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希禾有些吃惊，“这么久？”
    “保守估计是五个月。”她压低声音道，“这个男主角演技不行，耽误不少时间，可能会更久。”
    陆希禾也看出来了，就这一会功夫，那个导演喊了三回卡，每次都想发火，却每次都把气压下去，“这男主角来头很大吗？”
    助理摇头，“也还好。像这种流量明星演技没一个好的。”
    陆希禾没问“为什么演技差还用他”这种幼稚问题。他看着蓝书瑶身上单薄的衣服，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要拍五个月，到年底，她还要穿这么少的衣服吗？”
    “是啊。这部戏大多都是夏天。”
    夏天的衣服比较薄，可以显身材，再加上这种飘逸的衣服仙气十足。冬天穿的衣服太厚重，不合适。
    正说着话，蓝书瑶结束一场戏，场务提醒她先吃饭。
    这边也没有专门吃饭的地方，大家都是领完饭盒随便找个地方。
    主演比群演好一点的是自己随身带椅子。而群演没有条件，随便找个地方蹲着就这么吃吧。
    陆希禾带的食盒太多，根本没地方放，还是助理机灵，把行李箱放倒，充当临时餐桌才有地方。
    蓝书瑶尝了一块，陆希禾给她夹菜，“怎么样？好吃吗？”
    蓝书瑶点头，“好吃。”
    但是她每样只吃了一两口就放下筷子。
    陆希禾急了，“你就吃这么点？还剩下这么多呢？”
    “没事。你和丽丽吃吧。我要减肥，不能吃太多。”
    陆希禾看着一旁吃得津津有味的助理，再看蓝书瑶瘦得跟猴似的。这哪是明星啊，分明是受罪。
    导演给的吃饭时间非常短，她吃饱后，立刻开工。
    这场拍的是吻戏。
    这是一场重头戏，男主第一次向女主表白。
    男主角有些放不开，一直在ng，导演没办法，只好亲自过来教学。
    陆希禾在看到两人是真吻时，脸已经沉下去，在看到对方一连三遍都没过，他双眼冒火冲到导演后面，“他是不是故意在卡油？！”
    众人纷纷看向他，助理吓得连饭都顾不上吃，赶紧向导演告罪，把陆希禾拉到一边，“你不懂就别说话。打扰蓝姐，她会生气的。”
    拍戏需要提前酝酿情绪。蓝书瑶没对谁心动过，这就意味着她对吻戏的领悟比别人差很多。
    她刚刚酝酿好情绪，突然被他这么打扰，可能就断掉了。
    拍了一个多小时，终于ok了。
    下一幕是男主和女配的戏份，蓝书瑶中场休息，陆希禾迫不及待迎上来，“你们的吻戏是真的？”
    “是啊。怎么了？”蓝书瑶觉得他大惊小怪。
    “不能用借位吗？”陆希禾真的受不了自己未来的妻子拍吻戏。
    “这是演戏，又不是真的。”蓝书瑶喝着茶，慢吞吞道。
    陆希禾还是接受不了，他一直以为电视中呈现的吻戏都是假的，“我觉得以你现在的能力不一定非得当演员。你又不缺钱。”
    蓝书瑶默默听着，并不发表意见。
    “你可以拍拍综艺。我觉得那个好像还挺轻松的。”只是聊聊天，做点小游戏，没有身体接触。他还是可以接受。
    蓝书瑶放下茶杯，“你是不是看不起演员？”
    陆希禾脸色一变，“咱们华国几千年传统认为戏子就是下九流行当。但是我不是那种人，我只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另一半跟别的男人接吻。”
    虽然他的回答无懈可击，但蓝书瑶并不满意，她接过助理手里的梳子理了理流海，灿然一笑，“没事。我又不是你的另一半。”
    陆希禾心里一紧，这是什么意思？他刚刚没回答错啊。他刚想追问，导演那边叫蓝书瑶。
    她立刻起身继续去拍戏。
    接下来，陆希禾再也没有找到机会和蓝书瑶说话。
    等他离开横店，收到蓝书瑶的一条短信，“我们不合适。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这是彻底否决他整个人。
    叶谨接到表哥的电话，匆匆赶到自家饭店。
    他让厨房做了醒酒汤，自己推开包厢的门，看到表哥正往自己嘴里灌酒。
    叶谨一把夺下酒杯，“你怎么了？”
    陆希禾拍着桌子，将前因后果说了，“你觉得我错了吗？如果是你，你能接受江雨彤跟别的男人接吻吗？哪怕是在演戏。”
    叶谨确实不能接受，“我们不一样，雨彤又不是演员。你喜欢蓝书瑶的时候，她就是演员啊？你怎么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呢？”
    “我不知道啊。我一直以为吻戏都是借位。”陆希禾夺过他的酒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没想到就因为这件事，她就否决我了。”
    叶谨给他倒了杯水，“谈恋爱肯定要有所牺牲的。蓝书瑶本来就不喜欢你。你现在让她为你牺牲，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你想怎么办？”
    “我试过，但是我真接受不了！回头我带她出席宴会时，别人也会笑话我。”陆希禾摇摇头。
    “那就放弃吧。”
    陆希禾端酒杯的手顿住，随即又一饮而尽，“我就不信，我还非她不可！”
    叶谨叹了口气，“你自己想好了。别赌气。如果她喜欢别的男人，你别后悔就行。”
    “我追了这么久，她都没动心。哪那么快！我先晾着她。我也不是没脾气的人。”陆希禾也来了气。
    叶谨想到自己之前和江雨彤分手，“她就算想我也不会给我打电话。我觉得蓝书瑶性子比雨彤还倔。她不会妥协的。”
    陆希禾没有说话，“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出息。我现在妥协了，以后数不尽的麻烦等着。男女谈恋爱就是互相博弈。就看谁沉得住气了。”
    叶谨提醒他，“你和蓝书瑶还没谈恋爱呢，这不叫博弈，这叫提前出局。”
    陆希禾根本听不进去，“博弈也好，提前出局也罢。我对她是真心的，我交过那么多女朋友，从来没对谁这么费心过。可她一再得寸进尺，以为我非她不可。”
    叶谨不想表哥留下遗憾，他告诉表哥一件事，“蓝书瑶演完手上几本戏，她极有可能会退圈。”
    陆希禾懵了，“啊？为什么？”
    “她想学物理。不想当明星。”叶谨没办法告诉他事情真相。毕竟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陆希禾握紧酒杯，“真的？”
    叶谨点头，“真的。”
    陆希禾给蓝书瑶打电话，助理接的，“她正在拍戏。回头我再告诉她你打过电话。”
    “好。多谢。”
    **
    还没等蓝书瑶对刘知蓉动手，乐看这边就遇上麻烦了。
    曹庆华打来电话，说是他们拍的两档自制剧没有上星。
    江雨彤接到电话，没搞懂，“为什么没能上星？”
    乐看最近要上映的两档自制剧都是古偶剧，纯恋爱，不涉及政治背景，应该最容易过审的。为什么不能上星。
    曹庆华知道她对内地的审核制度不了解，给她科谱了一下。
    2010年开始，广电总局就发出《关于电影全面实行“一备二审制”的公告》。公告说，电影“一备二审制”7月1日起全面实施，省级广电部门负责本行政区域内的各电影制片单位的电影剧本（梗概）备案工作和电影片初审工作（来自新闻）。
    之前他们的自制剧都是将电影剧本（梗概）送到广电总局电影局备案，实行“一备二审制”后，他们直接到各省级广电部门备案。初审结束后再由广电总局电影审查机构进行终审（来自新闻）。
    曹庆华怎么都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咱们的初审已经过了。但是到了广电总局直接被打下来了。说咱们的剧不符合规矩。”
    江雨彤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乐看得罪了人？”
    曹庆华把公司上上下下的员工全都筛了一遍，负责送审的员工也仔细问过，并没有出现纰漏，“是，我找以前工作的同事打听过，咱们得罪了新上任的广电总局局长温华。但是我跟他没有过节。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卡着我们。也不是公司员工出现怠慢。会不会咱们股东得罪了他们？”
    江雨彤蹙眉，乐看最大的股东不就是她嘛，她压根没听过温华这个名字。虽然她投资不少电视剧和电影，但她从来不过问拍摄事宜，更不用说送审了。应该不是她吧？她想不通，做最坏打算，“如果不能上星，能在咱们平台播吗？”
    曹庆华斩钉截铁道，“不能。他们没给终审。不允许上映。”
    这两部自制剧成本高达一个多亿，要是上不了档，对乐看来说是一大损失。
    曹庆华紧接着又说起一件事，“我听说温局长非常顾家，生活也很节俭，非常爱妻子和女儿，他的妻子是高官之女。因为妻族得力，他才升得这么快。不到五十就当上了一把手。我安排营销部的女同志接近他妻子，想借机打感情牌，但是很快被温华发现，直接将人撵走。”
    这是最后一招，但可惜还是没能成功。
    曹庆华这才给江雨彤打电话，“怎么办？如果咱们得罪了他，以后只能买别人拍的剧了。”
    江雨彤接完电话，就找了个私家侦探查温华。
    调查出来的资料显示，温华是个非常顾家的男人，这就是个没有任何漏洞的人。
    叶谨洗完澡出来，就发现雨彤一直盯着一份调查文件，他走到她身后，探头看了一眼，“你怎么了？”
    江雨彤将文件递给他，“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觉得有点眼熟？”
    叶谨接过文件，仔细盯着照片，好像是有点眼熟，但好像又没见过，“我想不起来了。”
    江雨彤想了许久，她觉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叶谨见她捶脑袋，给她揉了揉眉心，“你可能是最近做实验太累了。大脑运转不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或许过段时间，你就能想起来了。”
    以前江雨彤工作时，她是游刃有余，享受工作。可是这次进实验室工作，她浑身紧绷，回到家倒头就睡，特别累。
    叶谨看着心疼，不想她太辛苦。
    江雨彤点点头，将文件放到床头柜上。
    叶谨有些好奇，“你查这个人干什么？”
    他刚才只顾着看照片，没看这人的履历。
    江雨彤把乐看最近遇到的麻烦跟叶谨说了一遍。
    叶谨只是小股东，曹庆华有事都是直接找江雨彤。不过叶谨也不在意，他还有悦美要忙，根本抽不出空管乐看。
    叶谨到底不像以前那样天真，有时候你的存在可能就碍了别人的眼，“如果有人要对付乐看，那幕后之人一定是刘知蓉。她不是一直揪着蓝书瑶不放吗？”
    江雨彤坐直身体，“可蓝书瑶在乐看的股份并不多啊。”
    叶谨突然想到一个更合理的理由，“或许她知道是你在给王子菱出主意，所以害six晚上市，股价大跌。所以她才会借机报复。”
    江雨彤眼睛一亮，“还真有这个可能。”她摸摸下巴，“她能叫得动温华帮她对付乐看，这么说两人之间关系匪浅。但是为什么私家侦探查不到两人之间有瓜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