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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珊瑚手镯

      燕宸曦已经习惯了离魂之毒发作时灼心之痛,这一种痛楚就算是他在昏迷的时候,身体不能动弹、但是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一种非人的折磨。

    这正是离魂之毒的阴狠之处,它居于天下百毒之首,却不是见血封喉,而是慢慢折磨中毒之人,最终在痛苦之中死去。

    也就只有如燕宸曦这样内力深厚,且意志力及其强大之人,方才能与那奇毒抗衡了整整二十年。

    一股似花非花的清香温热的液体缓缓注入他有些干涸的唇内,他下意识的吞咽。唇齿间有淡淡的血腥味,但却又奇迹般的抚平了噬骨的疼痛。缓解痛楚的速度,竟比府医施针见效还要快。

    虞玦见燕宸曦的脉搏趋向于平稳,便知道他体内的离魂之毒已经压住差不多了。

    将燕宸曦剩下的止血伤药敷在了伤口上,匆匆的用帕子包扎住晚间狰狞的伤口,撑着身子准备起来,忽而觉得掌心下似是有什么硌手,拿起来一看,是燕宸曦随身佩戴的一块玉佩。

    原本虞玦准备放回燕宸曦身上的,可是眸光一转,忽而想到什么一般,将那块玉佩留了下来。

    将燕宸曦敞开的衣服穿好,不紧不慢的用干净的巾子沾了凉茶,擦拭干净手指间的血迹。

    在下马车之前,她再度看了那人一眼。

    只见他双目紧闭,纵然脸色苍白如雪,却依旧惊艳如斯,虞玦心中不由长长一叹。就算这一世再意外相遇又能如何,他始终是不属于她的。

    最终,她收回目光,敛了眼中复杂的思绪。

    下车之后,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吩咐齐叔道:“齐叔,将他悄悄的送到云来客栈。”

    云来客栈,是祈王府的一处暗桩之一,将尚且处于昏迷中的燕宸曦留在这里,是最安全的选择。

    虞玦这一世不想与燕宸曦做太多的纠缠,是以虽然知道他的身份,却也不方便直接将他送到祈王府,更不能如同前世一样,那般莽撞的直接送信到孟家。

    齐叔拧了拧眉,迟疑了片刻后,终究忍不住问道:“小姐,此人身份不明。这般贸然救他会不会有危险?”

    虽然他平日里不是个多话的人,但是虞玦此番救一个陌生的男人的举动太过于大胆了,全然不似传言中那个懦弱胆小的四小姐。

    说着,他停顿了片刻,想到一个可能……

    “难不成小姐之前认识这个男子?”大燕风气开放,世家男女之间设防不似前朝那般严苛。

    虞玦浅浅的笑了,面不改色的回道:“萍水相逢罢了。”

    看出了齐叔的担忧,虞玦解释道:“方才在巷子里,他手持利刃明明可以杀了我,但却放我离开。虽然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如何,但可见此人不是坏人,救他一次就当是行善。”

    在祈王府三年,跟着王府中的那些江湖门客们,虞玦别的没学到,倒是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流的。就连精明如齐叔,心细如绘锦,虽然觉得虞玦的解释有些牵强,却也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齐叔目光复杂的看向了马车内那个过分俊美的黑衣男子。

    年少而慕少艾,四小姐这般费力救此人,该不会是瞧上了他吧……

    此时虞玦并不知齐叔所想,再三交代将燕宸曦秘密送到云来客栈歇下,不可暴露二人的身份。齐叔虽然心中心中多有不解,没有再多问,驾着马车向云来客栈而去。

    对于齐叔的办事能力虞玦十分放心,毕竟齐叔是虞长风身边最为得力之人,看似普通实则深藏不漏。直到那马车看不到踪迹,虞玦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一时间竟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

    前世燕宸曦对于她的维护根本没有半分之情,他心中念的只有红萼郡主,她对于燕宸曦来说,只不过是压制剧毒的良药。三年祈王府的时间,燕宸曦除了对她没有半分男女之情外,其他都很好,让虞玦对他根本就生不出怨恨之心。

    更何况,前世燕宸曦也间接被她害死,算到底还是虞玦欠他多一点。

    这一世,虞玦不想和燕宸曦有任何的瓜葛,但是会想办法替他解了他身上的离魂之毒。

    离魂之毒,天下百毒之首,本事无药可解。但是前世通过她与祈王府医师潜心研究了三年之久,解毒的方法已有了眉目,谁曾想到会除了虞家那一场变故。

    这一世,等她摆脱了庞国舅,或许能赶在下一次燕宸曦毒发之前,将解药研究出来。

    她与燕宸曦之间,就两不相欠了。

    “东市到西市远着呢,就算齐叔脚程再快,一来一回少说也要有一个时辰。不如我们在茶楼那喝口茶,等齐叔送完人过来吧。”绘锦温和的声音将虞玦从思绪中拉回来。

    虞玦微微颔首。

    因二人大半的家当都用来赎回了那支簪子,一穷二白的两个人没敢要雅间,只在茶厅里要了一壶茶和两碟子点心等到齐叔。也幸而虞玦穿着青色的袄裙,梳着双鬓,除了模样显眼一点之外看起来与一般大户人家的丫鬟无二,是以两个人坐在那并不是十分引人注目。

    茶厅中,绘锦先给虞玦倒了壶茶。

    却见那粗糙的茶盏内,茶汤浑浊,虞玦不由微微蹙眉。绘锦看着纷乱的茶厅,叹了口气道:“委屈小姐了。”

    虞玦笑道:“不过是喝壶茶罢了,在哪喝都一样。”

    绘锦道:“奴婢说的不是这个,是明日及笄之礼……”

    哪户人家的嫡小姐像虞玦这样的委屈,连及笄之礼所用的簪子被偷了也不敢声张,还要用自己的体己钱赎回来。

    虞玦呷了口茶,脸上虽然带着浅浅的笑,但是目光却冰冷的有些瘆人,道:“今日的委屈不会白受的,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们加倍偿还!”

    说着,虞玦眼眸内波光流转,笑着对绘锦道:“林姑姑之事等回??虞家再说,在这之前,有件事还需你亲自去办。”

    虞玦一面说着,一面将一块玉质剔透的玉佩交到绘锦手中,这块玉佩正是方才从燕宸曦身上顺下来的那块!

    “你拿着这块玉佩找个大一点的当铺,至少当四千两银子出来。再拿三千两,去永安当将崔小姐的玉佩赎回来,其余一千两留着我们应急用。”

    典当燕宸曦的玉佩此事虽然做的不大厚道,但……谁让她缺银子呢!

    绘锦还纳闷自家小姐哪来这么好的一块玉佩呢,闻言更是不解道:“小姐,您与那崔小姐并无交情啊,为何要帮她赎玉佩?”

    “虽然我与那崔小姐并无交情,但总归两家是旧友,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贴身之物落在有心人的手中,败坏了她的名节。”

    若是前世的事她不知道就算了,但既然知道了,断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我自己得不到的,若能帮他们一次,也是好的……”虞玦微微一叹,最后一句声音很轻,轻到就算是坐在她身旁的绘锦竟也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