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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分卷(206)

      相处了这么久,他们也都知道破军的性子,他脾气虽然不好,面对这种大事时,却永远保持着绝对的理智,根本不会有任何情绪能影响他的判断,所以他也总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破军沉思了一会儿,敲着桌案的手指一顿,重新抬头看向梁昆吾和徐阆,好。

    既然他已经答应了下来,他们这个计划就算是已经敲定了。

    对了,徐阆说道,我说了我这五年做的事情,破军星君,你要不然也说说你的?

    当初就说好了,不止是他,破军星君也会踏足人间,唯有梁昆吾继续留守昆仑。

    破军皱着眉头,说道:之前我也说过了,若要使计划顺利进行,非要在人间有极高的权势不可。几番思索之下,我认为皇帝身边,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便是权势最大的,以后若是想抽身离开,也不至于会令人间陷入混乱。对我而言,是最佳的选择。

    然而,你们人间的皇帝一个比一个多疑。若是突然出现一个人,他们多多少少也会有猜忌,不可能托付所有的信任,除非在他称帝前就陪在他身边。破军说道,所以我找了那个揭竿而起,推翻朝廷的年轻人,戚淞,他如今正率兵征战四方,蚕食皇帝的地盘,将那些权贵逼至皇城,不敢踏出半步。我认为,就差一个契机,他的铁蹄就能够碾碎腐朽的朝廷。

    徐阆听着,表情没什么变化,仿佛旧皇权的陨落对他而言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笑谈。

    朝廷不过是个推翻了又建立的东西,这一点在乱世中体现得尤为明显。

    这些事情对破军来说应该是好事,毕竟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但他却皱着眉头,露出不虞的神色,徐阆和梁昆吾都没说话,他们都知晓,在这之后,破军肯定还会说些别的事情。

    果然,停顿了片刻后,破军又说道:除去在天界的那几十年,我与戚淞也相处了两年之久。我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就告诉过他,我并不会倾尽全力协助他,称帝一事多半还是靠他自己。我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只有在两次关键战役的时候,我才出手相助了。

    身为天庭的将领,破军出面,自然是战无不胜,无论双方人数差距多大,他都能够轻轻松松地取下敌将的首级,甚至不需要动用仙法,那柄穷炱枪几进几出,宛若银色的游龙。

    也正是因为如此,世间的法则对他而言没有多大用处,只能算是竹篾编成的锁链。

    凡人的欲.望永远没有尽头。他说道,而戚淞,也渐渐地不满足于现状了,虽然他只是显出了一点端倪,潜移默化地想向我灌输他的想法,不过,我已经觉得有些厌烦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我也明白此次计划的重要,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与戚淞彻底决裂。说到这里的时候,破军轻轻地笑了一下,眼中却是冰冷的,希望我对他的耐心能够支撑到他称帝的那一刻吧,否则,我就要抽身离去,去寻下一个合适的人选了。

    第281章 、阴翳

    在出师前, 徐阆分别找了自己的二个徒弟。

    身怀此种绝技,若是缺少合适的引导,很容易便会误入歧途。

    神仙在人世行走, 有法则的遏制, 所以做什么事情时总会考虑一下后果,再做打算,而他们二个如今是凡胎,法则仅仅只能起到微乎其微的作用, 并不能限制他们的行动。

    徐阆对大徒弟的叮嘱是若厌世, 便避世, 永远不要被卷入权谋的漩涡中。

    皮肤苍白,神情冷然的年轻人一声不吭地听完了。他也知道,在他们师兄弟二人之中,善使符箓的他是最为危险的一个, 也是最容易误入歧途的一个。那种神乎其神的术法, 若是被那些皇廷贵族所看中,于是将他逼至那囚笼般的皇宫中, 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

    他接过徐阆递过来的名单, 薄薄的纸在修长白皙的手指间上下翻飞,他沉默半晌,终于抬头看向自己的师父, 承诺道:青家往后绝不入世, 如同烛龙, 隐于世人不可见的暗处。

    徐阆对二徒弟的叮嘱是遣鬼,守铃,常与魂灵打交道,阴气缠身, 久而久之,会被阴气所吞噬,若想避开祸端,就要牢记一点,不可驱使鬼魂伤人,否则会引来浩劫。

    温润内敛的年轻人凝视着徐阆,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的铜铃,指腹下,是冰冷的触感,一如他每夜都能够感受到的寒冷。他明白,师父这话多半是警告他,不要将这种常人难以习得的术法用在歪门邪道上,也明白,阴阳终究两隔,活人驱使死人,本身就是逆天而为。

    他拿着那张记载着名字的纸,将它折了起来,妥帖地放进怀中,垂下眉眼,抱拳说道:我知道了。步家往后绝不会做出驱使魂灵伤人之事,入世,出世,不过是一念之差。

    最后,徐阆找到了小徒弟,他斟酌好了措辞,正准备开腔,结果对方却先开了口。

    田家往后,如同白泽,通晓万物之情理,将田家的卜卦一术交予天下人,大隐隐于集市之间,替世人消灾解难,令灾厄渡往彼端。眉目间还带着稚嫩的年轻人端着腔调,一口气说完了,才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师父,我没忍住,在你来之前就去问了大师兄你说了些什么。

    徐阆早就准备好的那些话堵在喉咙里,棉花似的柔软,痒得他发笑,闷闷地说了个你啊,就抖着肩膀笑了起来,抬手去揉乱小徒弟那一头微卷的蓬松黑发,无奈地说道:既然你把话都说完了,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给你泼桶冷水:那不是条好走的道路,你可要想好了。

    想好了。小徒弟说完,觉得自己回答得太快,不太真诚,于是添了一句,绝不后悔。

    他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徐阆便不再同他讲往后可能遇到的种种艰辛将卜卦之术交予天下人,替世人消灾解难,说着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这一点,他向来都是最明白的。

    之后,大徒弟,二徒弟,小徒弟,相继离开,这座山又重新归于起初的寂静。

    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呢?徐阆心想,他只能等了,等一切流向他们预想的结局。

    这天下河山浩荡,他前半生摸索着走遍了大部分疆土,这几年又借着空闲,将剩下的那部分疆土踏遍了,世人匆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独他是闲人。

    他还是会回昆仑探望梁昆吾,也时常撞见破军又一次满腹怨气地归来。

    不过,纵使如此,他还是愿意将自己的时光都消磨在人间。

    夜幕低垂,月上枝头,徐阆会记起柳南辞;天光乍破,日出东方,朝霞惹清梦,徐阆会记起武筝;大雪压寒城,雾凇沆砀,遥望天地一片白茫茫,徐阆会自然而然地记起白玄。

    人的贪欲恐怕就是如此了:在人间,他偶尔会望向云端;在天界,他偶尔会望向云下。

    他那时候不是没有去过焰云山和月宫,梁昆吾拗不过他,于是只好陪同。

    徐阆心里也是明白的,他在抵达焰云山的时候,目光所至,除了肆虐的邪气以外,就只剩下残垣断壁。那场几乎要撕裂天际的大火渐渐地熄了,只能通过那些焦黑的痕迹来推测当时的景象,他见到武筝最中意的那方软榻已经烧成了焦炭,心中便有了答案。

    日神的踪迹渐渐地消逝,而后继者重新踏上那条路,也不过是想寻得一星半点的慰藉。

    梁昆吾想了想,告诉徐阆,武筝是九头的凤凰,浴火重生,更何况,她是日神,每至白日,她的实力就会恢复一点,久而久之,总有能够苏醒的时候,所以他也不必太过悲伤。

    徐阆确实感觉自己的眼眶酸涩,闻言,却也只是叹气,说道:可我等不到那时候。

    他心想,不知道千万年后,那位日神还记不记得曾经遇见过一个误入仙界的凡人。

    人是没找到,可以承载回忆的东西也所剩无几,徐阆走的时候,只从地上拾起了一片尾羽,是火红的、滚烫的颜色,放入手心后,能够感受到一丝不甚明显的温热。

    梁昆吾静静地看着徐阆的动作,半晌后,说道:神仙的灵气是承载记忆的载体,触碰武筝残留的灵气,应该可以听到她的声音,看你这副模样,应该是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吧?

    于是徐阆将那片羽毛递给梁昆吾,梁昆吾沉思片刻,缓缓地开口复述道

    等到合适的时机到来之际,便用一场燎原烈火唤醒我吧。

    除此之外,还有一句。

    徐阆,全天界都知道你是凡人了,你最好赶紧离开,不要回来。破军那个顽固不灵的冰块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恐怕我与柳南辞都无法保住你说起来,你还真够可以的,身为凡人,你竟然能瞒了我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不过是个天赋差得有点可怕的神仙。

    前面那句有多么严肃庄重,后面这句就有多么不正经。

    尤其是搭配上梁昆吾毫无波澜的声音,以及他一贯的冷淡神情,显得格外好笑。

    但是徐阆没有笑,他笑不出来,只觉得喉头闷闷地疼,疼得他喘不上气。

    现在想来,那时候武筝应该不知道天界其他地方如何了,下意识便以为破军会有意为难徐阆,却未曾料到,星宫已毁,星君散落,破军再如何心有不甘,也只能选择与昆仑合作。

    之后,徐阆和梁昆吾去了月宫。说来奇怪,他去过焰云山,去过星宫,却还是头一次踏足月宫,兴许也是因为身为月侍的柳南辞经常混迹于焰云山,每次去那里准能找到他,所以徐阆才从来没去过月宫说起来,这里不仅是柳南辞的故乡,也是白玄的故乡。

    可惜他唯一来的这一次,正是选错了时机,挑在了月宫倾覆之后。

    高耸的月宫已经被夷为平地,不见往日的景象,风声潇潇,如水的月光之下,只剩荒芜的原野,这华光万千的月宫,将仅剩的鲜活都留给了那棵望不见尽头的桂树。

    徐阆眯着眼睛,仰头看过去,隐约看见枝间有浅紫的颜色,随风而动,像是绸缎。

    月宫中,若有初生的神仙,舆月司便会将他们的真名记录下来,系在桂树的枝桠上。梁昆吾说道,月宫的舆月司与星宫的七星相似,不同的是月侍并不似破军星君那般,他不需要统领舆月司,更准确来说,他并非月神,所以没有资格统领舆月司,便任其发展了。

    徐阆问:柳南辞和白玄的名字也在那里面吗?

    他见梁昆吾颔首,再看向那棵桂树,望见那些晃动的浅紫色时,心里便自然而然地升起了一种敬畏感,那些绸缎虽然很轻,如同薄纱,其上承载的真名却是沉重的,悠久漫长。

    地面上散落着蛇鳞,徐阆拨开那些冰冷的鳞片,看到一张断裂的弓。

    这张弓通体泛金,由桂枝铸成,弓梢纤细,开出几朵月宫独有的小花,这时候却已经枯萎了,只能看出点零星的白,弓断裂的截面凹凸不平,可见并非用利器切断,而是折断的。

    徐阆拾起一片蛇鳞,与凤凰的尾羽不同,它是冰冷的,光滑的,边缘锋利,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是最坚不可摧的利器,根部沾着干涸的血迹,格外刺眼。

    他将蛇鳞递给梁昆吾,之后就看着他,想从这位昆仑仙君的口中听到有关柳南辞的话。

    梁昆吾拿着那片蛇鳞,沉思片刻,没过多久,便有了回应。

    他没有留下任何话,他说,只余一声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

    第282章 、沉疴

    如徐阆所想, 他的那三位弟子,离开山门后,便分道扬镳, 各立门派。

    青家善使符箓, 以烛龙作为家纹,他们也确实如同烛龙那般,厌世,避世, 藏匿于寻常人无法踏足的暗处;步家善御魂灵, 以虚耗作为家纹, 他们游离在出世与入世之间,能应邀前往皇廷贵族的宫室,也能抹去行踪,归于幽山;田家善用卜卦, 以白泽作为家纹, 他们欣然入世,甘愿将卜卦一术昭告天下, 行走在闹市深处, 与最普通不过的百姓无异。

    此后,又不知经过春秋几载,山河如旧, 人间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世人将青家、步家、田家此类身怀绝技的人称作天相师, 将那些习得田家卜卦之术的人称作道士, 再过了几年,又传出道士顺势而为,天相师替人逆转天命的流言来。

    徐阆很多时候都只是静静地旁观,偶尔出手相助, 也要刻意隐去自己的痕迹。

    他眼见着自己的三位弟子逐渐地衰老,像果实,在经历过饱满的成熟后,无人摘下,就逐渐地干瘪,不再向外生长,而是向内生长,极力挤压着,直到重新回到那枚小小的核中。

    因为总在凡间和仙界两处跑,他对自己的变化感触不深,却能很快察觉到他人的变化。

    神仙的魂魄太沉重,凡胎难以承受,所以天相师总是早夭,和烟火很像,匆匆地炸响,展现出极其绚烂的景象,又匆匆地陷入沉默徐阆真正发觉自己原来已经不再年轻,是在他的三位徒弟相继去世的时候,魂魄奔赴下一场戏,而肉.体深陷泥土,缓慢地腐烂。

    大徒弟是最先离开的。他所擅长的符箓,实在容易触犯这世间的法则,他信手画出的符箓甚至能够令骤雨落下,随之而来的后果也就更为严重,叫他的身体再也无法承担。

    徐阆挑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取了阆风岑的花,这种花磨碎后的粉末,入水即化,不需要饮下,只要闻到那种味道,就会立刻昏睡过去。青家家主将要离世,身侧自然是时刻有人看守,他的小女儿在哭,大儿子眉头紧锁,医师汗流浃背,正对着烛灯加紧制药。

    无论是何种情绪,当徐阆出现的时候,闻到花香,他们还是接二连三地睡了过去。

    他放轻动作,绕过了睡梦中仍是神情严肃的大儿子,将小女儿的头轻轻放在了软枕旁,将医师快要打翻的药臼从他手底下救了出来,然后走到了大徒弟的床边,喊了他的名字。

    于是,已至中年,眉目间略有老态的男人醒转过来,借着昏黄的烛火看向眼前人,即使是病入膏肓,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在萎缩,他的神情依旧是那样淡漠,冷静,内敛。

    男人张了张嘴,从喉头涌起来的血在他唇齿间咀嚼,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有点像溺水的人,只能从破碎的水声中隐约听见他的话,师父你是来见我最后一面吗?

    徐阆由衷觉得自己的三个徒弟都聪明得吓人,就说这个大徒弟,见到自己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其他人都纷纷昏睡过去,也不觉得奇怪,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