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蛾遮塞大人吗？”

    深秋越来越冷，尤其是在凉州这片粗狂的原野之上，狂风之中夹带这沙石，打在脸上非常疼。

    但是在金城郡通往安定郡的路上，却是时不时便能看到一队队的羌骑，朝着安定郡进发。就在半月之前，汉中国昭文将军简杰带兵平定了卢水胡伊健妓妾、治元多之乱之后，又顺道剿灭了金城郡的残余曹军，曹魏凉州刺史张既自杀身亡，金城太守苏则投降。

    随后简杰以河西都督的名义，向凉州各部落大人发出会盟要求，请各路部落首领聚集到武威郡与安定郡交界的地方，召开一场会盟大会。

    挟着大胜伊健妓妾和治元多的余威，再加上曾经纵横凉州的韩遂心腹成公英也出面筹划，简杰的这份邀约得到了广泛的反应，河西附近的羌胡部落大多不敢怠慢，纷纷派出代表前往会盟地点。

    而凉州的这些羌胡部落之中，也有一些不给简杰面子的。对此，简杰也只能把这些部落的名字记在小本本上，看看以后有没有报仇的机会。

    不过位于河湟谷地的各羌人部落，却是简杰点名全都要去的，而这些羌人部落也很给面子，真得全数出发，这不是在路上遇到了熟人。

    “是伐同大人啊！你也是去安定去参加这次的会盟吗？”

    然后在前往安定的路上，两个羌人部落大人竟然碰面了。说起来这两个部落其实相差很远，蛾遮塞的部落主要是在金城郡的草地上以放牧卫生，而伐同的部落则是生活在河湟谷地之中，以耕地为生。

    羌人其实是一个半耕半牧的民族，伐同和蛾遮塞这两人的部落其实是两回事。但正因为生活方式不同，两个部落之间市场有贸易往来，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关系还算可以，于是两个部落的人马便并行而走，两位大人也是聚集在一起便走边聊。

    “是啊！这个叫做简杰的汉人将军，我不熟悉，但是韩文约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被蛾遮塞问起来，伐同也是赶紧说道。

    河煌谷地，很大一部分是在金城郡中，而韩遂便是金城人，这里是他的老巢，而河煌谷地的羌人部落，大都和韩遂的关系比较熟。

    现在韩遂投降了汉中王刘耷，韩遂的心腹成公英又召集河湟谷地的羌人部落大人前去会盟，不想惹麻烦的这些羌人部落大人便如期上路。

    说到底，韩遂纵横凉州近四十载，面子可比简杰要大多了，这些前来会盟的羌胡部落，很大一个原因都是看在韩遂的面子上才来的。单纯干掉伊健妓妾和治元多的简杰，还召集不了如此多的羌胡部落。

    “这次这位简将军找我们会盟，能有什么事情呢？”见到一个能够商讨问题的部落大人，蛾遮塞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看这凉州是要变天了！这位汉中王恐怕不是一个善茬，连韩文约都向他投降，恐怕这位汉中王是想要重塑凉州的秩序吧！”

    比起蛾遮塞来，伐同的部落是一个农耕部落，攻击性要弱很多，这些年伐同部落在此起彼伏的叛乱之中，也跟着受到不少影响，或者说经过百年羌乱，再加上最近几十年好无休止的战争，凉州的各族百姓都有着追寻和平的想法。

    “谁知道呢！”对于伐同的这句话，蛾遮塞则只是冷笑了一声，他只是在乎自己部落和自己个人的利益，至于整个凉州怎么样，他才不是很在乎。

    一路上，两个老熟人有说有笑，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这次召开会盟大会的地点。

    “那是一座小山吗？怎么看着这么怪异啊？”离得老远，蛾遮塞发现远处的平地之上多了一个小山，这个小山出现得非常突兀，边缘和大地都不连接，一点儿不像自然形成的，让蛾遮塞看着有些诡异。

    “是有些怪异！”伐同虽然觉得这小山有点儿诧异，但没怎么放在心上，汉人的工程能力比他们羌人强了不知道多少个数量级，垒座土山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随口回了一句。

    “几位是来参加会盟的部落头人吗？”就在这说话的功夫，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汉人的一处营地之中，马上便有汉人官吏，带着羌胡随员过来迎接上来。

    这个年代的“大人”在汉人语言之中意思是“爸爸”的意思，所以这个汉人官吏称呼这两个部落大人为头人。

    伐同和蛾遮塞本来还想和这个汉人官吏打个招呼，只是眼睛却不由自主得便汉军辕门外十来个高悬着的人头给吸引住了。

    因为时间已经有些久了，这十来个人头虽然经过腌制，但都已经面目全非。伐同和蛾遮塞却是从人头后面的汉字介绍之中读出来，这些人头都是全段时间跟随卢水胡闹事的战死的部落大人。战后简杰把这些人的首级全都砍掉挂在那里，用来警示那些想要闹事的凉州羌胡。

    一时之间，伐同和蛾遮塞，整个人都不是很好了，生出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来。

    随着汉人官吏在这里招呼伐同和蛾遮塞，还有他们的随员，蛾遮塞却是依旧对那座看上去比较怪异的小山干兴趣，忍不住向那边的汉人官吏问起来：“这座小山怎么看上去有点儿奇怪啊？山上的地面都是夯实了的，我从未见过这种的小山！倒像是人力用泥土堆起来的！”

    “这不是小山！这是一座京观！是昭文将军用参加卢水胡之乱的八千多名羌胡的尸体垒成的，又用泥土封盖，夯实而成的，可不是一座真山！”

    这个年头消息传递得比较慢，像是简杰在安定这边铸造京观的事情，还没有传到蛾遮塞的部落之中，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京观的事情。

    而随着汉人官吏说出这个小山其实是一座京观之后，蛾遮塞和伐同两人，还有他们的随从，全都变得不寒而栗起来，他们是真得被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