    水桶成为便桶，满意却一点没在乎。

    喜凤解决完返回来上炕，继续蒙头大睡。

    满意在旁边辗转反侧，心里炸开锅。

    他是穷人家的孩子，二十年前父亲上山采药，从断崖上落下，从此母亲就守了寡。

    老娘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着实不容易。

    八岁那年，他不想上学，娘却用棍子将他赶进学校。

    还说做人没知识不行，将来没出息，不能做睁眼瞎。

    从小学到中学，他一直在半工半读。

    白天上课，节假日或者放学后，总是帮着母亲下地劳作。

    因此他身体很健康，也十分勤劳。

    高中毕业后，以三分之差跟大学失之交臂，从此回家务农。

    当农民真的不挣钱，粮食卖不上价格。

    每亩地千把斤粮食，除去种子化肥农药还有浇水，加上播种跟收割，每亩的纯利润都超不过一百块。

    别说盖房子娶媳妇，冬天烧煤取暖的钱都没有。

    勤劳跟富裕没有任何关系，辛勤的付出跟汇报根本不成比例。

    眨眼他二十五岁，瞅着越来越高大的儿子，满意娘老怀安慰。

    村里好多青年后生都娶上媳妇，自己的儿子咋办？

    相亲几次，都因为穷，女孩子没有相中满意，老婆子都要急死了。

    这村子名叫小井村，在大山深处。

    外面的姑娘进不来，里面的姑娘出去打工，没一个回来的。

    好多青年都从山外买媳妇。

    满意娘知道这样缺德，但也没办法。

    为儿子能有个家，自己可以抱上孙子延续香火，只能咬咬牙联系人贩子，给儿子买个媳妇。

    当人贩子将喜凤带来，看到姑娘的第一眼，她欢呼雀跃。

    毫不犹豫将积攒半生的三万块给了他们。

    并且嘱咐满意：“一定要把这丫头看好，别让她跑了！娘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好看的美人儿！”

    满意也很高兴，整天乐得合不拢嘴。

    可谁知道喜凤竟然是个哑巴，一句话都不会说。

    唉！哑巴就哑巴呗，有个媳妇就是上天的恩赐。

    他发誓对她好，真心真意一辈子。

    想到这儿，满意闭上眼准备进入梦乡。

    但咋着都睡不着。

    一个俊滴溜溜的大姑娘躺在旁边，香气扑鼻，难免让人心猿意马，心旷神怡。

    破屋子里，姑娘的味道沁人心脾，衣服是香的，身体也是香的，甚至呼吸都是香的。

    要不要跟她做夫妻？

    第一次见面，没感情，姑娘肯定不乐意，万一反抗咋办？

    因此，满意的心咚咚跳，血液澎湃，手心里额头上都是汗。

    他无法阻挡异性的吸引，也取法遏制那种难以抑制的焦渴。

    呼吸也变得特别粗重，高低起伏，很不均匀。

    喜凤躺在炕上，心里同样不是滋味。

    她在躲避失去恋人的痛苦，甚至不想返回桃花镇，不想去c市。

    因为哪里留下丁磊的踪迹，会睹物思人。

    老天，你把我带走吧，去那边跟丁磊团聚好不好？

    总之，第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直到天明时分，喜凤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再次睁开眼，喜凤听到外面传出叮叮当当声。

    隔着窗户一瞅，发现满意在忙活，拎着锯子砌厕所。

    因为喜凤嫌弃他家厕所脏，他准备给姑娘单独砌一座。

    厕所的围墙用木板钉成，里面加上新鲜的泥土，夯实以后，铺一层红砖。

    红砖干干净净，里面挖个坑，放了昨晚喜凤用过的水桶。

    男人忙活完，这才招呼喜凤起来吃饭。

    “妹子，我给你垒个新厕所，保证干净，这样你拉起来才会爽！”

    喜凤眉头一瞅，心说：多此一举，跟我要在这里长住似得。

    “妮儿，吃饭了！”满姨娘再次端着饭走进屋子。

    这次打的是糊糊，还有一碟老咸菜，外加一个白面馍。

    虽说要到2010年，可满意家的伙食仍旧不好，天天大鱼大肉吃不起啊。

    喜凤一点都不客气，爬起来就吃。

    她咯吱咯吱啃咸菜，大口大口吞咽白面馍，呼噜呼噜喝稀饭，竟然越嚼越香。

    趁着姑娘吃饭的当口，老婆儿将儿子拉出屋子。

    来到北屋，娘问：“儿子，第一晚……咋样？”

    “娘，啥咋样？”满意问。

    “有没有挨她的身子？美不美？”娘神秘莫测问。

    “娘，你想啥呢？人家第一天来，我可不想强求她！”

    “笨蛋！你不强求，她能让你主动碰？”

    “娘，咱们买卖人口本就是犯法，我再强制她，还算人吗？”

    “那你想咋着？”

    “感动她，让她主动跟我好，把心留在这里……。”

    “你想得美！女人，只有先留住她的身，才能留住她的心！怀上孩子她就跑不掉了。”

    母亲是过来人，毕竟经验丰富。

    但满意一跺脚：“我不想造孽！”

    “那你等着吧，别到时候跑掉，咱们弄个人财两空！”

    两母子的谈话，喜凤在偏房里听得清清楚楚。

    她不但没生气，反而噗嗤笑了。

    这家人真有意思，竟然想强制本姑娘，长几个脑袋？

    如果安分守己，姑奶奶就置之不理，如果使坏，小心我替天行道！

    接连睡几天，喜凤精神十足，她穿上鞋，走出屋子忙碌起来。

    首先看到一个大木盆，将木盆搬进屋子。

    然后烧一大锅开水，又将开水拎进房间，

    最后把房门一关，咣当！

    女孩将衣服悄悄除下，竟然洗起澡来，旁若无人。

    满意跟娘在北屋瞧着，全都瞪大眼张大嘴。

    心说：这丫头倒是不客气，完全把这里当成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