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黄昏丁香回去得很晚。

    她在窑厂的办公室里跟李大海好了，两个人倒在沙发上。

    女人的丑陋大民没嫌弃，李大海更没嫌弃。

    他完全把她当成死去的媳妇大木瓜。

    这是丁香为了活下去，给男人提前预支的报酬。

    李大海也拿定注意，踏踏实实跟她过日子。

    睡到十点钟，丁香才穿上衣服理理头发。

    “死鬼，我该走了……。”

    “走吧，记住，一定要和他弄到结婚证……。”

    “嗯。”女人扣好扣子信步走出窑厂，上去对面的土坡。

    走进家门，大民已经等不及了，他坐在炕上手里端着酒杯。

    “你咋才回来？”男人虎着脸问。

    “窑厂里忙，新砖坯刚封窑，需要掌握火候！”丁香慢慢解释道。

    “你是不是出去勾搭野男人了？贱人讨打！”大民猛地将酒杯摔在桌子上。

    丁香没做声，反而拿过鞭子恭恭敬敬递给男人，扑通跪在地上，然后拿出一根烟帮大民点上。

    最后才说：“你打吧，反正我是你的人，命也是你救的，想要的话尽管拿去……。”

    大民一瞅懵了，惊讶地问：“你这是干啥？”

    “我甘愿受罚，只要你高兴！丁香知道你受过苦，被女人陷害过，以后我就是你的出气筒，啥时候不满意，尽管把气撒在我身上。……”

    一句话不要紧，大民猛地抱上她哭了：“老婆，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控制不住啊！呜呜呜……。”

    他真的无法控制，想起当年的屈辱跟窘迫，就恨尽天下女人。

    但每次打完又很后悔。

    他曾经抱着丁香痛哭流涕，连连发誓保证以后不这样了，谁再打你就是个鳖。

    但发誓完毕，第二天照样打得女人皮开肉绽，痛苦不堪。

    丁香说：“大民哥，咱俩结婚吧，成亲吧。明天你带我去领证……。”

    “你……真的要嫁给我？”

    “嗯，我想要个名分！以后就是崔庄村的一份子了，永远做你的女人，死在你手里都甘心……。”

    大民闻听，心立刻被融化，还一阵一阵地疼。

    当初，金燕如果肯服软，嘴甜一点，事情也不会搞成那样。

    丁香跟金燕不一样，她的经验很丰富，知道男人喜欢听什么，也一下捏上他的软肋。

    大民咬咬牙说：“好！结婚，成亲！我要你帮我生个儿子。”

    “放心，俺一定帮你生孩子，生十个八个，让你家香火不断……。”

    丁香改变战略方针，竟然开始使用糖衣炮弹，男人喜欢听啥她说啥。

    大民一高兴，不但没虐待她，反而来亲她吻她，两个人拉灭电灯倒在炕上。

    第二天早上起来，大民的精神很好。

    他没去金鸡岭贩菜，也没有去窑厂，反而开摩托车带着丁香去了乡里。

    几个小时后拿回来一张结婚证，心里美滋滋的。

    半路上，他还为丁香买一件花格子衣服，一条大红围脖。

    女人穿上嫁衣带上围脖，身材显得更加妖娆。

    拿到结婚证的第三天，大民宴请宾客，酒席摆了七八桌。

    亲戚朋友都来吃饭，他的哥哥长民也来了。

    两口子端上酒杯，把长民灌得酩酊大醉。

    丁香知道长民不一般，是将来跟自己抢家产的最大对手，先把他搞定，剩下的就好办了。

    白天宴请完所有宾客，大民晚上又去砖窑厂里，请所有的窑工兄弟喝酒。

    兄弟们纷纷祝贺：“恭喜老板贺喜老板，您为我们娶了个好老板娘啊……！”

    “是啊，老板娘真漂亮，还特别能干。”

    这些员工也不怕天打雷劈，统统拍他的马屁。

    大民喝得六亲不认，趔趔趄趄。

    他端着酒杯说：“今天高兴！我要给大家涨工资，每人加三块钱！好好干，等到咱们窑厂赚钱，我也实行股份制，每年给你们分红……。”

    “谢谢老板，太好了！”

    晚上12点，大民喝得醉意朦胧，根本回不了家，所有员工离开，他也趔趔趄趄往家走。

    “老板，我送你走，小心摔着。”李大海赶紧来搀他。

    大民说：“老李叔你最厉害！是一把好手，那窑火烧得好啊！咱们的窑厂全靠你在支撑！”

    “不客气，我搀着您回家，慢点。”李大海搀扶着他一步一挪。

    上去窑厂的土坡，到家里还有一段路程。

    夜太黑，路太滑，中间还有一座大山沟，很深，足足几十米。

    大民起初东倒西歪，嘴巴里胡言乱语，再后来两腿发软，迈不开步子。

    李大海只好把他背在脊梁上。

    刚刚走几步，看到旁边的断崖，他的心就抽搐起来。

    很好的机会，要不要下手？

    只要自己的手一松，大民就会掉进深谷，不死也会摔残废。

    那样丁香是他的，砖窑厂跟蔬菜运输队也会成为他的，财富戳手可得！

    但李大海在断崖边站立很久，怎么都下不去手。

    内心的善良跟无奈让他纠结，不想造孽啊……。

    十几分钟后他终于咬咬牙，还是背着大民回到崔庄村。

    刚刚进门，丁香就迎接过来。

    看到大民好端端的，她很不乐意，怒道：“你为啥不下手？”

    “我……不敢！”

    “你不想要我了？不想要这个家了？”丁香气呼呼问。

    “想！可我不能造孽啊！”

    “你不造孽我就会死！咱俩一块玩完！”

    “你容我想想，再想想……。”

    两个人已经商量好了，就在今晚动手，半路将大民丢进山沟里摔死，神不知鬼不觉。

    这样，没人会怀疑到他们头上，大家会认为他是自己喝醉掉进去的。

    可丁香想不到老头子关键时刻会掉链子。

    “你不动手我动手！反正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丁香咬咬牙扑进厨房，瞬间拎来一把菜刀。

    李大海发现不妙赶紧阻拦，抓住女人的手苦苦哀求：“姑奶奶你干啥？人命关天，人命关天啊！”

    “我必须杀死他！要不然他还会折磨我，生不如死！”

    丁香说着，抡起菜刀直奔大民的脖子就剁。

    扑通！李大海跪了下去，马上抱上女人的腰。

    “姑奶奶，我求求你行不行啊？咱们再想别的办法中不？被人发现是要坐牢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那好，今晚你别走，咱俩就在这人渣的面前鼓捣，我要向他挑战！当面给他戴绿帽子。”

    李大海说声：“不行！”拔腿就要离开。

    丁香却从背后抱了他，将男人摔向土炕。

    大民躺在沙发上鼾声如雷，竟然啥都不知道。

    旁边的菜刀亮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