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解语在一旁冷眼看了张姨娘的神色,彻底对她冷了心。——罢了,自己本以为,和她不是一个房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做做朋友也是无碍的。谁知自己到底是挡了人家的路。只是现在要自己退让,也是不可能的。至少在王爷回府之前,她是不会将管家权交出来的。正好趁着今日这个机会,好好敲打敲打她。若她还是不知悔悟,仍旧私心里要兴风作浪,自己有的是法子治她。
想到此,安解语也和范朝敏攀谈起来,故意问起了范朝敏当日是如何和家里的小妾过招的。范朝敏知道四弟妹是有意说给别人听的,便也半真半假,说了许多法子,两人笑成一团。
张姨娘在旁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终于听不下去,起身告辞了。
安解语也不多客套,便对她只点点头,道:“姨娘以后有空,就来坐坐。”并不多留。
张姨娘见四夫人不再叫她“小嫂子”,心下更是惴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便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带着绘绢回去了。
范朝敏见张姨娘走了,也起身道:“你忙了好几日了,如今趁人少,多歇歇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安解语也确实有些累了,便起身送她到门口,道:“大姐要常来。”又笑道:“大姐要是不过来,我过去寻大姐说话,也是一样的。”
范朝敏含笑携着她的手到门口,道:“我自然会常过来。只是你管着内院,也人多事忙,只怕耽误了你。”
安解语在门口跟范朝敏道别,听范朝敏说起管家,就笑道:“如今的管事都是新考上来的,都还本分老实,且一切都依旧例,倒没有什么忙的。大姐过几日过来,我给你看个好玩的。”又想了想,道:“这个玩意两个人不好玩,至少要四个人。说不得,还得让张姨娘过来做陪客。”又悄悄附在范朝敏耳边道:“大姐要是看谁不顺眼,咱们就将她的银子都诓过来。一个人要是没了银子,腰杆儿自然硬气不起来,就不敢作怪了。”
范朝敏听了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有这种好东西?那可得见识见识。”
没几日,王家的夫人又带着嫡女王萍过来拜年请安,安解语便留了她们吃饭,又叫了范朝敏和张姨娘过来作陪。
吃完饭,安解语就拿了她让外院的人做的麻将过来。
这个异世还没有麻将这个东西。当日在镇国公府的时候,安解语曾让人做过一套麻将,皆是翠玉牌子,可惜都被大火不知烧成什么样子了。如今让外院做的,不过是普通的白玉石磨成,一共一百四十四张牌,加上两颗骰子。骰子此地倒是有,可是麻将牌就没人见过,更没人玩过。
当日在安解语前世工作的异国赌场里,麻将算是舶来品,和赌场里别的玩法比起来,却只能是怡情养性的小把戏。且一般都是给老头老太太玩玩,并不赚钱。因了麻将的复杂程度适合老年人锻炼大脑,后来安解语灵机一动,便让赌场配合养老院,在那些异国老头老太太那里推广麻将,也为赌场成功地做过一次社会公关。
所以麻将这玩意儿,要玩得精,不容易,要上手,却是不难,多摸几圈,也就都会了。
这边几人就都在桌前坐下,听四夫人讲了如何玩这个玩意,然后又上手摸了几圈,便都会了。除了王萍经常放铳给人点炮,另外几人虽是新手,却打得十分谨慎。
安解语在旁笑吟吟地指点众人,看各人都上手了,才让人收了麻将牌,道:“今日就到这里。以后大家要还想玩,可以递个帖子过来。我们再安排。”又含笑道:“今儿头一次,给你们都发个红包,算是个彩头。下一次,咱们可就得玩真的,用银子说话了。”
王夫人自是甘愿,便连连称好,恨不得立时就定了下次的日子。安解语却让她们等着,有空再说。
等王家的人告辞离去之后,张姨娘却有些勉强,便对安解语道:“四夫人,婢妾还要照顾然哥儿,以后却是不能做陪了。”
安解语就故作含怒道:“真是岂有此理,家里婆子丫鬟大夫一大群,居然还要姨娘去亲自照顾然哥儿!——给我将然哥儿屋里的婆子丫鬟都叫来,就说她们得罪了张姨娘,让她们过来给张姨娘磕头,然后再去刑房领板子!”
张姨娘吓得花容惨淡,赶紧拉了安解语的衣袖,忙道:“四夫人真是急性子,我不过是玩笑呢,哪里真的要我去做事?——下次一定来,一定来。”
安解语这才转怒为喜,道:“张姨娘真是会说笑话,说得跟真的似的。”又殷勤道:“既如此,咱们就说好了,张姨娘下次可不能不到啊。”
张姨娘连忙点头,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一时这边的牌局散了,范朝敏最后才走,到门口的时候,对送她出来的安解语低声提醒道:“王夫人心思不简单,你要考虑清楚。”
安解语满不在乎道:“不过是闲来无事的玩意,大姐不会真的以为我要用这个敛财吧?”
范朝敏笑道:“我知道你不会敛外人的财,可是家里人却不一定了。说,你为何一定要拉着张姨娘一起?”
安解语也忍不住用帕子捂了脸,低头笑了一回,便凑到范朝敏耳边,低声道:“没办法。她让我心里难受,我就要让她荷包难受。——这就是得罪我的代价,实打实。我从来不在乎面子,只在乎里子。”
范朝敏便做样子捂了袖袋,道;“这我可记好了,以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我们四弟妹。否则,可不是赔礼道歉能抵事的。”
安解语一向不懂谦虚含蓄为何物,也得意道:“不用那些个虚礼。还是用银子道歉最有诚意,也能让她们真正记忆深刻。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痛,下次又继续跃跃欲试。”又压低声音道:“没了银子,连底下人都使唤不起来,自然就老老实实了。——小妾们若是都吃不饱,穿不暖,过得连丫鬟都不如,你看有哪个人还有本事给正室夫人添堵?还有哪个丫鬟想要爬主子的床?小妾们的坏习惯,还不都是给人惯的!”
范朝敏听了更是乐得不行,用手指头在安解语头上轻点一下,道:“你呀,四弟不找些小妾回来给你收拾,真是白瞎了你这么多玲珑心思。”
安解语含笑不语。
送走了范朝敏,安解语也扶着阿蓝上了二楼去歇息。
阿蓝一边给四夫人捶腿,一边笑道:“夫人有这么厉害的招儿,以前为何不使出来,白白受了那许多闲气。”
安解语躺在软榻上,半眯着眼,懒洋洋道:“你夫人我,是最懒不过的人。一般人家不招惹到我头上,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去做什么的。——不过若是我出手,一定要一劳永逸,绝不拖泥带水。”其实安解语也没有把话说完。这种浅显的套子,也就对张姨娘这种从来不知“赌”为何物的人有用。且自己现在的地位高过她,为了不让人觉得自己有意打压她,才好用这种手段。既没让人觉得自己有意为难她,也能让她吃个哑巴亏,更能让她消停一阵子。
没几日,安解语又在风存阁摆了一桌麻将,这次只有范家的人,又叫了周妈妈过来做陪。安解语也亲自上阵,和范朝敏、张姨娘、周妈妈一起摸了几圈。按照上次说的,大家这次都要拿银子出来做彩头,且每一局都要算番,每一番一分银子。刚刚打的时候,四人都是有输有赢,将另外三人的兴趣都吊起来了。后来几圈打完,大家一算帐,还是张姨娘赢得多。就笑了一回,让张姨娘请客。
张姨娘见这玩意儿还能赢钱,并不似自己先前所想,是要被逼了掏银子,不由也来了兴趣,就爽快应了。
如此这般几次来回,张姨娘的瘾头逐渐大了起来。起初她倒是都赢的,自然赢得越多,兴趣就越大,下的筹码也更大,且动不动就整大胡,小胡已经都看不上眼了,俨然已经成了王府内院的麻将高手。
安解语见时机已到,便又摆了一桌。等张姨娘又开始做大的时候,安解语才开始出手。
这次安解语也做大胡,对她来说,不管做什么,自然都比张姨娘要快得多。且盯着张姨娘的牌,看她做那一张,就专拣她不要的牌做大胡。
张姨娘其实还是初学上道,之前又被安解语的“糖衣炮弹”迷惑住了,以为麻将的打法不过如此,都要听天由命,靠运气。结果碰上安解语这个记牌算牌的老手,便翻了船,频频给四夫人点大胡的炮,一局就能输掉几十番。
几轮下来,张姨娘不仅输光了之前所有赢的银子,反而还欠了四夫人一屁股债。她让丫鬟去自己屋里取了一趟又一趟的银子,只想翻本,却一次又一次比先前输的还要多。最后连现银都拿不出了,只好写了借条,透支了从今以后三年的月例,才能从四房脱身回去。
张姨娘这才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上了四夫人的套?——可又想到赌桌上各人都在,俱有输有赢。自己也一直盯着四夫人,并没有发现她作弊的地方。且自己之前也赢过不少钱,如此看来,大概是自己太过贪心,一直要整大胡,才频频放铳。想到这麻将,向来就是有输有赢,便又起了心,想找四夫人翻本。谁知四夫人却不再叫她去玩,也不再设麻将桌了。不由很是无奈。又想着让外院的人给她也做一幅麻将,她好自己设桌子。谁知外院的人说,四夫人只让做一幅麻将,完工后,四夫人将模子都收去销毁了。张姨娘这才死了心,每日里只能将自己的首饰拿出去当了周转,又将绘绢的月钱拿出来用,才不至于太过拮据。
安解语得知这些事,不过一笑了之。她这次出手,就是要挤干张姨娘的私房。如今目的达到,也就收了手。——最好的赌徒,不是一直赢钱的人,而是知道何时收手的人。
而王夫人回家之后,一直等着范四夫人再请她们去玩麻将,却是一直没有等到。就有些失落,便在去周家串门的时候,说起了范四夫人的新玩法。
周夫人听了很是感兴趣,就对周仁超说了,想再去拜访四夫人。
周仁超忙拦住她,只说让周欣带着婆子丫鬟单独去就行了。谁知周欣去过几次,范四夫人都是淡淡的,也没有留她吃饭,更没有让她去玩那个王夫人嘴里赞不绝口的“麻将”。
周欣回家无精打采。周仁超也无法,一时都愁眉不展。只知道范四夫人这条路是完全走不通了,周欣要进王府,还得另想别的法子。
日子逐渐过去,眼看北地冬去春来,到了要春耕的时候,却是一滴雨都没有下。
四处都在人心惶惶,不知道会不会有“春荒”,北地各处,已经又有了流民,开始四处逃荒。
周家的田地,算是北地里最多的,也颇受影响。只好到处设法,力图要解决春旱的问题。
这一天,周家有人过来对周仁超回报,说是下面有人寻到一个道士,号称有通天彻地之能,可以呼风唤雨,能帮家主解决春旱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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