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

    黑雾不知何时已经退去。

    幸存下来的人开始走上街头，清冷的街道，渐渐喧闹起来。

    满脸横肉的黑帮分子不时从房屋中拖出一具尸体，大多都是破破烂烂的，像被野兽撕咬过似的。

    每年的蚀魂夜都会死很多人，今年也不例外。

    不过，比尔吉沃特哪天不死人呢？

    没有人围观，没有人好奇，亦没有人同情。

    反而，当那些黑帮分子搜刮财物时，会引起许多人或驻足，或报以贪婪的目光。

    这就是比尔吉沃特。

    走私贩、劫掠者和不义之徒的避难港湾。

    阴谋家和暴徒的天堂。

    这里不受到任何政府、法令、和道德的制约束缚，这里让许多人重获新生，也让很多人走入地狱。

    陆阳跟在厄运小姐的后面，像乡巴佬一样，左右看个不停。

    他在看旁边，路上的人更多的却在看厄运小姐。男人的眼神带着痴迷，女人带着嫉妒，但除此之外，他们眼中还有一样相同的东西，敬畏。

    “你在看什么？”

    突然，熟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虽略显沙哑，却妩媚天成。像一只猫爪子，挠在了心上，勾得他心痒痒的。

    这是他们今天的第一句对话，厄运小姐虽没给他好脸色，但出乎预料的，她的脸色也不坏。

    “居然对昨天的晚上的事不介意了？”

    陆阳挑了挑眉头，回答道：“看人啊。”

    “看人？”厄运小姐错愕地说。

    “对啊，这里都是活人啊。”

    她皱了皱眉眉头，总觉得这个答案非常怪异。不过她也没有追究，而是上前两步，直视着陆阳的眼睛，道：“我救了你。”

    “哦~”

    她的眼睛太漂亮了，陆阳只顾着欣赏有些心不在焉。

    见到他迷醉的模样，厄运小姐笑了笑，尽显妩媚。她轻启红唇：“那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陆阳回过神来，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原来她打得这个主意。

    事实上，这是她今天早上才有的想法。

    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厄运小姐只觉得自己救了个麻烦，差点把自己害了。天亮之后，陆阳的模样才清晰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身姿挺拔，裸露的胳膊上肌肉棱角分明，手中的长剑寒光凛凛，一看就知道不是样子货。他站在那，看起来虽有些懒散，但眼神凌厉如剑，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身上那种久经杀伐的味道更是令她侧目不已。

    这是个难得的好手。

    厄运小姐第一时间就起了心思。

    她的敌人实力雄厚，想报仇，她知道靠自己一个人是绝对不够的，必须有一帮精锐的手下帮她。

    她虽有些名声，但毕竟刚来比尔吉沃特不久，想招揽靠谱的手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陆阳是她遇见的第一个合适的人。

    厄运小姐的眼光很毒辣，她一眼就看出陆阳是第一次到比尔吉沃特，身家清白，绝对值得招揽。

    至于信任、人品等问题，她相信自己的手段，绝对驾驭得了。万一出了问题，也有信心解决掉。

    “你的人？”陆阳摸了摸下巴：“那……你先请我吃一顿吧。”

    成为她的手下，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不妨陆阳先骗顿饭，反正他有足够的能力来偿还人情。

    在暗影岛待了半年，到了人类世界后，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好好大吃一顿。

    其实，路上有许多售卖食物的小贩，陆阳的馋虫早就被勾起来了。但既然有了条件，他就想追求更高的生活品质。

    说实话，比尔吉沃特的环境岂止一个脏乱差了得。这里接近贫民窟，垃圾不说，连大小便都随处可见，臭气熏天。

    就像旁边一个卖类似面条的小食摊，摆放食物、清水的附近，就有几坨脏东西。陆阳毕竟是来自于一个更文明的社会，对此，实在难以忍受。

    两人交谈时，也许是为了避免被人听到，也许是为了诱惑他，厄运小姐一直靠得陆阳很近，两人几乎抱在一起，像是一对亲密的恋人。

    “跟着我，绝对不会辱没了你。而且……你想要的，都会有哦。”

    趴在陆阳的耳边，她轻轻说完这句令人遐想连篇的话，转身向前走去。

    陆阳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喷到自己的耳朵上。

    不过，他现在满心都被即将到来的大餐占据，倒是没有特别反应。

    陆阳抬起头，发现周围的男人都双目喷火地看着他，似乎恨不得取而代之。

    也许，很快，厄运小姐和他非常亲密的消息就会传遍比尔吉沃特。如果他真是来此求生，想加入别的势力，恐怕也会因此受到阻碍。

    当然，这一切，对陆阳来说，自然是无关紧要。

    ……

    跟随者厄运小姐的脚步，他们渐渐来到山峰的顶端。

    与下面的贫民窟相比，这里简直判若两地。

    街道宽敞整洁，建筑高大坚固。人们穿得衣冠楚楚，光鲜亮丽。

    当然，满脸狠厉的黑帮和醉醺醺的水手，提醒着所有人，这里仍然是比尔吉沃特。

    不久后，两人在一栋华丽的建筑前停了下来。紫红色的大门，透露着华贵的气息。大门上挂着一块木匾，写着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九头响蛇。”

    进门后，陆阳发现这是一间酒吧。装潢富丽，干净整洁，甚至带着几分雍容。

    不知是早上还是蚀魂夜刚过的原因，酒店内的人寥寥无几。

    随着两人走进来，这为数不多的目光全被吸引了过来。

    “喔，看看谁来了？我们的赏金猎人今天怎么这么闲？不会被蚀魂夜吓破胆了吧？”

    “哈哈哈，别开玩笑了，莱特。这可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厄运小姐，迷得所有男人神魂颠倒的妖精。”

    只有两个桌子有人，其中一桌上是两个女子，一见到他们进来，就阴阳怪气地嘲讽起来。

    她们穿着束腰礼服，一副淑女的打扮，但脸上扑着厚厚的白粉，简直像僵尸一样。与穿着狂野，但妩媚动人的厄运小姐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咚”，她重重地把双枪拍在桌子上，冷冷地说：“闭嘴，八婆。”

    两个白脸女子被相声吓得哆嗦了一下。她们想继续说些什么，看到厄运小姐冰冷的目光，却懦懦地说不出话来。

    一转身，她的脸上又挂上了妩媚的笑意，熟练地招呼服务员：“亨利，还是老样子，要两份。”

    “很威风嘛。”一直旁观的陆阳此时啧啧叹到。

    “我可是厄运小姐。”她笑得很自信：“听说过我吗？”

    “当然了。”陆阳顿了一下，轻声吐出两个字：“莎拉。”

    厄运小姐脸上妩媚的笑容陡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