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转，白昼将尽，初春时节的莫斯科，短暂日光的温暖沐浴之后，又是一个漫长而寒风料峭的深夜。

    风起，清冷街灯发出微弱的光，深夜时分的首都街头几乎见不到人影。

    经历了一天的奔波忙碌，在这战争号角吹遍世界每一个角落的时节，市民们大都已休息，或者围坐在温暖居室里，对着电视机、抑或其他消遣打发时间；若大都市里，一如往昔的生活节奏并未大受影响，不过此时此刻，也有很多仍然在岗位上坚守阵地的人，维持庞大联盟的战争机器继续运转，带领整个国家去迎接那未可知的前途命运。

    巴甫洛夫大街291号，红空军中央战区指挥部办公大楼。

    “中央军区”，或曰一般意义上的“莫斯科军区”，这片二战时期曾经发挥重大作用、在寒冬时节拒止德军前进势头的土地，如今与周边其余军区一样划归于苏联西部战区；然而在这场世界大战中，与二战时代的情况不同，远离战线的中央军区不再需要厉兵秣马，军区指挥机构也很有些无事可做，更加不会成为敌特的关注重点。

    正因如此，对近一段时间的战况研讨，最高统帅部授意vvs方面召开的绝密会议，也就选择在此地进行。

    研讨会，即便在战争时期，也是一种必不可少的活动。

    时间已过了午夜零点，会议室里，萦绕的烟气逐渐一缕缕汇聚于屋顶，身着军装的与会者终于盼来了短暂的中间休息，三三两两走出会议室透气。和众人的步调一致，从进入会场就聚精会神聆听、因而很有些疲倦的年轻人合上文件夹起身，他拉扯几下整洁的vvs将官常服，信步走出会议室大门，一边向擦肩而过的与会者们点头、微笑，直到寻觅了一处僻静之所才放缓脚步。

    漫长的会议，内容十分充实，没有吸烟嗜好的年轻人踱步行走，借以回放刚才在会议桌边听闻的重要消息。

    西欧战事，或者具体一点，英吉利海峡上空的激战，龙云此前关注不多、也无暇分心，如今从总参谋部提供的材料来观察，他却很容易从中嗅出一丝端倪，或者说，自己即将面对的战略形势究竟会如何。

    不管怎样，“猛禽”，红空军的新威胁，如今确是实实在在的到来了。

    “……登陆英国的计划，目前仍然没有基本的实现前提和基础，这方面，作战预案详见附件一，仅供参考、阅后销毁。

    制空权的争夺，毋庸讳言，是当前阶段西欧战区北线、某种程度上也是南线的主要战役意图之一，也是我军发动跨海作战的前提条件。撇开地面准备不谈，综合最近三个月来的战况报告及情报资料，总参谋部的观点是，皇家空军、驻欧美军的作战能力一直在持续跌落，即便能遏阻我军对英伦三岛的空中打击、并屏护海峡交通线，但已经明显失去了战役进攻能力，也无法对在北海海域中执行破交、反潜任务的北约海上力量提供空中支援。

    但是，就在最近两星期里，情况出现了一些新的重大变化，一种全新作战兵器被北约投入到欧洲战场，对vvs、pvo的作战行动构成了相当程度的威胁。

    f-22a，代号‘猛禽’，基本性能不再赘述，相信在座各位都有一定的认识。

    切合本次会议的内容，考量暂时局限于西欧战场，‘雷达隐身战机’的出现会对我军的作战行动构成什么样的全局性影响？这种影响，是否足以改变当前战略形势、甚至改变西欧战场的胜负走向？……”

    脑海中过电影一般回放，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介绍者的严肃措辞，虽然还未亲见，龙云也完全能想象西欧天空中的激战场景。

    此时此刻，坐落东欧平原的莫斯科已是深夜，相差几个时区的英吉利海峡上空却仍激战正酣，阴沉天空中的一抹暗色身影，雷达显示屏上无从窥见，只当威胁迫近、自导头的辐射信号为rwr所截获，猝不及防的飞行员才会一下子察觉阴寒刺骨的威胁，导弹拖焰飞来，狰狞巨鹰紧随其后，这时——

    也罢！

    情形大概如此，提前翻阅过绝密材料、看过vvs战役统计数据的年轻人深吸口气、而后摇一摇头，他知道，这种数据现在肯定不会太好看。

    遭遇记录三十余次，交换比居然超过了1:5，这就是“猛禽”的真正实力吗……

    带着几分意料之中的凝重思绪，午夜后会议结束，乘坐轿车离开一片云山雾绕的vvs莫斯科军区指挥部，龙云的思维路线也随着车子颠簸而起伏不定，他先是念念不忘的回顾了一下现实世界里得来的f-22“raptor”战机性能数据，而后就换了一个视角，开始思考这种强悍对手的出现，对红空军、乃至整个联盟武装力量来说意味着什么。

    交换比1:5，乍一听来着实吓人，更具体的数据他同样一清二楚。

    最近十五天的时间里，pvo方面暂时还未与f-22发生接触，另一方面，遭遇过这种隐身战机、疑似被其击落的vvs战机（主要是战斗机）共计二十三架，被vvs战机击坠的f-22则是四架；这一数字，本身并不算太离谱，尤其考虑到usaf对“猛禽”的运用，主要用其在防御态势下制造混乱、实施偷袭，本身在战术态势上就会有一些优势；然而换个角度想，考虑到“美军将其投入实战仅两周”的现实，新机型总要有一段适应磨合期，那么1:5的交换比数字又是恐怖的。

    咀嚼乏味的数字，从中得到的结论一点都不有趣，深知“猛禽”威胁严峻的年轻人可并未陷进负面情绪里。

    正相反，直到返回公寓、洗漱完毕后躺到硬邦邦的床铺上，其间还接了克格勃的一通联络、安排接下来的行程，对自己即将告别远东、被上面派到最需要的地方——西欧前线执行任务，龙云也没体验到一丝紧张，正相反，他反而有种隐约的轻松。